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透露

“你要是问我这个，”江景深眉眼微敛，“那我还得先问你一个。”

言欢十分不悦：“你这样不是使诈吗。”

江景深跟她谈条件：“那就我问完你后，你可以再问两个，行吗。”

好像是划算点。

言欢觉得挺好：“行，那你问。”

江景深：“你每次喝醉之后，第二天起来会不会断片。”

“会吧。”言欢思考了下，“就我去年喝醉后，如果不是我姐非得把我唱好汉歌的视频录下来，我根本就不会有那段黑历史一样的记忆。”

一顿，言欢就愤怒了：“我那个，什么好东西都不给我留，什么坏事都得剩给我一份的，好姐姐。”

唱，好汉歌？

江景深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笑了。

“那现在就是我的那个问题了啊，”

画面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了游戏中的真心话，醉酒的言欢还玩的格外认真——“你没有喜欢的人吗。”

江景深：“因为那游戏里我选择了自罚？”

言欢点点头：“嗯。”

“选择自罚只是代表拒绝回答而已，”江景深笑，“不代表否定。”

言欢理了理，明白了：“所以你真正的答案，是肯定吗。”

江景深停了一秒：“算是。”

言欢道：“那我问第二个了啊——你喜欢谁啊。”

这问题问的还挺连贯。

江景深眼尾扬起：“言欢，你这样，我就不得不怀疑一下你问的动机了。”

言欢：“嗯？”

“你这样问，是出自于好奇呢，还是，”江景深声音渐轻，像在说一个自己都觉得不可能的假设，“出自于，嫉妒呢？”

言欢摇了摇头：“都不是。”

“我这是，出自于，”言欢认真地说，“八卦的心理。”

“更何况，看在你跟我儿子长得这么像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地，看看能不能给你当个助攻嘛。”言欢觉得自己特别占理儿，“而既然要做助攻，我总得弄清楚你想要的人是谁啊。”

有条有理，循序渐进。

这会儿怎么智商就又回来了。

江景深笑得无奈：“那你打算怎么助攻。”

“就，我以前听安薇说过来着，”言欢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带跑了，“带喜欢的人去鬼屋啊，密室逃脱啊，这种地方……尤其是鬼屋，这种比较恐怖的地方，很容易增加肢体接触什么的。”

鬼屋。

好像，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行了行了，第三个问题——”

言欢道，“你这种类型的人，要怎么追，比较容易得手啊？”

江景深道：“我这种类型，的人？”

言欢：“嗯。”

江景深笑：“确定不是，我这个人？”

言欢斜眼看他：“想什么呢，我想要追的人是你这等凡夫俗子能成为的吗——”

凡夫俗子。

她追的是神仙？？

“——不过你确实挺好看的。”言欢顿了顿，还是非常客观地给出了个评价，“长得也有点像动漫里边的角色。”

江景深好笑道：“有你追的那位漂亮？”

“我追的当然是世界上第一漂亮的啊，”言欢相当得意，一股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在她身上体现出来。她继续斜着眼看江景深，上上下下跟看模特似的打量了他十来遍，然后慢条斯理地说，“哦，不过呢，你也不用太伤心。毕竟长你这样的，再努把力，也能勉强拿个第二。”

江景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在跑题的路上再不复返：“那我怎么努力？”

言欢：“比方说，斥巨资整个容什么的。”

江景深道：“那我要是整残了呢。”

好像，也是种可能性。

言欢陷入沉思：“如果你整残了的话……”

“那就，”江景深悠悠地接了她的话，“养我一辈子吧。”

言欢忽地安静下来，像是在斟酌一件极度重要的事情，犹豫全写在脸上。

江景深也就这么随口一说，看她这样儿，忍俊不禁道：“好了……”

“也行。”

——江景深后半句话被她这突如其来两个字给全打了回去。

言欢侧着头，眼睛里极亮，模样端正又专注。

江景深愣了愣：“……什么？”

“要是，你整残了，”言欢道，“那我就养你一辈子。”

晚风卷起时，仿佛带走世界上一切声音，包括心跳。

那一瞬间江景深竟然真的有了种，荒谬到极致的冲动。

如她所说那般，去毁个容。

然后，以这种名义，光明正大地。

余生都赖在她身旁。

江景深说：“我最后问你个问题。”

酒劲彻底上来，言欢有点晕乎，听着声音也只是本能地应：“啊？”

“你现在，想追的那个人，”

江景深顿住一秒，近乎可以说是小心翼翼地，说道，“是你喜欢的人吗。”

言欢呆滞片刻，刚欲开口。

“欢欢欢欢你人呢——啊我终于看到你了欢欢！”

安薇飞一样地跑出来，将坐着的言欢拉起来，“抱歉啊欢欢，我来的是不是有点儿晚了……没办法那群人喝上头了收不住，不劝着点他们会直接拿着盘鸡柳往对方头上暴扣……”

被这么一打岔，江景深也没了再问的机会。

只得看着意识已经迷蒙的言欢，在滴酒未沾的安薇对他示意之后，被一路拉扯着消失在拐角。

第二天。

言欢醒来时还有点儿头晕，感叹了句自己的酒量果然不好。

她拿出手机，看见安薇大清早发来一串儿请假名单。

都是昨晚嗨过头，晚上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的。

“还好我酒后就没什么反应，”言欢仔细在脑海里搜罗一圈，没找出什么雷人的记忆片段来，挺庆幸地说，“也没做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刚想把手机放一边，忽然看见在安薇聊天框的下边，紧跟着言愉的聊天框。

最右边显示最近一次聊天是昨天晚上八点多。

言欢：“？”

她什么时候跟言愉聊天这么勤了。

言欢预感不大好地点开聊天页面，将对话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看完。

半分钟后。

言欢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疑问——

为什么，言愉要给她发她家地址。

“你酒后，也不能说完全没反应吧……”

还卧倒在一边，因昨晚窜在各个包厢里的酒瓶子间，闻酒气闻得太多以至于现在仍没缓过神的小粉团子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从休眠状态中挣扎了下，回应了她之前的问题。

言欢面色难看：“你把话说完。”

“比如说，”小粉团子说，“昨晚你好像，因为喝酒，忘了自己家在哪。”

算了，勉强可以接受。

“再比如——”

“你昨天晚上，喝完酒后，”小粉团子语气懒散，“建议江景深去整个容。”

言欢：“？？？”

什么？玩意？？

言欢震惊了：“不是，你既然听到了，当时怎么不提醒下我。”

“当时我也是半休眠状态啊，”小粉团子理直气壮，“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就是，意识很清醒，但是，就是懒得动。”

好吧，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言欢还是很万念俱灰：“江景深那张脸要是都得整容，那天底下的整容医院每天都会忙死。”

江景深肯定以为她疯了。

手机屏幕蓦地亮起，显示又有人来了消息。

【jiang：早，在吗。】

言欢僵住。

完了，这大清早的，不会真打算就整容一事，跟她细细探讨吧。

言欢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自己已经身在大型社会死亡现场的最中央了。她指尖飞快地在输入框里开始敲字。

【很抱歉，我喝酒后一直都有第二天断片的习惯，如果不是经人提醒，我也不知道昨晚我对你说了那么胆大妄为的话。关于整容的话我都是醉酒之中尚未仔细定夺就脱口而出的，完全没有攻击你长相的意思，还请你千万千万不要在意。】

言欢打字速度本身不快不慢，所以打长段内容会显得有些费力。一百余字她用了近两分钟时间。

期间，对面没发任何消息来。

言欢看着聊天界面中只存着的一句对面的问候，想了想，决定还是保险起见。

她删掉输入框里的话，留下一句。

【设计师言欢：早啊。】

【jiang：？】

一个问号这是什么意思。

是对她现在，装作无事的态度的不满吗。

【设计师言欢：？】

【jiang：就一句早啊？】

绝对，是要，兴师问罪来了。

言欢硬着头皮发下去。

【设计师言欢：怎么了。】

【jiang：哦，也没怎么。】

【jiang：就是，看你这儿的对方正在输入中看了这么久。】

【jiang：我以为你大早上是想发表什么激情昂扬的小作文。】

【设计师言欢：……】

什么啊。

【jiang：没事。】

【jiang：主要是我昨天得了个人的建议，这会儿想实践一下。】

【jiang：你最近有空吗？】

【设计师言欢：？】

【设计师言欢：应该。】

【jiang：行。】

对面默了几秒钟。

【jiang：那考不考虑，一起去个游乐园。】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