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在高烧和噩梦的泥沼中沉浮了整整两天。
医生来了又走,留下退烧药和营养液。保镖轮班守在外面,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期间他短暂地清醒过几次,眼神空洞,对任何问话都没有反应,只是蜷缩着,仿佛要将自己彻底封闭。
第三天凌晨,高烧终于退去,转为持续的低热。肖战睁着眼,看着窗外透进来的、古镇黎明前灰蓝色的天光,眼神里不再有之前的惊惶和空洞,只剩下一种死寂的冰冷和……恨意。
他撑着虚软的身体坐起来,喉咙干得发痛。他下床,倒了杯冷水,一饮而尽。冰凉的水划过喉咙,刺激着他麻木的神经。
他走到那台旧电脑前,插上U盘,再次点开了那个视频。这一次,他没有呕吐,没有颤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一遍,又一遍。直到每一个画面,王一博那冰冷的侧影,小陈痛苦的蜷缩,都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里。
然后,他删除了视频,格式化U盘,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他洗了个冷水脸,看着镜子里那个瘦削、苍白、眼底却燃烧着幽暗火焰的自己。
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不是逃离,而是……反击。
他需要回到那个漩涡中心,他要亲口问王一博,他要一个答案,一个了断。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再像个易碎品一样被藏在这里,成为别人用来威胁、攻击王一博的软肋——尽管他恨他,但这种恨,是他和王一博之间的事,轮不到外人,尤其是周慕辰,来利用和践踏!
他拉开房门。守在外面的保镖立刻警觉地站直。
“我要见王一博。”肖战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现在,立刻。”
保镖愣了一下,为着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和直呼其名的冰冷语气。“肖先生,您身体还没恢复,王总他……”
“告诉他,”肖战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如果他还想见到活着的我,就立刻安排我回去。否则,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他的语气太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底发寒。保镖不敢怠慢,立刻走到一边,拨通了电话。
此时的王一博,正身处星娱集团最大的会议室,进行着一场关乎存亡的博弈。
会议桌对面,是以顶峰资本亚太区总裁为首的收购团队,气焰嚣张。王一博这边,则是星娱的核心管理层和部分股东,气氛凝重。
“王总,我们的条件已经非常优厚。30%的溢价,足以让各位股东满意。星娱并入顶峰全球版图,未来可期。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让股价继续下跌,损害所有投资者的利益呢?”顶峰的代表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王一博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眼神冷冽如冰封的湖面。连续多日的压力和睡眠不足,让他英俊的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但那份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却丝毫未减。
就在他准备开口时,特助神色凝重地快步走进,俯身在他耳边低语。
王一博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摩挲钢笔的动作骤然停止。他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极其危险,仿佛蓄势待发的凶兽。
他抬手,示意会议暂停。
“各位,抱歉,有紧急私事需要处理。”他站起身,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
“王总!”顶峰的代表不满地提高音量,“我们带着诚意而来,你就这样……”
王一博脚步顿住,侧过头,目光如冰冷的箭矢射向对方,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诚意?周慕辰让你来的‘诚意’?”
他直接点破了那个名字,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
“告诉周慕辰,”王一博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会议室,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决绝,“他碰了不该碰的人,玩了不该玩的火。”
“星娱,我绝不会放手。”
“肖战,他也别想再碰一根手指。”
“这场游戏,从现在开始,按我的规矩来。”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会议室,留下满室死寂和面色各异的众人。
几个小时后,王一博的私人直升机降落在古镇附近临时清理出的空地上。
他几乎是冲下飞机,大步走向那栋隐蔽的民居。保镖们看到他,纷纷低头让路。
王一博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肖战。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长裤,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侧脸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异常苍白脆弱,但脊背却挺得笔直,带着一种倔强的孤绝。
听到动静,肖战缓缓转过头。
四目相对。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王一博看到了肖战眼中那彻骨的冰冷和……恨意。那恨意像一把冰锥,狠狠刺穿了他连日来紧绷的神经和强撑的冷静。他心脏猛地一抽,几乎无法呼吸。
他下意识地想上前,想将他拥入怀中,想解释,想乞求原谅……
然而,肖战先开口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毒的冰凌,一字一句,砸在王一博的心上:
“王一博,我们离婚。”
不是商量,不是试探,是通知。
王一博的身形僵在原地,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看着肖战,那双他寻找了三年,思念了三年,此刻却盛满了对他刻骨恨意的眼睛,一股灭顶的恐慌和绝望瞬间将他淹没。
他张了张嘴,想说“不”,想拒绝,想像之前那样用强硬的姿态将他锁在身边。
但他看到了肖战放在膝盖上,微微颤抖的、紧握成拳的手。看到了他苍白嘴唇上被自己咬出的深深齿痕。
他知道,有些东西,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至少,不是用强硬的手段。
“……好。”良久,一个干涩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音节,从王一博口中逸出。
肖战似乎没料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干脆?他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连自己都未察觉的什么情绪,随即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我会让律师联系你。”肖战站起身,不再看他,走向门口,“现在,我要离开这里。”
“我送你。”王一博哑声道。
“不必。”肖战脚步未停,“王总日理万机,不敢劳驾。”
那声疏离冰冷的“王总”,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王一博强撑的理智。他猛地上前一步,从背后紧紧抱住了肖战!手臂箍得那样紧,仿佛要将他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
“对不起……”他将脸埋在肖战瘦削的颈窝,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从未有过的卑微和痛苦,“战战……对不起……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
肖战的身体在他怀中僵硬如铁,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只有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沉默。
这沉默,比任何推开他的动作,都更让王一博绝望。
他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松开了手臂。
肖战没有丝毫犹豫,拉开门,走了出去。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古老的青石板路上,决绝而孤独。
王一博站在原地,看着那背影消失在院门口,如同三年前那个雨夜。只是这一次,他知道,如果他再不抓住,就真的永远失去了。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所有的痛苦、脆弱、挣扎都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冷和一种近乎毁灭的疯狂。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席卷一切的戾气:
“收网。”
“我要周慕辰,和他背后所有的势力,三天之内,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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