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波怔怔望着火急火燎消失在门口的身影,话卡在喉咙里,半天才挤出后半句,“小……一博不在。”
肖战扑了个空,汹涌的躁动像被掐住脖颈,逐渐冷却下来。
他站在原地,胸口起伏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
“欲擒故纵?”他咬着后槽牙,舌尖碾过这四个字,发出一声冷笑。
幼稚,他八百年前就玩腻了!
回到别墅,肖战带着发泄般的利落,收拾了几件常用物品,哐当一声扣上行李箱,决定换地方。
今天是坚果出院的日子,本来打算带小狗和姑娘见个面。
现在省了,猫本来就不喜欢狗。
临行时肖战特意扫荡了货架,拎走了一大袋不同口味的猫条。
回到月庭,肖战安抚地顺着坚果柔软的毛。
温热的身体贴在怀里,心头那团火才稍稍降了些温。
“坚果乖,”他将脸埋在猫咪颈间,闷闷的声音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爸爸不养狗!以后都不养!”
包养协议早就露给父亲看了,剩下的事,有王一博这个“名号”顶着就行。
肖战彻底打定主意,冷着王一博!
他的房产多得是,这别墅权当施舍给王一博当个宿舍,眼不见为净!
指腹悬在“删除好友”的红色按键上,肖战盯了半晌最终给手机扔了。
去他的删好友,他才没那么无聊。
什么小狗!根本就是八百个心眼子的臭狐狸。
安置好坚果的窝,肖战将老管家刘叔唤到跟前。
“那边……”他刚开口,刘叔便微微躬身先开了口,“肖先生,正想向您汇报。”
“汇报?”肖战挑眉,心头划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是的。王先生说,羊亭别墅的日常清扫以后由他亲自负责,不再需要保洁人员上门了。”
“……”肖战的眉头瞬间拧成死结,一股熟悉的憋闷感直冲头顶!
又来了!每次他刚想动作,王一博这小子总能鬼魅般地抢先一步!
他磨了磨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行!满足他!”
“另外,”刘叔顿了顿,尽职地继续请示,“王先生这几天似乎并未使用厨房。是否需要特别安排厨师,或者……为他预备餐食?”
“他是什么大少爷不成?”肖战像是终于抓住了发泄口,语气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自己不会做饭?手断了?”
刘叔面色平静地补充观察,“王先生每天只吃些面包和冷硬的面饼。”
“……神经病!”肖战忍不住骂出声,攥紧了拳。
这小子是想干什么?扮可怜卖惨?
呵?什么天真小狗,分明是棵心思深沉的绿茶!还是黑心蕉绿!
“王一博”这三个字此刻如同无形的紧箍咒,他躲都躲不及,却有人一遍遍地在他耳边敲响!
“刘叔,你不是第一天当管家,这点小事都要问我?”肖战压着火,理智尚存,是他把刘叔叫来想给小狗一个下马威。
“抱歉,您第一次带人回来,这不是待客之礼,所以需要询问清楚。”
老管家低眉顺眼,字字珠玑,不是待客之礼……将他的幼稚行为钉死。
肖战瞪着恭敬的老管家,一口老血堵在喉咙里。
好半天才泄了气一般开口,“既然是客,你看着安排。”
他属实没必要欺负一个小孩,不管是真惨还是卖惨,肖战都不屑做这些。
不过是一时愤慨,但冷着足以。
而此刻,身处这场无声风暴中心的王一博,却对此全然不知情。
他正屏气凝神,抱着笔记本,坐在古朴的禅房里,认真听课。
游老先生松弛地坐在老式八仙椅中,华发随意,枯瘦的双手轻轻搭在拐杖顶端。
他慢悠悠开口,说的是:演戏,先得做好人。做好人才能做好演员。
游老讲的是做人立身之道,谈如何在影视圈这片名利场立定脚跟,传递真正具有力量的价值观。
所谓“演”的干货,只字未提。
渐渐地,房间里的空气变得有些凝滞,有人开始忍不住偷偷打哈欠,有人拿出手机低头刷着屏幕。
唯独王一博始终挺直背脊,像一株顽强汲取养分的小树苗。
他紧紧握着笔,笔尖在纸页上急速划过,留下沙沙的细响。
细碎的议论声中夹杂着“内定”、“装模作样”、“狐媚子”等字眼。
“咚咚。”台上传来两声极重的敲击声,“各位来听是给老朽一个薄面,如果实在困难,自便。”
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大家都明白这游老自谦的说法,这次是选徒弟,机会难得,学不学的到无所谓,他们就是要个名头。
王一博蹙了蹙眉,细细记性那些艺人的名字。
他们代表揽星,揽星是肖战的。
课堂继续。
游老每提及“真诚是表演的根”,王一博频频点头。
夕阳悄然而至,温煦的橘红色光芒穿过窗棂,柔柔地铺洒在游老银白的鬓角与肩头,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慈祥的光晕。
课堂到了尾声。
游老的助理刚走进来,同行的几个艺人便如蒙大赦般迅速起身,带着礼节性的微笑纷纷告辞。
王一博记得慢,还在纸上奋笔疾书。
当他抬起头,才发现偌大的房间里几乎空了。
游老竟拄着拐杖,停在他身边。
老人低缓的声音念着他的名字,带着一种阅尽千帆的了然,“放手一搏,年轻人,当有这份锐气与魄力。”
“听您一堂课受益良多,感谢游老先生分享。!”王一博连忙站起来,恭敬地鞠躬,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虔诚。
“不嫌我这个老头子讲得啰嗦就好,”游老嘴角牵起一丝和蔼的笑意,目光扫过那些早已空了的座位,“我瞧他们,可都快睡着了。”
老人布满岁月沟壑的手滑过王一博面前的笔记本,略带期许地问,“我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请您指教!”王一博双手将自己的本子捧起,郑重地递到老人面前。
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就是……字写得丑,您别介意。”
游老接过本子,眯起眼睛,凑近端详了几秒,毫不客气地点评,“嗯,确实该好好练练。中国人,字是风骨。”
“是!我一定好好练!”王一博没有丝毫辩解,立刻认真应下。
“王一博。”游老合上笔记本时,语气严肃了些。
“游老先生您说。”王一博挺直身体,像个等待老师训示的学生。
游老将本子递还给他,脸上的严肃融化开,露出一丝赞许和满意,“紧张什么,好事儿。”
老人动作自然地从自己那本线装书中,抽出一枚古旧的竹片书签,轻轻放在了他的笔记本上。
“以后来上课,不许迟到。”游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这儿,不接受随随便便的请假。”
“上课?!”王一博猛地抬起头,乌黑澄澈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难以置信的地闪动,声音也发了颤,“您、您是说……我可以继续来这里听您的课?”
李岩刚要进来道谢,惊愕的脚步顿在门口。
“收徒。”游老布满皱纹的手,带着长辈特有期许,轻轻拍了拍王一博紧绷的肩头,“你,愿意吗?”
“愿意,愿意!”王一博点头,“可是……”他看到岩哥,抿了抿唇还是说了出来,“明后天不是还有其他家的艺人要来,您不再选选吗?”
岩哥说过这次只选一个人,除了揽星的还有其他家艺人,他们既不是第一批也不是最后一批。
其中不乏许多资历丰厚,已经成腕儿的。
见游老似乎不解,王一博赶忙补充,“我很想来,特别想来,特别特别想来,真的。”
亮晶晶的眸子闪着真诚,他像是宣誓一般,“但后面的您还没看,应该给大家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李岩恨不得拧掉王一博脑袋,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这小子居然往外推。
“游老,您看,我家艺人还小,不懂事。”李岩急道,“一博,还不快点叫师父。”
“你让他说完。”游老抿着意味儿深长的笑,“不怕我瞧上更好的?”
“那说明他比我有实力,我要继续追赶。”
“老头我执拗,就瞧上你小子了,后面不看!”游老爽朗一笑,任性的开口。
王一博微微一怔,立刻脆生生叫了句师父。
李岩惊出一身冷汗,出了大门就训王一博,“你怎么想的?瞎客套什么?要是他答应了呢?”
“我不是客套。”
“你是脑子有包!”
“……”王一博懒得解释,用沉默替代抗议,拎着他的笔记本傻乐。
回程的大巴车上,李岩兴奋的宣布王一博拜师游老的消息,车上一片哗然。
刚才那几个嚼舌根子的脸都绿了,发动机的噪音都盖不住他们不忿的嘲讽。
说完李岩靠着王一博坐下,眼神透着精明的光。
小话如期而至。
“我就说内定了,你们还不信。”
“没想到是他。”
“怎么想不到,肖总亲自弄回来的,你没瞧那天柔柔弱弱的跟个娘们儿似得。”
“你意思?睡了?”那声音骤然低下去,可王一博还是听见了。
“不睡他有什么资格进揽星,你瞧瞧咱们车上的,有几个资历低于两年?”
“你小点声,小心岩哥听到。”
“听到就听到,本来就不公平。”
李岩虚着眼,余光停在王一博的身上,这小孩像是没听到似得。
真淡定假淡定?
回到揽星他给王一博拖进办公室,“刚才车上的话你没听到?”
“听到了。”
“有什么感想?”
“没有。”
“不想反驳?”
王一博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懒得。”
嘿~两个字把天儿聊死。
李岩尴尬的开始讲道理,“你看,你说要公平,可没人信你会这么想,只要你拿了他们想要的,你就是众矢之的。”
“明白。”
“自己的利益握紧了,不丢人。”
王一博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我要公平是对我自己的交代,他们说我不解释是因为没意义,这两者不冲突。”
“岩哥,没别的事我先去练舞了。”
小孩扔下一句话,李岩懵了。
所以他刚才白说了?怪不得能气到老板都跳脚,有意思。
李岩明白,可不赞同,这个圈子用不着当君子。
王一博一如既往的练到最后一盏灯熄灭,他拿起地上的手机,靠在墙边擦汗,置顶的头像依旧没有任何信息。
这些天回去别墅里只有他自己。
他知道肖战不想见他,是躲又或者厌烦,王一博不完全猜的到。
那几天的相处与照顾,像是黄粱一梦。
他们的关系退回该有的位置,王一博看着外面的夜空心中泛起些许落寞。
也好,如今是不配。
他原本想找岩哥申请宿舍或者自己出去租房子,可想到那份协议,王一博又放弃了。
手机叮的响了声,王一博的心也跟着升起来。
管家:【王先生,车在楼下,车牌号京AXXXX。】
车?
王一博唰的一下起身,着急忙慌的冲到窗边,揽星的楼下正正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是肖战的。
咳咳咳,二房一片荒芜,人都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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