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没有干透,王一博已经披着衣服冲下去,扎起来的小辫子在头顶杂乱的狂舞,像是他此刻的心情。
甭管为什么,他想肖战,很想,哪怕就是见一面,远远看着都行。
冲刺般的步伐在车头前生生顿住,王一博这才想起整理自己的模样,然而不过是抓了几把,把皮筋揪下来。
车门打开,他马上像个立正站好的小朋友。
“王先生,上车吧。”
管家走到他身前,礼貌的拉开后座门,“接你回去。”
大敞的门里空荡荡,显然肖战不在。
那应该是在家里等。
一路上王一博借着车窗反射出的虚影将自己整理利落,那层汗也彻底退干净了。
就是身上的味道不怎么好闻,他又抽了张湿巾,仔仔细细的擦了遍。
折腾许久,他们也到了。
王一博直接推开车门,“谢谢刘叔。”
他拎着自己的包脚步飞快,连智能门锁开启的机械声都变得美妙。
“哥,我回来了。”王一博推开门,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兴奋。
只是,很安静。
他突兀的闯入,将这里的空气撞乱,但依旧安静,一如他独自回来的每一个夜晚那般。
难道是在楼上?
王一博刚迈动脚步,身后响起管家大叔的声音,“给您备了宵夜,吃过再休息吧。”
他猛然回头,看到管家大叔依旧礼貌的笑意,王一博哑然,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
“肖总……不在吗?”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肖总最近比较忙,您的生活起居由我负责。”
刘叔看着那抹闪亮的期待瞬间暗下去,“这些都是肖先生吩咐的,餐食按照艺人的标准制作,没有负担,您可以放心吃。”
他说完,表情有些不自然。
并非,肖先生今天看起来并不情愿,不过终究还是松了口。
所以他撒谎了,仅仅不希望面前的少年难过。
或许不全是,能牵动情绪,一定不同。
他在肖家二十七年,看着肖先生长大,这样的不同也是头一份儿。
“真的?”王一博重新被点燃,他快速换过鞋袜,踢踏踢踏的步伐透着欢愉,刘叔嘴角也挂上一抹惬意。
还是小孩子,这情绪跟三月的天儿似得。
王一博早就饿了,脸颊塞的像仓鼠,连刘叔都没忍住说了句慢点吃。
“以后您下班提前给我发讯息,我去接。”
“不用。”王一博喝了一大口水才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我自己坐车回来就行,还有这些,以后也不用准备了。”
“是肖先生……”
“我不会出卖你的。”
王一博没再解释,吃完东西自觉去洗碗,收拾好厨房才回房间。
等躺在床上,时针已经指向两点。
他轻轻抱住自己的双肩,蜷缩在一起。
刚才管家大叔明显是哄他开心,他看出来了,所以配合。
肖战不会这么做,这哥哥从来都很周全,如果真关心一定会发个消息。
置顶的头像依旧停留在那个你们可以聊天了。
加了好友,可谁都没有说过话。
王一博可怜巴巴的一遍遍点开,如同这四年里,他一遍遍刷着关于肖战的一切。
暗恋的距离近了很多,可心好像更远了。
从前肖战不认识他,现在躲着他。
他不懂为什么。
“哥,哥哥……”王一博小声叹息,房间的灯发出滋啦啦的动静,他刚掀开被角就听到嘭的一声,彻底陷入黑暗。
短促的惊叫后,银发彻底被薄被掩盖,双人床角落鼓起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包。
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悲伤,王一博满脑袋都是早上听来一半的女高怪谈。
煞白的脸,喀拉喀拉指甲刮黑板的声音,还有那森寒的背景音。
宛如一片恐怖的交响曲。
被单抖的更厉害了。
王一博没有住过这么大的房子,空荡荡的很可怕。
之前在宿舍他都是挨着轩妈一起睡,在别墅的几天房间的灯从来不关。
他没想过会断电。
手机成了唯一的光源,额角的冷汗顺着眼缝倒进去,蛰的生疼,王一博慌张的打开WX,下意识的向这里的主人求救。
等讯息发出去才恍然想起来,不该……
王一博着急的撤回。
带着颤音的哥哥才播放出来,戛然而止,徒留“竹叶青撤回一条消息”
竹叶青=绿茶,茶中之霸。
失眠。
刚有睡意。
肖战阴沉的唇角勾起一抹嗤笑,果然耐不住了。
这是试探。
傲慢的笑意爬上眉梢,拉黑删除,手机抛了个得意的弧度转身睡去。
王一博惊慌的看着手机,即便撤回,那条提醒依旧在,他祈祷肖战没注意到。
应该不至于,撤回就不会提醒。
忐忑将恐惧冲散不少,身体的疲累漫上来,王一博也在不安中睡去。
第二天,李岩看到个新晋熊猫。
“工作强度大了?”
“没有,挺好的。”王一博揉了揉脸,尽量让自己打起精神,“跟工作没关系,昨晚灯突然坏了,我没睡好。”
“什么灯?”大波正好进来,“岩哥以后劳模得换人了,听陈儿说小一博这几天都比你早。”
“那可不,这小子冲劲十足。”李岩笑呵呵的,一脸骄傲,“昨儿游老收他了,咱们揽星独一份儿,后面两家都没看。”
“游老?”大波差点跳起来,“真的?!”
“昂,昨天你陪梁局喝大了,我没来得及说。”
“艹!牛啊。”大波抓着李岩把细节捋了,直说要告诉肖战。
王一博安静的听着,忽然灵光一闪。
昨晚的撤回可以解释了。
作为揽星的艺人,他也算争光不是吗?就算报个喜也不过分。
删删改改半天,王一博鼓起勇气按下发送键,唰~红色感叹号?
他被拉黑了?!
为什么……
大波一转头,小孩脸煞白,那两个黑眼圈异常凸出,“小一博,你哪不舒服?”
茫然的眼神里似乎凝着水雾,大波直觉不对,“怎么了?”
王一博慌张的收起手机,“没事,没睡好。”
“哦,对,你说灯坏了,不过睡觉又不开灯?”
“一博怕黑怕鬼怕虫。”李岩嘬了口咖啡,“我一开始以为是人设,没想到这小子真怕,昨儿小艺讲女高什么的,这小子吓的脸都白了。”
大波的眸子转了转,显然有自己的看法。
十点过,肖战处理完肖氏的几个并购案才到揽星,屁股还没挨着椅子大波就来了,并且满脸兴奋。
“什么八卦。”
肖战头都没抬,习惯性开口。
“你昨天惩罚小孩了?”
肖战拧眉,指尖在桌上敲了敲,“他跟你告状了?”
还真是绿茶,拉黑而已,这就受不住了?
“还真是啊,”大波顿时来了兴趣,“我就说你这人忒不地道了,人家小孩儿好歹跟了你,连违约金都没让你付,转头就让人家独守空房,那你好歹给个有灯的,瞧瞧给孩子吓得,黑眼圈都出来了。”
叽里呱啦,肖战的眉头越拧越紧,“吓?”
“你不知道啊,这小子怕黑怕鬼,哦,对了,还怕虫。”
肖战微微一滞,想起那声发着颤的哥哥,所以绿茶是因为害怕?
“你怎么知道。”
“早上他跟岩哥说话我听着了,”大波好笑的瞧着肖战,那惯有的审视可真够烦人的,“你别这副表情啊,人家小孩可半句没提你。”
“李岩不知道?”
“你也没告诉岩哥啊。”
“王一博自己没说?”
“你让他说了?”
……他没提,但也没否认,不认识三个字从头到尾都是小绿茶自己说的。
“游老收王一博当徒弟了。”肖战冷冰冰的扔出一句话。
“我也挺意外,早上听岩哥说了,这傻小子还让游老公平点,看完后面的再决定,你说轴不轴。”
“不是李岩……”肖战的话没说完,忽然反应过来不对。
那可是游老。
“嚯~你当岩哥是谁,战战,你怎么到王一博的事情脑袋就不清楚了呢?”大波一边给刘叔发信息,一边吐槽肖战,“我瞧着这小孩挺好,从进公司一句屁话没有,叫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别太欺负人啊。”
说着他举起手机,“瞧瞧,灯真坏了。”
界面上是刘叔的信息。
“大男人胆子这么小。”他别扭的吐了句,心头漫过些许涩意。
当晚,刘叔交给王一博一盏声控夜灯,即使停电也能用,还给了他备用的电池。
一连好几天,王一博都没什么精神,冷着脸,生人勿进。
有时候远远看去还挺委屈的模样。
李岩问过几回,小孩说没事,单纯没什么高兴事。
不过训练和工作都没耽误,李岩倒也没放在心上。
月底所有艺人开会,肖战例行训话,王一博也在其中。
偌大的会议室里,他坐在最后排的角落,小小一只,低着头。
他已经大半个月没有看见肖战,如果不是每天回到肖战的别墅里,他都怀疑自己只是做了场梦。
熟悉的身影进入会场,王一博抬起头贪婪的瞧着日思夜想的容颜。
可那目光环视台下,明明与他擦过却未停留一刻,心沉了一下。
他反复琢磨过,忽然的拉黑一定是自己鲁莽的信息所致,但他没有机会问为什么,更不知道怎么问。
肖战向来儒雅,若不是讨厌至极绝不可能随意拉黑一个人。
他原以为……
王一博有些迷茫,甚至想不通,怎么突然就让肖战讨厌成这样,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什么。
可是既然这么讨厌为什么不赶走他,刘叔……还对他挺好。
就连大波哥,岩哥也对他很好。
是因为包养协议不得不留着他吗?
或者肖战重诺,所以才没做绝。
他想去问,又怕真问了肖战叫他走。
低垂的眸子颤了两下,王一博被这些思绪折磨的抓狂,日复一日。
训话的内容王一博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深陷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周遭死寂般的安静将他惊醒。
他茫然抬头,偌大的会议室竟已空无一人,只剩下他孤零零地被遗忘在角落。
心脏猛地一沉。
就在这瞬间,头顶的灯“啪”地一声被彻底熄灭!
紧接着,厚重的大门也“嘭”地关上,沉重的回响在空寂中震荡,仿佛隔绝了最后一点希望。
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皮!
王一博像被针扎了似的弹起身!
动作太急,放在腿上的手机被带飞出去,“咕噜噜”沿着陡峭的阶梯一路滚落,撞在冰冷的地面,“咔哒”一声,屏幕彻底暗了下去——那唯一的光源,他仅存的安全感,就在他眼前无情地熄灭了!
那黑暗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将他彻底吞噬。
脚步生生钉在原地!
所有不安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像无数冰冷的藤蔓缠上心脏,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揽星的会议室深藏内场,没有一丝自然光。
灯灭之后,便是纯粹得令人窒息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四壁仿佛都挤压过来。
他抖着手,指尖发凉,死死揪住身旁椅背的布料,试图借力摸索着逃离这片囚笼般的黑暗。
血液在耳中轰鸣。
然而!
一阵突兀的、极其阴森诡异的声响猛地穿透死寂!
像是尖锐的指甲刮过朽木,又夹杂着模糊不清的低泣和扭曲的尖叫,从四面八方环绕的音箱里汹涌而出,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
这恐怖的声浪如同实质的触手,在浓黑中精准地捕捉到他的方位,紧紧追逐着他慌乱的脚步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攥住他的脚踝,将他拖拽进无法想象的深渊!
粗重而破碎的喘息声不受控制地从喉间挤出,在空旷的会议室里显得异常刺耳,反而更像是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恐惧彻底攫住了他的心神,脚步彻底乱了章法,黑暗中完全失去了对方向和距离的判断。
他只想逃!不顾一切地逃!
下一秒!毫无意外地——脚下一空!
惊骇的呼喊尚未出口,身体已经失去平衡,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狼狈地沿着冰冷陡峭的阶梯滚落!
撞击声和压抑的痛呼被淹没在持续不断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背景音效里。
痛,身体的每一处都在抗议,王一博已经分不清到底撞到什么地方。
他痛的蜷缩成一个皱巴又冷硬的小球,无助的落泪。
一股热流沿着额头砸在睫毛上,黏腻的带着血腥味儿冲进鼻腔,王一博逐渐脱力。
意识游离前,他听到几声刺耳的嬉笑,眼前忽然一白,彻底失去知觉。
会议室门轰然洞开!
刺目的光流倾泻而入,瞬间钉住地上那瑟缩的身影。
“王一博!”肖战眼底剧震,心脏都揪了起来。
咳咳咳,这本是甜文,小虐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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