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这一系列动作,被王一博瞧得清清楚楚。他的目光落在肖战手上拿着的自己以前穿过的中裤上,耳根瞬间红了起来,忙扭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娘,我回来了。”王一博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
“哦,那你快洗洗手,准备吃饭。”苏婉容在厨房里回应着,却没出来。紧接着,她又稍稍压低声音,喊道:“战战?战战?”
“诶,我在呢。”肖战听到召唤,立刻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快步往厨房走去。
路过王一博身边时,还礼貌地冲他笑了笑。
“你来帮我添柴,我炒个菜咱们就吃饭。”苏婉容指了指炉灶旁的柴堆。
“好嘞。”肖战挽起袖子,干劲十足地应道。
王一博听着厨房里的动静,把书箱放回西屋,又拿起一把砍刀,来到院子里的桃树下。他用力砍下两根树枝,木屑飞溅。
肖战从他身边经过时,王一博注意到肖战没有像寻常omega那样挽发髻,而是简单地用布带绑着头发。他不禁回想起昨夜捡到肖战的时候,他头上确实没有插簪子。
王一博才刚削好一根簪子,肖战就端着炒好的菜从厨房走了出来。他大大方方地冲王一博喊道:“哥,来吃饭了。”
“哦,好。”王一博微微一怔,回答的时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后,他也走进厨房,帮忙端菜端饭。
等饭菜都端到了主屋,三人依次坐定。苏婉容坐在主位,王一博和肖战分坐在两边。苏婉容先动了筷子,两个年轻人这才跟着吃了起来。
苏婉容一边吃饭,一边说道:“我儿回来了,我就跟你好好说道说道。我叫苏婉容,这是我儿子王一博。你呢,来路不明,可我们娘俩既然救了你,就不会抛下你不管。明天先让一博顺着河往上游找找,看看有没有姓肖的人家。”
吃了两口饭,苏婉容接着说道:“你在我家呆着,难保不会被村民们看到,万一被人看到,你得有个说法。你就说你是我表妹家的儿子,家里遭了难,来投奔我的。你娘叫苏婉霞,你爹叫肖伟,你可记得住?”
肖战咽下口中的食物,赶忙说道:“大娘,我记得住。”
“嗯?”苏婉容轻轻挑了下眉。
“哦哦,姨妈,姨妈,我记得住。”肖战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改口,接着复述道,“我爹叫肖伟,我娘叫苏婉霞,家里遭了难来投奔姨妈的。”
苏婉容满意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可肖战却又有了新疑问:“姨妈,那万一有人问我打哪儿来呢?”
苏婉容刚想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开口,王一博便不紧不慢地说道:“幽州府,涿县,燕归村。”
“幽州府,涿县,燕归村,好,我记住了,哥。”肖战跟着重复了一遍,还冲王一博感激地笑了笑。
王一博看了肖战一眼,把刚才削好的簪子轻轻放在桌子上:“把头发挽起来吧,这样披头散发的,不成体统。”
“啊?哦,好的好的。”肖战连忙点头应着,“吃过饭再挽吧,在饭桌上摆弄头发不合适。”
“好。”王一博轻声应道。
苏婉容看着这两人一来一往的互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清了清嗓子说道:“战战,你哥身上定有娃娃亲,你是个坤泽,住我们家其实是有些不合适的。明天让你哥出去找找,真找到了你家,你还是早点回家的好。”
“对对,姨妈说的在理。”肖战赶紧附和,心里却泛起一丝失落。
王一博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吃饭。
肖战觉得有些奇怪,自从王一博回来以后,苏婉容对自己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严肃劲儿。
等王一博喝完最后一口粥,肖战立刻起身收拾碗筷。苏婉容早就放下了筷子,正坐在油灯下缝着什么东西。见肖战这么积极,她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专注地缝着手里的东西。
王一博想帮着收拾,肖战赶紧说道:“哥,你坐着吧,我自己来就行。”
苏婉容也开口说道:“一博,你进去读书吧,这些事你不用管。”
“好,那我就回屋了。”王一博起身,准备离开。
突然,肖战叫住了他:“哥,你那儿有地方府志吗?”
王一博有些诧异,回头问道:“你识字?”
肖战笑着挠了挠头,有些腼腆地说:“多少认得一些。”
“好,我一会儿拿给你。”王一博说完,转身回屋去了。
洗过碗,肖战仔细擦干手上的水渍,踱步来到堂屋。
昏黄的油灯下,苏婉容正穿针引线缝制布帘,八仙桌上静静躺着一本厚重的书册,烫金的书封上“瑞丰府志”四个大字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其实肖战最想看的是律法类书籍,但他不敢贸然开口——万一这娘俩追问缘由,他实在不知如何作答。好在饭桌上王一博提到的地名给了他灵感,便想着以此为契机,慢慢寻找接触律法书的机会。
“战战,你看府志做什么?”苏婉容抬头,手中的针线活顿了顿。
“刚才哥说了个地名,幽州府涿县燕归村,我就想瞧瞧那地方到底在哪儿。”肖战语气轻快,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
“你当真识字?”苏婉容眯起眼睛,似是有些怀疑。
“那还能有假!”肖战胸脯一挺,脸上满是傲娇,“姨妈不信,我给您念上一段,您听听?”
苏婉容点点头:“行,说来听听。”
肖战翻开一页,看着满目基本上都是繁体字,瞬间懵了。
他怎么把这茬忘了。
大部分繁体字他也认得,可他并不会写啊。万一他念出来,姨妈让他写怎么办?
就这一会儿功夫,肖战心里拐了个九转十八弯,清了清嗓子,只捡简单的字读:“瑞丰府志序,使者奉,命视学什么什么……按什么所至……每什么心于各郡风土人情,以什么志书相考什么什么……”
听肖战这么念,苏婉容拍着桌子笑着打断他道:“别什么什么了哈哈哈,我信,信你认得字了,可是你这什么什么的……真是要笑死我了。”
不一会,苏婉容就被逗得笑出泪来了。
在西屋的王一博,自然是能听见肖战这么念书的,也在捂嘴憋笑。虽然肖战认识的字不多,可比起那些目不识字的坤泽和女子,他真的强太多了。只愿意看书这一点,就让人高看一眼。
这正是肖战想要的效果,这么一打哈哈,他以后想看书就方便多了。
肖战感觉得到,苏婉容母子对他识字这件事颇为意外。
听着苏婉容在笑,肖战心底却泛起一丝悲凉。这个时代,身为omega却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甚至因为不如女子好生养,社会地位更加低下。
比起女子,他们更像是男子的附属品,连最基本的人生选择都没有。
苏婉容擦着眼泪,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你明天有空再看,今天先歇着,别影响你哥温书,他明年二月份要参加院试。我去烧水洗漱。”
肖战乖巧地合上书:“姨妈你先洗漱吧,我已经把水温上了。”
苏婉容越看肖战越欢喜,这孩子乖巧懂事,模样俊俏,还勤快肯干。只是目前尚不清楚他的家世如何。
唉,想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也成不了自家儿婿。
苏婉容无奈地摇摇头,朝厨房走去。她洗漱完来到堂屋,对肖战说道:“战战,水给你打好了,你去洗漱吧。往后你就跟我一起睡东屋。”随后冲着西屋喊道,“一博啊,你明天回来顺路买个盆,给战战用。”
“知道了娘。”王一博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这一刻,肖战真切感受到omega这个身份带来的束缚。尽管他自觉与男子无异,可从苏婉容的态度能看出,他能与女子同床共枕,却需和男子保持距离。
肖战本想洗个澡,可瞧这情形,只要王一博在家,肯定是洗不成了。那就明天趁王一博出门再洗吧。
想到自落水后浑身发痒,加上平日里每日必洗澡的习惯,肖战心里直犯嘀咕。
洗漱完毕,肖战回到东屋。苏婉容已躺在炕上,炕头新铺的被褥散发着淡淡的皂角香。肖战知道那是姨妈为他准备的,便甜甜地说了句:“谢谢姨妈。”
苏婉容笑了笑没说话,等肖战也钻进被窝,她吹灭油灯,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给屋内披上一层银纱。
“战战,明天你哥要是找到你家了,后天我就送你回去;要是没找到,你就在这儿踏实住着,家里虽不富裕,但也有你一口饭吃。”苏婉容的声音在黑暗中轻柔响起。
听着苏婉容的话,肖战鼻头有些发酸,轻声说:“谢谢姨妈。”
也不知苏婉容听见没有,她继续说道:“你要是真住下了,就让你哥在中间扯根绳子,我再拿碎布缝个帘子,这样睡觉咱谁也不打扰谁。说实话,昨晚上我没看清你,今天相处一天,我还挺喜欢你这孩子的,只可惜你当不了我家儿婿。等找到你家人,跟你奶奶商量商量,你认我做干娘也行。你也使劲儿想想,你到底是哪儿的人啊?这咋泡个水就把记忆泡没了呢……”
肖战听着这些絮叨,紧绷的神经如同被温水浸润的棉线,渐渐松弛下来。在带着皂角香的温暖话语里,他沉入了安稳的梦乡。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苏婉容就轻手轻脚地起身。她尽量放轻动作,可粗布衣裳的窸窣声,还是惊扰了浅眠的肖战。少年揉着惺忪睡眼,睫毛上还沾着未散的睡意:“姨妈,要做早饭了吗?我来帮忙。”
苏婉容按着想要起身的肖战:“你这孩子,觉比猫还浅。你再睡会儿吧,我去做就行。”
说罢,她穿好衣服就去厨房了。
肖战觉得寄人篱下睡懒觉总归不好,于是也翻身坐起,穿着衣服跟了出去。
他刚走出东屋,便撞上了刚从院里进来的王一博,两人面对面站着,肖战这才意识到,王一博果真比他壮实许多。
肖战抬脸看着王一博,露出招牌微笑:“哥,你今天休旬假,也起这么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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