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如同瓢泼,无情地冲刷着肮脏的沥青路面,溅起浑浊的水花。路灯昏黄的光线在雨幕中扭曲、扩散,勉强勾勒出废弃厂房和堆满垃圾的巷弄轮廓。
云见蜷缩在一个勉强能遮挡风雨的破旧屋檐下,单薄的衣衫早已湿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他抱紧双臂,身体因为寒冷和不自觉的饥饿而微微颤抖。这并非全是表演,这具身体的确已濒临极限。
但他的眼睛,却在雨幕的掩护下,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巷口唯一通向外界的道路。
“系统,目标车辆预计抵达时间。”他在脑海中冷静地询问。
【根据陆衍日常行程大数据分析,其车辆有87.3%的概率在五分钟后经过前方路口,车速约为40公里/小时。建议行动时机:车辆减速转弯时。】
“足够了。”云见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铁锈和霉味的空气。他需要计算得极其精确——太早,会引起司机警惕;太晚,则可能真的被卷入车底。这是一场用生命做赌注的演出,而他,必须是唯一的导演和最佳主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雨更大了,砸在塑料棚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噪音,几乎要掩盖住远处传来的引擎声。
来了。
一道炽白的车灯如同利剑,劈开了厚重的雨幕。一辆线条流畅、颜色低调但气场十足的黑色轿车,正平稳地驶来。正是陆衍的座驾。
云见的心脏,因为身体的自然反应和精神的高度集中而加速跳动。他默默计算着距离、车速。
就是现在!
在轿车即将转弯,车速自然下降的瞬间,云见猛地从屋檐下冲了出去!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慌乱和虚弱,脚步踉跄,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绊倒,又像是体力不支下的滑倒。
“砰!”
一声闷响,他并没有真正撞上车头,而是精准地摔倒在车辆前行的路径侧前方,距离保险杠仅有不到半米的距离。溅起的泥水弄脏了他苍白的脸侧和手臂。
刺耳的刹车声骤然响起,撕裂了雨夜的沉闷。
轿车稳稳停住。驾驶座上的司机惊魂未定,回头看向后座。
云见伏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能感觉到泥水渗入衣物的黏腻感,能听到自己粗重而虚弱的喘息。他微微抬起头,透过朦胧的雨帘和车前灯刺目的光芒,望向那扇深色的后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
一张冷峻、轮廓分明的脸出现在车窗后。男人的眼神深邃,如同古井寒潭,没有任何波澜地落在他的身上。那目光带着审视,带着评估,像是在看一件突然出现在路上的障碍物,冷静得近乎残忍。
没有任何关切,没有任何惊慌。
这就是陆衍。
云见知道,自己此刻的形象一定狼狈到了极点,湿透的黑发黏在额角,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因失温而泛着青紫,一双眼睛却因为刚才的冲击和此刻的“惊恐”而显得格外湿润、明亮,像极了在暴风雨中迷失,濒死挣扎的幼兽。
他迎上那道目光,眼中适时地涌上生理性的泪水,与雨水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声微弱的、带着颤音的吸气声。
脆弱,无助,却又带着一种易碎的美感。
他成功地,将自己送到了猎人的视野之内。
陆衍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大约三秒。那三秒,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然后,云见听到一个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穿透哗哗的雨声,清晰地传来:
“带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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