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城门在暮色中缓缓开启,一匹黑马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进来,马蹄踏过青石板路,溅起细碎的水花——昨夜刚下过一场春雨,空气里带着湿润的凉意。马背上的人影身形挺拔,玄色劲装早已被汗水浸透,正是日夜兼程赶回的王一博。
他勒住缰绳,黑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王一博抬头望向不远处那座熟悉的府邸,朱漆大门上悬挂的“睿王府”匾额在夕阳下泛着微光,可他的心却像被那断魂散的寒气冻住,沉甸甸地坠着。
“王阁主!”守门的侍卫见是他,连忙上前牵马。
王一博翻身下马,连缰绳都未递,便大步流星地冲进府中,一路直奔内院的绿芜苑——肖战平日最喜在此处休憩。
穿过抄手游廊,远远便看见沈言正站在廊下,神色复杂地望着屋内。王一博心头一紧,加快脚步:“沈言,肖战怎么样?”
沈言转过身,脸上带着难掩的疲惫与忧虑:“一博,你回来了……洛伊还在里面照看,只是……”
沈言的欲言又止,让王一博心中咯噔一下,推门而入。屋内药香弥漫,肖战正半靠在床头,脸色虽依旧苍白,却已褪去了那层灰败之色,只是眼神冷冽地扫过他,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疏离,全然没有往日的温和。
“肖战。”王一博轻声唤道,声音因连日赶路而沙哑,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肖战闻声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身上,那双曾盛满星辰大海的眼眸里,此刻竟只有全然的陌生,甚至还带着一丝审视的冷淡:“你是何人?擅闯本王的绿芜苑,有何目的?”
“本王”二字像冰锥般刺进王一博心口,他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他认得这语气,是肖战面对外臣时的疏离,却从未想过会用在自己身上。
“阿战……不认识我了?”他不敢置信地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发颤。
肖战微微蹙眉,眼神更冷了几分,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王从未见过你。禄羽,怎么回事?”
守在门外的禄羽连忙进来,面露难色:“王爷,这位是影阁……”
“不必多言。”肖战打断他,视线重新落回王一博身上,“若无事,便请离开吧,本王需要静养。”
这时,端着药碗的洛伊从内室走出,恰见此情景,脸色骤变,连忙放下药碗冲到床边,抓起肖战的手腕诊脉。指尖搭上脉象,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愈发难看。
“洛伊,怎么回事?”沈言也走了进来,见肖战对王一博如此冷漠,心沉到了谷底。
洛伊松开手,深吸一口气,拉着他走到外室,看向脸色惨白的王一博,声音艰涩:“断魂散的毒性确实被忘忧散压制住了,性命无忧……但这两味药本就相生相克,忘忧散在压制毒性时,药效也被极致放大,且变得异常诡异。”
“诡异?”王一博追问,目光死死盯着薄纱后肖战那张写满陌生与冷漠的脸。
“忘忧散本是安神之药,能让人忘却心中忧虑。”洛伊的声音低了下去,“可这次与断魂散相激,它的药性竟精准地指向了‘心中最重要’——肖战他……只忘了你一个人。而且心性似乎也受了影响,比往日冷淡了许多。”
“只忘了我……”王一博重复着这几个字,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桌角,疼得他闷哼一声,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他想起他们初遇时的惊鸿一瞥,想起并肩作战时的默契无间,想起寒夜里相互取暖的温度……那些刻入骨髓的记忆,那些他视若性命的过往,竟然就这么被一碗药,精准地从肖战的生命里剜了出去?!
“那解药呢?”王一博猛地抓住洛伊的手臂,眼神猩红,“忘忧散总有解药吧?”
洛伊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无奈:“忘忧散本是温性,对人无害,所以从无解药。它的药效何时消退,消退后能否记起过往……都是未知数。更奇怪的是,他对旁人都有记忆,唯独对你……”
王一博松开手,后退几步,目光再次投向肖战。肖战正端起药碗,慢条斯理地喝着,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闯入者,那眼神冷得像冰,刺得他浑身发痛。
“我知道了。”王一博低声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可紧握的双拳和泛白的指节,却泄露了他极致的痛苦。他转身往外走,脚步踉跄,背影萧索得像是被全世界遗弃。
“一博!”沈言想叫住他,却被洛伊拉住。
“让他一个人静静吧。”洛伊叹了口气,“这种痛,旁人劝不了。”
王一博没有回自己的住处,也没有去前厅,而是凭着记忆,一路走出了睿王府,直奔影阁而去。夜色已深,影阁的大门依旧戒备森严,周衍见他深夜到访,神色凝重,却也不多问,只递上一盏灯笼。
王一博接过灯笼,转身走向那座高耸的阁楼。他记得沈言说过,这里的古籍或许有办法。他不信什么无解,不信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会就此消散,他要找,哪怕翻遍所有医书,哪怕不眠不休,也要找到让肖战记起他的办法。
推开藏书阁的门,熟悉的墨香与尘埃气息包裹了他。他没有去那些寻常书架,而是凭着影阁阁主的权限,打开了位于阁楼最深处的密室——这里存放着影阁最古老、也最隐秘的典籍。
密室不大,只摆放着几排书架,烛光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王一博将灯笼挂在墙上,开始一本本翻找,从《帝王脉案》到《异闻杂录》,从《百草真解》到《心神录》,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密室里回荡,成了唯一的声响。
他不知道时间流逝,也感觉不到饥饿与疲惫,眼中只有那些泛黄的纸页和晦涩的文字。手指被粗糙的书页磨出了红痕,他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翻找着,仿佛只要找下去,就能从那些古老的字迹里,找回那个记得他的肖战。
窗外的月亮升了又落,晨曦透过气窗照进密室,在地面投下一道微光。王一博还在翻找,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头发凌乱,身上落满了灰尘,可他的眼神却依旧执着,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
他找到了关于忘忧散的零星记载,却都只说其“忘忧”之效,从未提及其会精准抹去特定记忆。他甚至翻到了一些关于情志与药性关联的杂记,指尖划过“情之所钟,药石难及”几个字,心口的痛愈发尖锐。
“肖战……”他喃喃自语,声音哽咽,“你怎么能……只忘了我……”
那些并肩走过的路,那些同生共死的瞬间,那些未曾说出口的心意……难道在你心中,终究成了可以被轻易抹去的存在?
密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沈言端着食盒走进来,见他这副模样,心疼不已:“一博,先吃点东西吧,都熬了一夜了。”
王一博头也没抬,声音沙哑:“我没事。”
“肖战那边有我和洛伊看着,他对旁人都还好,只是……”沈言顿了顿,“你这样熬垮了,谁来等他记起来?”
王一博翻过一页书,声音低得像叹息:“如果他永远都记不起来呢?”
沈言语塞,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
密室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伴随着王一博那无声的、却几乎要将人淹没的悲痛。阳光一点点爬高,照亮了藏书阁里的尘埃,却照不亮他心中的绝望。
他不知道自己要找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可他别无选择。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就会在这里,守着这些古老的典籍,守着那个或许永远不会再记起他的人,等下去。
而绿芜苑里,肖战正闭目养神,眉宇间带着惯有的疏离。禄羽轻声禀报着府中事务,他听得认真,偶尔颔首示意,仿佛方才那个闯入者从未出现过。只是无人知晓,他偶尔抚上心口时,那一闪而过的茫然——为何这里,总像缺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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