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死亡之吻

　　空气里却飘来一股烟草味儿，混杂着拍摄现场特有的道具漆和发胶气味，显得格外刺鼻。

　　肖战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头，意识抬手掩了下鼻尖，拍摄现场明明明令禁止吸烟，怎么还有人违规？

　　他侧头对身旁的助理低声说道：“你去看看谁在吸烟，让他别吸了，味道有点重。”

　　助理点点头，转身朝气味飘来的方向走去。

　　肖战收回视线，闭了闭眼，试图缓解长时间拍摄带来的疲惫，连续几个小时的强光照射和密集镜头切换，眼睛的厉害干涩。

　　“帮我把眼药水拿过来。”他对生活助理说道。

　　助理从包里翻出来递过去，肖战拧开瓶盖，仰头滴了几滴，冰凉的药水滑入眼眶，刺激得他睫毛轻颤，不过到舒服了许多。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了，刚雨过天晴，潮湿的水汽混着片场人造烟雾在阳光里浮沉。

　　要不？

　　约在今天晚上？

　　这个念头一旦浮现，就像阳光穿透雾气般清晰起来。

　　他点开对话框，指尖在键盘上方悬停了几秒，最终还是落下。

　　-【今晚有空吗？】

　　发送完才意识到自己的急切，肖战把手机反扣放在腿上，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温水滑过喉咙，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悸动。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就像坐过山车时那个最陡峭的俯冲，明明知道下一秒就会坠落，却还是忍不住期待失重时心跳漏拍的快感。

　　手机震动响起，肖战几乎是立刻翻转手机，屏幕上跳出的回复让他的呼吸微微一滞。

　　-【好，几点，需要我去接你吗？】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肖战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回复看起来不那么雀跃。

　　-【晚上九点左右吧，我在影视城这边，拍完让我助理送我过去，你把餐厅定位发给我。】

　　没多会儿，手机震动。

　　-【那说定了。】

　　后面还跟着一个餐厅的定位。

　　明明只是普通的饭局，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这种悸动让肖战既期待又忐忑，他隐隐感觉到脸上的热度。

　　“肖老师，不好意思麻烦你一会儿，我想跟您对一下词，行吗？”一个演员走过来，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说话小心翼翼地。

　　“没事，”肖战拿起剧本，随手将剧本翻到标记的那页，纸张在指尖发出轻微的沙响，他瞧着演员很紧张，语气安抚，“你别紧张，我又不吃人。”

　　演员笑了笑，“看到你，实在是太紧张了。”

　　夕阳的余晖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导演拿着剧本站在肖战面前，正在讲解下一场戏的情绪转折。

　　肖战微微颔首，目光专注。

　　王一博跟着武扬走进片场时，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跟导演讨论的肖战。

　　午后细碎的阳光洒落，在肖战周身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他微微低头看着剧本，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嘴角还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而肖战并不知晓王一博来片场了，他全身心投入在表演中，每一个眼神流转都精准到位，每句台词都带着恰到好处的情绪。

　　等他拍完最后一个镜头，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肖战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颈，转身时突然愣在原地，片场嘈杂的人声仿佛突然远去，只剩下那个人站在光里的模样。

　　王一博眉眼无疑是精致而又立体的，脸颊冷白瘦削，神情看似温和，却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淡。

　　他正听着旁边的人说话，那眼底泛起一股骄矜的懒散，似乎这里没什么能引起他在意的，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懒散，带着撩人的味道。

　　察觉到目光，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王一博像是早已料到肖战会露出这样怔忡的表情，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

　　暮色中，肖战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王一博迈开步子向他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肖战失控的心跳节拍上，“很惊讶？”

　　肖战当然惊讶，他见过太多小情侣偷偷摸摸来探班的模样，也想象过要是有一天王一博出现在片场是如何的。

　　可他没想到那种幻想竟然成了现实。

　　“你怎么在这儿？”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

　　王一博眉眼生得极好看，狭长眼尾带着懒散笑意，“正好跟武扬在附近看选拍摄现场，看到你发消息说也在这儿就过来看看，顺便接你去吃饭。”

　　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像是怕被旁人听了去。

　　肖战耳廓泛起淡淡的红，他唯恐被发现，“那你稍微等我一下，我去卸妆。”

　　“好。”王一博应得干脆。

　　肖战本来以为只有他们两个人，等到了地方才发现武扬也在，甚至还有黎心妍。

　　“肖老师！”黎心妍连忙站起来打招呼，她的目光在转向王一博时明显亮了几分，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一博哥。”

　　这个亲昵的称呼像一把钝刀，缓慢地扎进肖战的胸腔，黎心妍地出现打碎了他心中所有美好的幻想，瞬间回归到现实。

　　包厢的水晶吊灯突然变得刺眼，那些折射的光斑在他视线里碎成一片。

　　他眨了眨眼睛，一股酸涩自心底涌起。

　　是了，他怎么忘了，晶姐说，王一博跟黎心妍有私下认识。

　　肖战机械地入座，餐桌上精致的饭菜散发着诱人香气，却让他胃部一阵绞痛。

　　“不合口味？”坐在旁边王一博放下筷子，目光落在他几乎没动过的瓷碗上。

　　“没有，”肖战端起茶杯掩饰性地抿了一口，“我拍戏的时候碳水吃得少。”

　　茶水太烫，烫得他舌尖发麻。

　　武扬兴致勃勃地聊起他要拍的赛车电影，手指在餐桌上比划着赛道的弧度，“我到时候想要一个死亡之吻的镜头，”他突然转向王一博，眼睛发亮，“一博能拍出来吗？”

　　王一博点点头，“能。”

　　“死亡之吻？”黎心妍好奇地问道：“这个名字听着好吓人，为什么叫死亡之吻？”

　　“就是两辆赛车在高速行驶时，“王一博解释道，双手在空中模拟着两车相向而行的画面，“其中一辆突然甩尾180度调头，与另一辆形成面对面，就像要接吻一样。”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这个特技不需要两位专业车手，只要一位车手就能完成，整个动作可以分解为两个关键步骤，先是一个180度甩尾，紧接着精准的倒车控制。”

　　可他们都知道，王一博是专业级别的赛车手，他说的简单，必然不是真的简单。

　　肖战半阖着眼睛，睫毛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他没有接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

　　“那场面拍出来肯定很刺激，”黎心妍笑眯眯地看着王一博，目光里掩饰不住的崇拜，“一博哥亲自上阵的话，效果一定更震撼。”

　　“对，”武扬点头，语气轻松又带着几分专业考量，“演员只需要在拍摄近景时露脸就行，高难度的特技部分，可以由工作人员和一博配合完成。”

　　王一博并没有接话，而是看向肖战半开玩笑地问：“你要不要挑战一下？”

　　“我？”肖战有些意外，手上的动作微顿，很快又恢复如常。

　　“嗯，挺好玩的。”王一博说道。

　　“那怎么行，”毕竟肖战是顶流级别，武扬可不敢冒这个险，更何况，他想要的是实拍的一镜到底，而不是靠后期剪辑拼凑的镜头。

　　他拍了拍王一博的肩，笑道：“你这技术难度太高了，一般人可玩不来。”

　　“不是，我的意思是，让他跟我配合完成，”王一博声音还是懒懒的，只是语气里带着明显笑意，“要不要试试？”

　　肖战原本就喜欢尝试新鲜事物，听王一博这么说，自然不会拒绝，他唇角微扬，“好。”

　　哪怕这辈子无缘，至少还能留下纪念性地一幕，也挺好。

　　王一博点点头，语气随意却透着认真：“行，那就这么定了，有空我带你私下练练。”

　　“呀，私教啊？”黎心妍眨了眨眼，半开玩笑地拖长音调，语气里带着羡慕，“一博哥，练习的时候，我能去围观学习吗？”

　　武扬在一旁笑着打趣：“心妍，你这是想当啦啦队，还是想偷师啊？”

　　王一博没接话，只是低头喝了口水，唇角却微不可察地翘了翘。

　　“行不行啊，”黎心妍做了个双手合十地动作，眼睛亮晶晶的，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拜托拜托，我保证不去捣乱。”

　　武扬觉得黎心妍去了也挺好，虽然他不屑于那种故意炒作博取流量，可谁让这个年代就是流量时代。

　　“想去也行，”他故意板着脸，摆出导演的架子，“但得签保密协议，训练画面在电影上映前不能外泄。”

　　“放心！”黎心妍笑着打保证，“这点演员基本守则我还是懂的。”

　　肖战觉得王一博其实也是希望黎心妍去的吧，不然怎么会笑，他夹起菜送入口中，舌尖却尝到一阵莫名的苦涩。

　　也不知道是厨师火候过了头，还是……

　　他皱了皱眉，突然觉得这顿饭吃得有些没滋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