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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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皇帝一声戎装骑马出城，未能同行的百官采服跪送，秋猎声势浩大，从京都至围场沿路还会设行宫，谢允粗略估计随行外加围场那边的巡护人员，少说也得上万人。
管家女眷一般是马车出行，当然也有女子善骑射可选择骑马，疾冲身为骠骑将军与他的父亲镇国将军一道在队伍最前头开路，谢允随性些，穿梭在队伍中，却引着疾冲频频回头。
“你看什么呢？找人啊？”疾朔早就注意到疾冲的不对劲，没忍住还是开口询问。
“啊？没什么。”
“那就专心点，这么多人看着呢，就算是想看人家姑娘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疾朔理所应当认为疾冲是在看苏锦。
“爹，我不是……”
“行了，你和阿锦的事你苏伯伯跟我提起过，等这次秋猎后，我们寻个良辰吉日上门拜访，你小子也是长大了，确实到了该娶妻的年纪。”
“爹，您误会了，我并不喜欢苏锦，一直以来也只是拿她当妹妹照拂，更不可能娶她。”
“不喜欢？不喜欢你老是转头看人家，她不是也天天来府上寻你吗？”
“我看的不是她……”
“那你这是看上哪家姑娘了？也不跟爹说爹怎么知道。”
“……先不说了，为时尚早。”
“尚早？你该不会还没和人家表明心意吧？大丈夫做事怎么扭扭捏捏的，既喜欢人家就该大大方方地说出来让对方知晓。”
“爹，我和他之间……有点复杂，再等等，我自己能处理好，不用您操心。”
疾朔向来放心自己这个儿子，况且孩子大了，他更不会过多干预：“随你，但若是八字一撇了可得知会我与你娘一声，我们好帮你提前准备着。”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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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猎定在城郊的皇家园林，平日里便有专门的官员负责修缮打理，疾冲带着千余名骑兵提前半个时辰抵达，分头围布，待大军到来时，已经将整个园林围得严严实实，如铁桶一般。
皇帝在众大臣和侍卫的簇拥下来到行营看台之上，谢允紧随其后，他还是第一次参加凡间的秋猎，不免有些好奇。
皇帝居高临下环视一圈，看向底下严阵以待的围猎队伍，很是欣慰，随后便是礼部官员上奏本次围猎的野兽品类及数目。
皇帝面上纠结，倏地转向谢允：“阿允以为如何？”
“我？”
谢允先是一愣，复又想起皇帝还是太子之时便常常拿不定主意而求助于他，如今依旧，谢允原本还纳闷这群老臣怎么这般看不惯自己，细细想来，这部分缘由怕是占了大头。
“陛下，臣以为，野兽数目过多了些，或许放出一部分有利于其繁衍后代，还请陛下圣裁。”
“朕亦如此认为，那就依端王殿下所言去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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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声雷动，秋猎正式开始，按照惯例，将由皇帝骑马进入狩猎圈并射出本次秋猎的第一支箭，也便意味着其他人可以紧随其后分散行动开始今日的捕猎了。
谢允本已靠坐在席位之上，懒洋洋等候着，可没想到等来的不是陛下，而是太傅。
自古以来，便有功高盖主不可一世的权臣不等号令也不顾官家威严，擅自放出弓箭，射落半空中盘旋的雀鹰。
这是何意？公然抢占天子风头，其心可诛，谢允瞬间正襟危坐，却见其他官员少有面面相觑，而更多的是了然平和，就连皇帝本人也是微笑着朝太傅颔首致意，面上无半点怒意。
这是早就商量好的？如果真是如此，谢允则更不能理解了。
自己或许还是低估了太傅在朝中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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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狩猎一事本身，谢允兴致缺缺，毕竟，若是他动真格，在场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但若只是随意玩玩，也没多大意思，况且他脑子里挥之不去的还是方才太傅射出的第一支箭。
眼下只打算骑马四处逛逛，最好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已知的线索串一串理理顺。
“殿下在想什么？”
疾冲不知何时已经骑着马来到谢允身侧。
“我吗？我……在思考哪处猎物多，准备一展身手，将军可有兴趣和我比比。”
“臣的荣幸。”
“将军可别急着荣幸了，先处理好私隐之事吧。”
“私隐之事？何事？可是臣有何处不妥？”疾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并未发觉何处错漏。
“喏，将军往身后瞧瞧。”谢允眼神示意。
疾冲扭头望向身后，只见又是苏锦，正朝他们的方向而来，疾冲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头疼与厌烦。
“将军佳人在侧，我就不打扰了，这次必能赢你，驾！”
谢允趁着对方转身愣神的间隙直接策马离开了，疾冲甚至连挽留都来不及，只能痴痴看着一人一马的背影。
但这本就是谢允寻的一个由头罢了，只为了支开疾冲，他此行可不是为了秋猎拔得头筹，而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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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寻觅到狩猎圈外围，但却是重兵把守，为首的将领看到他立马上前。
“卑职见过端王殿下，回禀殿下，此处已是猎场最外围，再往外便是深山老林，众多凶猛野兽出没，恐有危险，为了殿下的安危，卑职斗胆恳请殿下掉转方向。”
“本王就是在这附近转转，不会走远，不知能否通融一二。”
“殿下真是折煞卑职了，只是，此事需得向镇国将军上报，再由陛下定夺。”
谢允倒是不怕皇帝不答应，只是这样层层上报免不了被他人知晓，怕是会打草惊蛇。
“放行。”
谢允正思忖着有没有更好的对策，身后竟传来熟悉的声音，还未等他回头，疾冲已经骑着马上前。
谢允诧异于疾冲竟这么快便追了上来，两人离得近了，对方额角上似乎隐隐还沁着汗珠，这深秋之际，竟还能出汗，可见是真的着急。
“是，将军。”
原本还恭恭敬敬半跪在地的侍卫毫不犹豫地起身，示意身后给疾冲和谢允让出了一条道。
不是，说好的公事公办呢？这嘴脸转变怎么可以这么快，自己好歹也是个王爷，指挥不动就算了，为何只需要疾冲一句话，这些人就无条件听从。
“殿下，我们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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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谢允都还在纳闷，疾冲也就这么默默跟了一路，越走越远，眼看着就要上山。
“殿下，我们这是要去哪？感觉殿下并不是在闲逛。”
“我要去查些事，将军要不先回吧，我晚些自己回去。”
“殿下在哪，我便也在哪。”
“你跟着我作甚？”
“贴身守护殿下安全是身为臣子的职责所在。”
说得实在是一脸正气，像是真没有半点私心，谢允只觉得好笑。
“那行吧，你要跟着就跟着吧，多个人说不定还真能帮上忙，不过，不能骑马？”
“这是为何？”
“你晚点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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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的路崎岖蜿蜒，但是路两侧的杂草倒像是被人力修整过，完完整整开辟出一条可供两三人并行的山路。
很快临近黄昏，天色愈发暗了，两人可算是穿过层层树林，来到了半山腰，这一处，土地平整，不远处还有炊烟袅袅升起，像是有个村落。
“没想到这山上还有百姓居住，殿下又是从何得知？”
“猜的。”
“猜？”
“晚些再与你解释，先走吧，不然天黑了更难走。”
行至半道，拐角遇上一名妇人，背篓里背着柴火，一只手还牵着一名五六岁大的女童。
“这位姐姐，请留步。”
谢允果断出声，那名妇人闻声回首，脸上是茫然和丝丝戒备。
“二位公子有何事？”
“姐姐可知这是何地？我们走了一天了也没走出这山林。”
“这处山路是弯绕了些，确实难走。”
“是啊，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我都不知如何是好。”谢允本就生得好看，嘴也甜，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
“这地方夜里可能还有狼群出没，你们要是不着急赶路，还是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吧，明日再出发也不迟。”
“姐姐所言极是，只是……不知能在何处留宿？”
“若是公子不嫌弃可去我家中，只是……还不知公子从何而来？又当如何称呼？还有那位公子……”
疾冲站在距离谢允身后两三步的地方，冷眼看着，乍一看确实挺唬人，也不怪对方警惕。
谢允一边陪着笑一边后撤一步极其自然地挽过疾冲的胳膊，随后整个人熟络地贴了上去。
“我家远房亲戚在京城开了间酒楼，生意红火，我们是特地从老家赶来投奔的，小生姓谢，这位……这位是我的夫君，性子冷了些，但为人良善，姐姐莫见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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