诀别

江熠的脚踝肿得像个馒头，苏念每天放学都会去他家给他补课。他的房间很乱，书桌上堆着篮球杂志，墙上贴着球星海报，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药油味。

“这道题你昨天就讲错了。”苏念用笔敲着他的练习册，语气带着点小得意。江熠凑过来，呼吸拂过她的耳畔：“那再给我讲一遍呗，苏老师。”

他的靠近让她脸红心跳，只能假装认真讲题，却感觉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脸上。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他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苏念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能过一辈子就好了。

可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江熠的爸爸不知从哪听说了他们的事，那天苏念刚走到江熠家门口，就被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拦住了。“你是苏念？”男人的眼神很锐利，像在审视一件物品，“我是江熠的父亲，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他了。”

苏念的脸瞬间白了，攥着书包带的手微微发抖：“叔叔，我……”

“江熠马上就要去国外打球了，他的前途不能被耽误。”男人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你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别再纠缠他了。”

那天苏念没进去，只是站在楼下，看着江熠房间的灯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晚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她想起江熠说过“等打完这场比赛，就跟你说件大事”，原来那件大事，是他要走了。

她开始躲着江熠。他打电话，她不接；他在学校堵她，她绕路走；他托同学给她带纸条，她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她知道这样很残忍，可她更怕听到他亲口说要走，怕自己会忍不住挽留，怕成为他前途上的绊脚石。

江熠的脚踝好了之后，在一个晚自习后的夜晚堵住了她。他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像很久没睡好：“为什么躲着我？是不是我爸找过你了？”

苏念别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好好学习，马上就要高考了。”

“苏念！”他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皱眉，“你看着我！说你不喜欢我了！说你不想见我了！”

苏念的眼泪掉了下来，哽咽着说：“是……我不喜欢你了……我们以后别再联系了。”

江熠的手慢慢松开了，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像被风吹灭的烛火。“好。”他说，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知道了。”

他转身离开时，脚步踉跄了一下，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带着说不出的落寞。苏念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街角，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失声痛哭。她以为自己是为他好，却不知道，这个决定，会让他们在往后的岁月里，反复咀嚼着遗憾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