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涵和大张伟离开后的静谧里，王一搏和肖赞互相倚靠在一起，指尖无意识地越发攥紧剧本，直到王一博突然抬手轻捶了肖战肩头一下，两人才像从梦境中惊醒般对视一眼。
但两人都没说话。
王一搏只是将手中的《无声告白》剧本轻轻搁在茶几上。烫金的“林陌”二字在仿佛泛着银光，他指尖顺着导演署名的笔画轮廓反复摩挲。
那剧本边角平整，显然是刚刚印出整合。窗帘拦不住的阳光大面积洒进室内，在剧本上投下的光影，令人神往。
“虽说这问题问得有点多余，”肖战抱臂靠在沙发背，目光在不说话的王一博和肖战之间转了转，喉结轻轻滚动，“但你们俩毕竟没亲口回答过，所以确定接下这部戏了？”
话音未落，他忽然听见未来自己的声音——似乎是终于回过神了——从身侧响起，带着几分难掩的雀跃：“当然啊！你不知道我们两个多喜欢林导的作品，二楼有个小书房，里面有全套的林导作品集和一些其他的采访心得！”
王一搏不知摸到肖战身侧，指节敲了敲剧本封面，眼尾的笑意被阳光镀上暖边，“林陌导演最出名的就是他独特的‘氛围美学’和‘人性刻画’，上次看《雾里》时，光开场三分钟的雾景长镜头，我来回拉片看了二十多遍！”
他忽然顿了顿，声音有些发哑却透着兴奋，“而且上个电影里的人物弧光……哦哦你们没看过，那个雨夜对峙戏，光影调度、人物性格张力和矛盾冲突点，真是绝了！我们不去真的会亏死了！”
说实话，此时的王一搏和肖赞有点像疯狂的影迷。
王一博突然用手肘轻轻撞了撞肖战的腰侧，两人才像被按了播放键的人偶般同时转身，相视一笑里满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我们也想去嘛……”王一博突然出声，略微仰着脑袋看向两个“前辈”，眼里的光像落满了银河星辰，“你们一进组就是好几个月，我们就只能在家里看视频。”
他说话时手指抠着自己的衣角，26年的王一博忽然想起自己当年也是这样，每次非常犹豫或渴望某事时就会有这个动作。
“王哥，肖哥，就让我们也去吧！”肖战紧跟着开口，“上次你们出去那阵子，我们在家里待得快要长蘑菇了……”
“不行，太冒险了。”正在和王一搏确定行程安排的肖赞闻声回头，指节在“林陌”二字上敲了敲，“林导对剧组人员要求非常严，据说有次副导演带家属探班都被他‘请’出了片场，你们……”
王一博和肖战像两只摇尾乞怜的大型犬，连眨眼的频率都出奇一致，一起可怜巴巴地看着肖赞。
“不行，太冒险了，万一被认出来……”
“哥——”王一博拖长了尾音，“我们保证老老实实跟着你们，不做多余的事。”
“绝不乱说话！”肖战立刻接话：“而且我们会带黑帽子黑口罩，保证比工作人员还像工作人员！”
……
事实证明，没有人可以拒绝自己，尤其是当过去的自己眼眸闪闪的看着你。
半个小时的拉锯战里，26年的两人看着对面自己眼中毫不掩饰的期待，终于在第N次“求你们了”的尾音里败下阵来。
“噢耶——”
王一博和肖战愉快地分享着薯片和可乐。
果然嘛，还是两个小朋友。肖赞腹诽。
“但要约法三章。”26年的王一博忽然开口，三根手指在空气中顿了顿，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知道我知道，第一，绝对服从组织指挥！”20年的王一博抢答，可乐罐“啵”地一声打开，气泡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第二，不擅自行动！”20年的肖战接上，边吃薯片边回答。
26年的肖战叹了口气，弯腰整理被蹬乱的地毯："第三，如果林导起疑，你们立刻撤退。还有，不许再弄乱我的客厅！"
“成交！”
20年的两人击掌欢呼，完全没注意到26年的王一博长长出了一口气。
云南的清晨，阳光透过薄雾洒在石板路上，空气中飘着鲜花饼的香气。26年的王一博和肖战沿着小巷散步，身后不远处跟“助理装扮”的20年两人组。
两人戴着同款黑色口罩和鸭舌帽，背着双肩包，看起来确实像普通的工作人员，如果不看他们每隔三分钟就要停下来买小吃的话。
"周沉不是不会说话，是选择沉默。"前面的肖赞和王一搏正在讨论剧本角色，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举着自拍杆的游客，"我记得剧本里提过，只有在极度愤怒时才会开口……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就像……”王一博刚要接话，突然闻到了一阵浓郁的咖啡香气。
“就像休眠的火山，表面平静，内里滚烫，不知道什么时候喷薄而出。”一个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两人回头，看见戴着渔夫帽的林陌正举着手机对准他们。
镜头咔嚓一声，定格了他们错愕的表情。
林陌今天穿着简单的亚麻衬衫和工装裤，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只有眼角的细纹透露出他常年熬夜工作的痕迹。
"林导？！"肖战手一抖，手机差点没拿稳。
林陌有些僵硬的脸上勾起一抹笑，笑得意味深长：“汪涵说你们可能会提前到，果然没骗我。“他的目光扫过两人，"看来已经做过功课了？”
躲在几米外的王一博肖战立刻低头假装翻包。
20年的王一博小声嘀咕：“他怎么突然出现了？咳咳咳……”结果因为嘴里塞满了食物，有些呛到。
肖战赶紧拽了拽他的袖子，拍拍他的背："别抬头，别对视，别引起注意！"
说着从包里掏出墨镜，结果带出来一串没吃完的小饼干，咕噜噜滚到了林陌脚边。
肖战：我的小饼干……
三人顺势在路边茶摊坐下，老旧的木桌椅发出吱呀声响。
20年的两人蹲在不远处的大树下。
林陌看着王一搏问：“关于周沉，你的看法呢，王一博？”
“他……”
王一搏喉结滚动，刚要开口就被导演抬手打断。
林陌的视线转向肖战，袖口沾着点不明颜料：“你呢，肖战？陆昭失去听力后撕碎卷宗那场戏，你怎么理解角色的失控？”
“我……”
“不必现在告诉我，剧本围读时再告诉我答案，”说着，林陌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本边角卷边的《创伤心理学》，书页间夹满五颜六色的便签纸，“周沉的原型在这里——选择性缄默症患者，语言功能完好，但拒绝开口。”
林陌指着书上用红笔画线的段落，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他见过凶手，但心理防线让他忘记了最重要的那部分。”
“而陆昭是精英律师，他几乎屡战屡胜，但意外失去听力后，他受不了他人对自己的怜悯，搬去了海边小镇疗养。但他是骄傲的，他仍旧是那个他，只是被困在了死胡同里……这是他的半个原型。”林陌又递过来一个文件袋。
肖赞从林导手里接过，继续听他讲，忘了时间。
……
讲了许久的林陌忽然抬头，目光越过两人肩膀，“那边树下的两个年轻人，是你们的助理吗？”
躲在梧桐树后的王一博肖战立刻僵住。
王一博嘴里还叼着半截烤乳扇，肖战手里举着的手机差点掉进小水沟。
"对，是新招的实习助理，有些怕生，“26年的王一博面不改色地扯谎，"要叫他们过来坐吗？”
“不必了。”林陌收回目光，从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这是后天配角试戏的场次安排，你们别忘了来看看。”
“我这个老头子就不打扰你们闲逛了，别迷路了就好。”
林陌起身时，帆布包带子在肩头晃出利落的弧线。他明明已过知天命之年，却穿得像二十岁的年轻小伙，风风火火往前走时，口袋里的钥匙串叮当作响，惊飞了梧桐树上的灰鸽子。
阳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很快就消失在街角的转弯处，只留下王一搏和肖赞对着摊开的文件发呆——或者说沉浸在周沉和陆昭的世界里。
“走了，哥哥们，”王一博晃着半截没吃完的烤乳扇凑过来，睫毛上还沾着点不知名白色，“再不走时间就赶不上了！”
他话音未落，肖战举着手机，兴奋地指着下一个行程：“看！前面有卖贝壳风铃的小店！”
肖赞揉了揉眉心，指尖还停留在剧本里陆昭失去听力那一页，无力感仿佛透过纸页渗出来，和周围的空气混在一起，让人窒息。
“你们去吧，”他朝两个少年摆摆手，看着他们发尾在阳光下跳跃的样子，忽然就想起过去的自己也是这般蹦蹦跳跳，心里装着漫天星光，脚下永远有使不完的力气。
肖赞暗笑自己想的多，那不正是过去的自己和王一博嘛。
“别跑太远，两个小时后在酒店门口集合，避着点人群。”
王一博已经拽着肖战的袖子跑远了，两人的影子在路上拉得老长，像两只急于追逐阳光的小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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