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法律的冰冷

书名:博君一肖 烬羽栖枝
作者:爱吃兔兔的小狮子

“我哥每次都只带饼子当干粮吗?”肖战关切地问道。

苏婉容在巾帕上擦了擦手,取下围裙,回答道:“是啊,以前给他拿过食盒子,他嫌重又不方便,说饼子好携带,就让我每天给他装几个。”

肖战若有所思,缓缓说道:“要是能做几个保温的罐子就好了,这样就能带些米和菜,哥要考试,得吃有营养的东西才行。”

苏婉容听了,脸上先是露出欣慰的笑容,可转瞬又沉下脸来,心中暗自嘀咕:战战如此关心一博,莫不是看上他了?但一博和雯雯的婚事已定,一博是读书人,绝不能在私德上遭人非议……

肖战见苏婉容脸色阴晴不定,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姨妈,您在想什么呢?”

苏婉容神色一凛,严肃地说:“战战,你可得记住,你哥已经定亲了,你不能……”

“不能喜欢他?”肖战直接点明了苏婉容未说完的话。

苏婉容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肖战吃痛,揉着胳膊说道:“您放心,等找到我家在哪,我不会赖着不走的。您和哥都是好人,我身世不明,哪敢有非分之想,更不能拖累你们……

苏婉容听他说得诚恳,心里一暖,豪爽地说:“傻孩子,说什么拖累!等找到你家,我就认你当干儿子!”

随后,两人换上打补丁的衣服,肖战拿着绑带,苏婉容拿着砍刀,出了门。这是肖战来到此处后第一次出门。

眼前的村子与现代农村有几分相似,一排排房子紧密相连,不同的是这里的房屋大多由夯土建成,整个村子弥漫着大片的土黄色。所幸植被茂盛,不然真像那古旧的龙门客栈。

苏婉容家在村口第一家,她带着肖战往村口的山坡走去。一路上没遇见多少人,可只要见到人,苏婉容不管人家问没问,都会介绍肖战是她表妹家的儿子,因家中遭难来投奔她。

肖战能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他非但没有躲避,反而大方地迎上那些目光,微笑点头示意,倒让不少人不好意思地别开了头。

苏婉容一路上还向他介绍着,这个是四婶,那个是二哥,这个是杨大娘,那个是五叔公,就这样一路认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村口的山坡下。

苏婉容提醒道:“要拾柴只能在这片山头,在别处乱砍树木,官府会抓人罚钱的。”

肖战跟着苏婉容往上走,扭头看见右边有条河,小声问道:“姨妈,哥就是在那条河里捡到我的吗?”

苏婉容望着蜿蜒的小径,点了点头:“应该是,你哥每天都走这条路。”

身旁的河面波光粼粼,墨绿的水纹在青石间翻涌,看起来很深。

肖战望着河,脖颈一阵寒意:原身能从这湍急的河水中捡回条命,运气真好;可如今自己栖身于此,运气又实在不好。

两人爬到山头上,苏婉容气定神闲,藏青色头巾下不见丝毫狼狈。

而肖战却累得小脸通红,额角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粗重的喘息声几乎要撕裂干涩的喉管。

苏婉容眼底闪过惊讶:“这么短时间就爬上来了,不错不错。”

肖战心里嘀咕:这还算短?以前在自己村子爬山,比这高多了,都是一口气到顶!但他胸腔血气翻涌,说不出话,只能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此时,肖战意识到,这个世界的Omega体质孱弱,或许连普通女子都不如。这也解释了为何昨晚王一博听到自己在院子里打水会出来查看,而苏婉容看到他能一口气爬上山会感到意外。

肖战坐着歇息时,苏婉容已利落地砍下几捆枯枝。

他起身走过去,苏婉容说道:“战战,你把柴摆放整齐,用绳子捆起来,等会儿咱俩一人背两捆下山,你这身体还行,要是别的坤泽来拾柴,最多只能背一捆。”

肖战依言蹲下,枯枝粗糙的断面硌得掌心发麻,他忽然抬头问道:“姨妈,您见过没出嫁的坤泽吗?”

苏婉容手中的柴刀重重砍在树干上,“咔嚓”一声,木屑飞溅。

她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眼底浮起一抹复杂神色:“见过啊。早些年我还没出阁时,村里有个,心气儿比天高,说什么也不肯嫁人。等爹娘一走,兄嫂立马把他赶出家门。那男娃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连做工的地方都寻不到,最后……被人糟蹋了,转手就卖到勾栏里去了。”

肖战听后,眉毛不禁抽搐了几下,心中暗忖:我……应该……比他强些吧?可想到自己连满桶水都提不动,遇上歹人怕是毫无还手之力,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忙问道:“官府就不管吗?”

苏婉容嗤笑一声,柴刀在树干上划出刺耳声响:“管?拿什么管?他一个没有娘家依靠,也没有夫家撑腰,连进衙门告状的底气都没有。弄不好还要被反咬一口,扣个品行不端的罪名。”

肖战大为吃惊:“为什么?律法不就是为了帮助好人约束坏人的吗?怎么会连报官都报不得?”

苏婉容只当他是从小没了爹娘,奶奶年事已高,没人跟他讲过这些事,便认真解释道:“以前律法是允许坤泽像正常男子一样生活的,可坤泽生得娇弱,整日混在男人堆里,难保不会有人动歪心思。一旦那些男子起了坏心思,他们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只能白白被人糟蹋。那时候这类案子太多了,官府也管不过来,所以只能出台律法来管束男子。可男子数量多,又是家里顶梁柱,后来就有了专门管束坤泽的律法。从那以后,坤泽就跟女子一样,只能嫁人了。”

山风掠过树梢,卷起满地枯叶。肖战望着远处炊烟袅袅的村落,只觉得后颈发凉,仿佛那些密密麻麻的律条文书,化作无形的枷锁,将他牢牢困在这方天地里。

从山坡回到家中,肖战始终像被抽走了精气神,连走路都透着几分沉重。匆匆洗漱完,换上粗布短打,还没等他坐下歇口气,就听见苏婉容在堂屋唤他:“战战,来喝杯茶吧。”

“诶,来了姨妈。”肖战拢了拢衣襟,强打精神走到八仙桌边。

苏婉容往粗陶杯里斟满茶水,见他只是盯着杯口氤氲的热气发呆,迟迟不端起来,便伸手轻轻拍了拍他发凉的手背:“怎么,是刚才那些话吓着你了?”

肖战抬头看了苏婉容一眼,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没吓到,就是听着心里堵得慌。”

他望着杯中沉沉浮浮的茶叶,想起那个被卖掉的坤泽,想起苏婉容口中冰冷的律法,只觉得胸口像压了块石头。

苏婉容叹了口气,指尖摩挲着杯沿:“这些事,本该是你爹娘细细说与你听的,也怪我多管闲事……在这世间行走,对谁来说都太过艰难,可对你们来说,更是难上加难……做父母的,也只能拼了命把孩子护在身后。”

再抬起头时,肖战已是泪流满面。自奶奶离世后,他再没听过这样掏心窝子的话。眼前的苏婉容眼角也挂着泪痕,阳光映得她眼底的心疼愈发清晰。

作为母亲,苏婉容太懂其中艰辛。若自己生的是坤泽,想在这世道里拉扯孩子长大,不知要熬过多少暗无天日的时光。两人相对无言,阳光肆意倾洒在屋内,将满室酸涩都融在光影里。

晌午这场掏心掏肺的谈话,让苏婉容和肖战之间生出了几分天然的亲昵,相处起来愈发像是血脉相连的母子。

匆匆用过简单的午饭,两人在土炕上稍作歇息,便起身翻出针线筐,打算缝制新帘子。

穿针引线间,苏婉容絮絮叨叨地说起村里的琐碎事儿。哪家媳妇跟婆婆拌了嘴,哪户人家新添了娃娃,桩桩件件如数家珍。

说着说着,还聊起了和王一博奶奶多年前的恩怨,那些陈年旧事被她用带着乡音的话语娓娓道来,听得肖战两眼发亮,恍惚间竟觉得比看电视剧还要精彩。

指尖摩挲着粗麻布料,肖战脑海中突然灵光乍现——要是把这些鲜活的故事都记下来,说不定能写成本有意思的书!可刚兴奋没两秒,现实就泼来一盆冷水:这时代用的都是繁体字,他只会写简体字,万一露出马脚,恐怕要惹来大麻烦。

正皱着眉头盘算着该如何是好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个爽朗的大嗓门:“王家嫂子!王家嫂子在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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