肖战轻轻掀开锅盖,一股热气从锅中袅袅散出。锅内是一只竹编笼屉,其上均匀分布着密密麻麻的小孔,笼屉下方,蒸腾的水汽不断向上翻涌。在笼屉之上,放着一碗还冒着丝丝热气的粥,旁边是一张饼。
他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碗壁,便被烫得迅速缩了回来。他赶忙在一旁寻来一块抹布,这才稳稳当当地将碗端了出来。
随后,他拿起那张饼,狠狠咬上一口,饼的麦香在齿间弥漫开来。他站在灶台边,一边小口喝着粥,一边嚼着饼,没几口,肚子便涌起一股暖意,一顿简单却令人满足的早饭便这样吃完了。
肖战正在厨房里洗着碗,苏婉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来,身上带着清晨阳光的暖意与淡淡的青草香。
“战战,我去田里挖点菜,你就在屋里别出来,免得有人从门口过看见你。”说着,她走到墙角,俯身拿起一个竹筐,又顺手抄起旁边的小铲子,转身正要离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又急忙转过身来,补充道:“东屋我放了两身一博穿小了的中衣,你等会按照自己的尺寸改改,这两天替换着穿,床头有针线。”
肖战微微皱着眉,勉强点了点头,目送苏婉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大门处。
他洗干净锅碗,将一切归置好,走进堂屋。
此时他心里就像有只小猫在抓挠,特别想找个镜子看看自己如今这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又一想,主人家不在,自己在人家家里乱翻东西实在不妥,犹豫再三,还是按捺住了这个念头,听话地朝着东屋走去,准备去改衣服。
肖战多少还是会做点针线活儿的。
小时候,他的袜子老是穿破,奶奶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他就自己拿着针线,歪歪扭扭地把袜子上的窟窿缝起来。那时候他就想着,只要不露脚趾头就行,至于缝得好不好看,他可顾不上那么多。
肖战知道,昨夜是这位大娘的儿子把自己背回来的,可当时迷迷糊糊的,他压根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今天一早就没瞧见人家的身影,估计是去镇学上学了。
他走到墙边,挺直身子,拿着剪刀放在头顶,在墙上刻了个不太明显的印子,然后退后几步,眯着眼睛打量,心里估摸道。
他也不再多想,坐在炕上,开始动手改衣服。
也不知道被针扎了多少下,肖战的手指变得红通通的,像一根根小胡萝卜,终于把一条裤子改好了。他正美滋滋地拿起来在身上比划,想看看改得合不合身,苏婉容就从外面回来了。
她一眼就看出裤腿不一样长,走到炕边,轻轻坐下,倒了杯水,一饮而尽,随后从肖战手里接过裤子,仔细端详起来。
“战战,你娘没教你做针线活儿吗?你看看你缝的,针脚歪七扭八,跟蚯蚓爬似的,裤腿也不一样长,这穿在身上能不难受吗?”苏婉容的语气里带着些许责备,就像老师批评犯错的学生。
肖战听出苏婉容的唠叨里似乎夹杂着一丝生气,赶忙低头垂手,声音小小带着几分愧疚:“对不起大娘,我从小没有娘,真的不会针线活儿。”
看着肖战那副害怕又委屈的模样,苏婉容的语气缓和了下来,解释道:“我是个直脾气,有什么就说什么,你可别往心里去。”她拉着肖战,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一边拆线一边关切地问道:“你说你从小没娘,可是记起什么来了?”
肖战眼睛紧紧盯着苏婉容手上的动作,回答道:“我想起来,我爹娘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我是被奶奶带大的。”
“你家中还有谁?”
“我还有叔叔婶婶,可我跟奶奶不和他们住一起。”
苏婉容拆完线,又拿起针在头上蹭了蹭,熟练地在线头处打了个结,接着问:“那你是怎么落水的?”
肖战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梦里奶奶说不会把自己嫁给恶霸,再加上自己是被绑着扔进河里的,又想到自己如今这Omega的身份……他脑海里浮现出前世看的电视剧里,女人因名节被毁被浸猪笼的场景,心想原身估计也是遇上这种事才被扔河里的。
可在这把名节看得比天大的古代,这种事要是说出去,那还不得惹出大麻烦?
于是,他又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装傻充愣:“我不记得了。”
苏婉容斜着眼睛,略带怀疑地睨了他一眼:“我问这也是为了帮你找家人,你可别诓我。”
肖战看出大娘不信任自己,心里一急,眼眶泛起了红,就像熟透了的红柿子:“大娘,我真的不记得了,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哪敢骗您呀。”
苏婉容本来也就是试探试探他,见他说得诚恳,满脸委屈,想想这十几岁的小坤泽,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有什么心眼子,便信了他。
“好了好了,我又没说啥,咋还哭上了呢。来,看我怎么缝的,你学着点,剩下的可别想让我再帮你,自己改好啊。”
肖战揉了揉哭得红彤彤的眼睛,乖乖地点点头,认真地看着苏婉容干活。
苏婉容是个爱唠叨的人,她手上一边做着活,嘴里也没闲着:“你也怪可怜的,从小没了娘,连针线也不会做,将来到了夫家可怎么办呢?你奶奶把你带大,现在你被水冲到我们这桃源村,不知道老人家该有多着急,正好明日一博休旬假,让他帮你找找家……”
苏婉容还在不停地说着,可当肖战听到“奶奶”两个字的时候,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肖战也不知道自己穿越过来后,怎么这么爱哭,难道是体内激素在作祟?
不由的,他想起了前世的奶奶。
奶奶病重他守在病床前,奶奶过世了他在村长的帮助下给奶奶办了后事,办完事他又匆匆返回继续上班。那些日子,他一直强撑着,没在别人面前掉过一滴眼泪,可现在,听到苏婉容提起奶奶,那些压抑在心底的悲伤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泪水忍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苏婉容赶忙放下手中的针线,一只手轻轻拍着肖战的背,温柔地安抚道:“你这孩子咋这么爱哭呢?都怪大娘嘴快,跟你提奶奶让你伤心了是不是?不哭了不哭了,明日一早我就催一博去帮你找家,行吗?”
听着大娘关切的唠叨,肖战的情绪愈发激动,就像个无助的孩子,一下子搂住苏婉容的脖子,放声大哭起来。
苏婉容也不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拍着肖战的背,任由他在自己肩头宣泄着内心的痛苦。
苏婉容心里头泛起一阵涟漪,她还真没有过这种被人依靠的感觉。
自从夫君不在了之后,家里冷冷清清的,儿子从小就端端正正,不怎么跟她亲昵。现在,有这么个坤泽抱着她哭,她的心就像久旱逢甘霖的土地,干涸的心田渐渐湿润起来,眼睛也不知不觉地蒙上了一层水汽。
她在心里默默感叹,还是养女儿和坤泽好啊,跟娘更亲近些。
看着肩头被泪水洇湿了一大片,苏婉容佯装发怒,嗔怪道:“你想起奶奶心里难受,倒是把我半边衣服都弄湿透咯。”
肖战脸颊微微泛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吸了吸鼻子,带着几分歉意说道:“大娘,您换下来吧,我去帮您洗。”
“你先把这两身衣服改好,就照着我刚才教你的那样缝,等会儿我可得来检查。”
“诶,好嘞。”
苏婉容也没去换衣服,转身就出了门,也不知去忙什么了。
肖战重新坐回炕上,眼睛紧紧盯着手里的衣服,眉头微微皱起。
刚才光顾着掉眼泪,大娘到底是怎么缝的来着?
他挠了挠脑袋,一脸的困惑。
改这两身中衣,可把肖战折腾得不轻,整整耗费了他一天时间。倒不是他脑子笨学不会,实在是苏婉容太较真。每回刚缝好,她过来一看,不满意就给拆了,再缝再拆,如此反复了三四次,大有不把肖战教会针线绝不罢休的架势。
直到肖战缝出的针脚变得平整细密,苏婉容才终于点头,算是让他过了这关。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里光线越来越差,坐在炕上已经看不清针脚。
肖战无奈,只得搬着凳子坐到门口,借着最后一点天光,缝着最后一条裤腿。他低着头,脖子都酸得快抬不起来了,正扭头活动着,突然看见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从门口走进来。他想起大娘叮嘱过不能让外人瞧见自己,赶忙站起身,慌慌张张地躲到了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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