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望进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样子,盛满了小心翼翼的期待和不容错辨的深情。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
夜色渐深,主卧的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宋亚轩先洗好了澡,穿着睡衣出来,坐在梳妆台前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刘耀文靠在床头看书,目光却时不时飘向那道清瘦的背影。
等宋亚轩收拾好爬上床,刘耀文立刻放下书,很自然地将人捞进怀里,关掉了大灯,只留一盏昏黄的睡眠灯。
宋亚轩温顺地偎在他胸前,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令人安心的雪松气息,睡意渐渐袭来。
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感觉到刘耀文似乎动了一下,然后一个极其轻柔的吻落在他的发顶,伴随着一声低不可闻的、却沉重无比的叹息。
那声叹息里包含了太多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困惑,有坚定,还有一丝难以捕捉的……挣扎。
宋亚轩的睡意瞬间跑了一半。
他想起贺峻霖的话,想起刘耀文对过去那份执着的探寻,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对自身“为何会改变”的深深不解。
他忽然意识到,痛苦迷茫的,或许并不只是他一个人。
失忆后的刘耀文,凭借本能和周围的信息碎片拼凑出一个“深爱妻子”的形象并努力扮演,可当他发现自己过去的行为与现在的认知截然相反时,那种对自我的怀疑和割裂感,恐怕同样煎熬。
他也在努力地寻找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他理直气壮地拥抱当下、也能让宋亚轩彻底安心的答案。
黑暗中,宋亚轩悄悄睁开了眼睛。
他抬起手,轻轻抚上刘耀文紧蹙的眉心,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却异常清晰:“耀文。”
刘耀文似乎没想到他还醒着,身体微僵,随即放松下来,握住他抚在自己眉间的手,贴在脸颊:“吵醒你了?”
“没有,”宋亚轩摇摇头,在昏暗的光线里凝视着他的眼睛,“我只是想告诉你,别着急。”
刘耀文怔住。
“我知道你想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宋亚轩的声音很轻,却像暖流一样缓缓注入刘耀文的心间,“我也想知道。但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无论过去怎么样,重要的是现在。”
他反手紧紧握住刘耀文的手,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而认真:“我们现在好好的,就够了。其他的,我们可以慢慢来,一起弄清楚。你不准一个人偷偷烦恼,听到没有?”
刘耀文的心被这番话彻底填满,那股因未知而产生的焦躁和自我怀疑,奇迹般地被抚平了大半。他收拢手臂,将怀里的人紧紧抱住,像是抱住了整个世界。
“好,”他哑声应道,将脸埋进宋亚轩馨香的颈窝,“一起。都听你的。”
这一次,相拥而眠的两人,心中都再无阴霾,只有对彼此全然的信任和对未来共同的期待。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落,见证着这份失而复得、历经波折后愈发坚韧的温情。
长夜漫漫,但好在,他们终于又找到了彼此正确的温度。
日子仿佛被蜜糖浸过,流淌得轻快而甜蜜。
刘耀文和宋亚轩的相处模式,在宋亚轩彻底放下心防后,发生了微妙而显著的变化。
用再次来家里做客的贺峻霖的话说:“宋亚轩儿,你现在这状态,简直像回到了,天天跟个高中的时候,小太阳似的,叽叽喳喳,活力四射!刘耀文,你到底给他喂了什么灵丹妙药?”
彼时宋亚轩正光着脚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吃刘耀文切好的水果,一边眉飞色舞地跟贺峻霖比划着周末和刘耀文去玩的趣事,听到吐槽,抓起一个抱枕就扔过去:“贺峻霖你闭嘴!谁叽叽喳喳了!”
刘耀文则坐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份文件,目光却大多时间落在神采飞扬的爱人身上,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宠溺和纵容。
对于贺峻霖的调侃,他只是淡淡一笑,顺手抽了张纸巾,自然无比地擦掉宋亚轩嘴角沾到的一点果汁。
这种自然而然的亲昵,让贺峻霖看得啧啧称奇,心里却也由衷地为好友感到高兴。
这天晚上,宋亚轩接到了家里打来的视频电话。
是宋妈妈。
“亚轩啊,”视频那头的宋妈妈笑容温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最近怎么样?工作忙不忙?好像很久没回家了,爸爸妈妈都想你了。”
宋亚轩看着屏幕里母亲关切的脸庞,心里顿时涌上一阵愧疚。
自从和刘耀文关系冰封那三年,他回去的次数就越来越少,每次回去也强颜欢笑,生怕被家人看出端倪。
后来刘耀文失忆,两人关系回暖,他又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温情里,几乎忘了时间。
他连忙道:“妈,我挺好的,工作不忙。是我不好,这么久没回去看你们和哥哥。”
“傻孩子,说什么呢,知道你忙。”宋妈妈笑了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个……耀文呢?他……对你还好吗?”
宋妈妈问得小心翼翼,显然对过去三年刘耀文的态度心有余悸。
宋亚轩和刘耀文结婚初期,宋家父母对这位年轻有为却气场强大的Alpha女婿是既满意又带着点敬畏的。
后来刘耀文态度急转直下,变得冷漠疏离,宋家父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虽然也提出让两人离婚,但是每次都被宋亚轩回绝了。
宋亚轩心里一酸,立刻调整表情,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语气轻快地说:“他很好啊!妈你别担心,他现在可好了!”说着,他下意识地扭头寻找刘耀文的身影。
刘耀文刚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走近,很自然地在宋亚轩身边坐下,手臂环过他的腰,看向屏幕,礼貌地打招呼:“妈,晚上好。”
视频那头的宋妈妈显然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适应刘耀文如此温和甚至称得上亲近的态度,尤其是他还穿着家居服,头发湿漉,一副居家的模样。她很快反应过来,连忙笑着回应:“哎,好,耀文也好。刚洗完澡啊?”
“嗯。”刘耀文点点头,感觉到宋亚轩悄悄握住了他的手,指尖微微用力。
他心下明了,这是轩轩在给他暗示,也是寻求支持。
果然,宋亚轩接着话头,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妈,我们过两天回去看看你们和爸还有哥哥好不好?我也想家了。”
宋妈妈顿时喜笑颜开:“好啊!当然好!什么时候回来?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又聊了几句家常,视频电话才挂断。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宋亚轩脸上轻松的笑容稍稍收敛了些,他靠在刘耀文怀里,轻轻叹了口气。
刘耀文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想家了?”
“嗯,”宋亚轩点点头,仰起脸看他,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耀文,我们周末回去一趟,好吗?我爸妈他们……其实一直很担心我。”
刘耀文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答应:“好,周末我空出时间,陪你回去。”他怎么会不愿意?那是轩轩的家人,是他应该去维系和弥补的关系。
然而,答应之后,刘耀文的心却不由自主地沉了沉。
虽然宋妈妈刚才在视频里表现得很客气,甚至因为他的突然入镜和亲近显得有些无措,但刘耀文没有错过最初那一刻,宋妈妈看到他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有关切,但更多的是一种审视和难以完全放心的担忧。
他能猜到原因。
失忆前的自己,那个冷漠疏离了宋亚轩三年的“刘耀文”,恐怕给宋家父母留下了极其糟糕的印象。
如今他虽然失忆,对宋亚轩百般呵护,但在宋家人看来,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是否可靠?是否会再次伤害到他们的宝贝儿子?这些都是未知数。
他们会不会……并不欢迎他?甚至反对轩轩和他继续在一起?
这个念头让刘耀文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涩和紧张。
他低头看着怀里又开始兴致勃勃计划要带什么礼物回家的宋亚轩,阳光活泼,毫无阴霾。
他的轩轩好不容易才重新变得这样快乐,他绝不能因为自己过去的混账,而让轩轩在家人面前为难,甚至可能再次受到伤害。
“轩轩。”刘耀文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紧绷。
“嗯?”宋亚轩抬起头,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怎么了?”
刘耀文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语气有些艰涩:“你爸妈他们……会不会因为以前的事,不太愿意见到我?我担心……”他顿了顿,甚至有些不敢看宋亚轩的眼睛,“我担心我去了,反而会让你们不愉快。”
宋亚轩愣住了。他没想到刘耀文在担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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