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黄雀在后》

书名:傲虎将军反被擒
作者:枕雪记梦

另一头,夕月顶着熊猫眼,想是熬了一宿,天亮时却精神百倍。她匆匆梳洗过,忙是跑到门口。看着忙着收拾东西、安置车马的下人。想着大计今日成,就也加入了行列。完毕后更是止不住地笑,很是肆意,有种妄为的意思。露华则暗戳戳地提醒道:“公主,您控制一下,将军正往这边看呢。”

他要看我,我就让他看个够,反正是最后一面了。夕月大大方方地迎上去,招呼道:“夫君,怎么来了也不说声?”

昨天晚上,赵衍跌跌撞撞地跑来求药,说是救人。这皇城脚下,怕也不安宁……欧阳辰耀皱眉:“你要骑马出门?”

“对啊,这样是不是显得我英姿飒爽?”夕月动了动,“是不是更显我将军夫人的身份? ”

欧阳辰耀不好反对,递上一顶帷帽:“把脸遮上。”

夕月笑嘻嘻地接过戴上:“还是夫君考虑得周到。”

车马很快就备好了,欧阳辰耀扶着夕月上了马,次次欲言,又止下来,叮嘱了句:“此行安全为上,其他的不打紧。”

夕月点头应了他后,就一个挥鞭,马车缓缓应声向前。夕月再回头看欧阳府大门,见欧阳辰耀还呆站在原地。于是,撩起面纱对他道了个别:“夫君,我走了哈。”

此刻清风很是合宜,拂上面来,伴着两边白纱轻扬,露出她回眸笑颜的百般娇媚,那昨日残妆淡烟却不显凸凹,为她,冥冥中添了一丝贤淑烟火气。马车渐渐走远,长孙里见欧阳辰耀还愣在那,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将军?”

欧阳辰耀回过神,立刻转过身快步走入门中,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长孙里跟在后头,追问:“将军,今日什么时辰操练啊?”

“今日不练了!”

看着将军的身影消失在院里,长孙里不解,很是疑惑:将军自那件事后,就严于律己,这操练何时断过?今个不仅不练,还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真是奇怪。

另一边,夕月一行人出了城。经过一座小树林,这个时节,林中很是翠绿,不时有山风穿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夕月一边策马,一边细心地留意着四面的动向。

行至偏僻处,林间传来阵阵鸟儿啼啭。夕月侧耳细听,半刻后停缰开口:“停下!本公主……要方便。”

侍卫犹豫:“夫人,此处荒林……太偏僻,怕是……”

“我憋不住了!”夕月招呼露华,“有丫鬟陪着我就是,我去去就回。你们就在此地候着,要是胆敢跟上前……我就挖了他的眼睛!再禀告夫君,斩他三代亲族!”

露华偷偷夹了一个小包裹,从车上跳了下来。二人走入林间,夕月接过包裹:“露华你先在这,替我望风。我先去和星晚的人接应,之后我立马回来找你。你要留心再留意,莫要被人发现了!”

夕月轻拍手掌,一边朝林间深处走去,一边对着暗号:“月上柳梢头……月上柳梢头……”一路行至深处,四下无人,只见郁郁葱葱的一片,前头隐约传来一句:“……藩篱枕其雪。”

夕月顿是眼前一亮,向着声源跑了几步。可仍不见人,正疑惑时,后脑勺就突然一痛,黑压压的昏了去。

夕月倒在地上,头上的帷帽和手上的包裹洒落一地,可谓狼籍一片。打晕她的蒙面人顾不上收拾,扛起夕月,瞬时隐没在林间。

外头露华等了许久,还是不见公主的影儿,不由皱眉,这公主自小做的事都是少有能成的,不会……她顺着方才夕月离去的方向寻去,突然脚下一绊,摔了个踉跄。低头见一本《枕雪记梦》在一旁,四周是散开的包袱皮和夕月的帷帽。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令露华脚下一软,瘫在地上:这怎么和计划里的不一样?公主此番出逃就带了一些情爱戏本,平时她可是视这些书本如命,绝对不会丟下!公主怕不是又被贼人盯上,掳去了?!她想到这,登时就扯开嗓子大声哭喊:“来人啊!公主被劫走了!”

此刻正埋伏在不远处的星晚,迟迟不见欧阳府的马车路过,心中正起疑。又突然听见树林深处传来露华的哭喊声,顿时神情大变。忙是偷偷潜了过来去,伏在暗处,只见四周满是凌乱的脚印,欧阳家的人又正四处寻着夕月的踪迹。

星晚思索片刻,难道是他?寻常人应该不会有如此歹心……定是有些身份,趁着人多眼杂,偷听了计划。而他,“自称”西泽候。星晚在惊怒下,下了命令:“查一下,昨日曌楼的客人,有谁形迹可疑!”

另一边,欧阳辰耀手持三尺长剑,以星斗移形,转握间剑光迸出。突然一柄鹤图长扇飞来,欧阳辰耀躲闪不开,折扇以虎扑势头强破了他的招式,咣当一声,长剑掷地。老者摸着胡子,接回扇子:“你许久未来练剑,今日剑又舞得心气浮躁,倒和你那师妹一般,可有心事?”

欧阳辰耀俯身捡起长剑,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师父教训的是。”他静不下来,像是有只小兔在他心头乱窜,他想看清那兔,想抓它……却不料她在马背上的身影映在上头:回眸一笑,倾城风压柳。明明衬得其他的一切都失了颜,却不让人看清。他下不了手……

没想到,夕月这孩子和辰耀成了婚,老者见他又失了神,看来正如当初啊,万人倾颜女国师,暗自轻笑后又轻咳一声:“府上的事可都处理好了?”

“嗯,新妇已过门,母亲也快从集福寺回来……”

话音未落,长孙里走进来禀报:“将军,公主在半路被劫走了。”

“什么?!”欧阳辰耀一惊,正要发作,却见长孙里不慌不忙,他眉头一动,发问:“你故意的?有何计划?”

“将军恕罪。按照您吩咐的,我带人一直在暗处保护公主。见劫走公主的贼人身手很是不凡,又联想那日的竹林刺客,就留了些心思。”

“所以你拿她作饵?”

欧阳辰耀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长孙里却感一股威慑压身,他额头渗汗,俯下身子解释道:“那晚的刺客,我们查了这么久却没丝毫头绪,这出此下策。不过将军放心,那些并未对公主下狠手,想是别有目的。接下来我们只要顺藤摸瓜,查清真相,或许欧阳统领的秘密就有了眉头……”

欧阳辰耀不耐烦地打断他,“她人现在身处何处?带我去!”他走得急急躁躁,长孙里隐隐要落在后头。

夕月这孩子真是多灾多祸啊……不过有辰耀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我还是尽快疗养好身体吧。老者摇着轻扇,朝屋内暗处走去。

京郊集福寺内,欧阳老夫人正襟危坐在前头,手正敲着木鱼、诵经文。完毕后,侍女先是递来一茶,后又端来素斋。老夫人品了一口,眉头皱起:“这茶苦涩无边,倒像是我欧阳家。也不知是煞气阻了福气,还是怎的?日日祈福,这门槛啊还是那般高,真不知这佛祖菩萨何时能睁眼瞧瞧……他爹他哥还不够吗?”

侍女忙过来安慰:“老夫人莫要哭哩,引得佛祖落了泪受了罚,那千千万万的受苦人儿可要在心里头咒您了……再者说,少夫人不是今日要来接您回府吗,也算孝顺,这不是福气嘛?料想过会儿就到了。”

“福气?她可以是世家子弟,也可以是平民百姓,可单单是个公主……这算哪门子福气?”

老夫人痛心不已,“只怕又是多事之秋,只盼我儿平平安安……听说这个公主还是个病秧子,恐将无后。而眼瞅就要到了时辰,还拖拖拉拉的,没个信来,想是受宠惯了。根本就没有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她越想越气,甩袖道:“把上来的道铲了吧!希望她可以知难而退……”

侍女犹豫:“老夫人,那条路本就难走,要是铲坏了,少夫人的马车怕是进不来了……”

“她不是满怀诚心,主动请缨要来接我吗?若是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诚心何谈?快去,照我说的办!”

夕月在经历一阵摇晃、颠簸后,悠悠醒来,见自己身处陌生的马车里,手脚被绑了个结实。旁边坐着一个侍从,见她醒了,忙是起身离了去。

伴着马啼声愈近,传来一声喝骂,“这个贝辞真是懒人屎尿多……”

不一会,一个衣着华服,体型粗旷的男子走了进来,凑得很近细细打量着她的脸,打趣道:“你这倒有几分姿色。”说着用手捏了夕月的脸,转来转去,有些婉惜:“终是下乘,唉……”

不是为色,夕月松口气,“百,百两黄金够不够,我买我自己的?放我走,马上就有!我让家人送来。”

“家人?”他眼底闪过一丝悲绪,而后戏弄道:“说起来,我们也算得上是半个家人呢!”

“半个家人……你是西泽侯?”夕月惊讶,“侯爷,这婚不是您自己退的吗?如今又绑我何意啊?”

看来这个公主并不受宠,但也够了。他再次开口:“看来他们没有告诉你,你要嫁的是个老头啊”

“啊?老,老头?”夕月不明所以。

“老头!我是他儿子,要不是我那日在曌楼,知晓了你们的出逃计划。恐怕就要亲人两分离了。你呢反正在那也不受宠,不若从了我,去草原。”

看来这人是在曌楼,把我和星晚逃跑大计听全了。夕月眼晴骨碌碌地转着,想着拖延时间的法子。她突然发现华点,“你说你是他儿子,那你还要我?这置伦理于何顾?”

“我们草原的伦理可于你们那不同,再者说你与我爹既无夫妻之名,也无夫妻之实。犯了哪门子的伦理?”说着西泽侯开始用不怀好意的眼神上下打量夕月。

见此夕月急中生智,娇滴滴道:“侯爷,你绑得我生疼,哪有一对夫妻的样啊?而且夕月手都被绑上,要是伺候不好侯爷那就罪过大了呀!”

情报上说这公主是个病秧子……自己又许久未行军帐房事,这样也方便,松绑好像无事。西泽侯这样想着,向外喊道:“来人呐!给公主松绑。”

夕月被松绑后,正轻揉着手踝,手链铃铛清响,在旁西泽侯面色突然暗沉,她时不时偷看一眼。心中顿感不妙,只得暗自叫苦:星晚啊星晚,你知不知你皇姐又掉入了贼窝啊?快来救皇姐啊!

西泽侯忽而再次凑近,抓起夕月左手,在看清手链全貌后,心中又惊又骇,不由脱口:“五彩情铃链?!”

“啊?侯爷您认识此链?这倒是个好……”夕月顺着话往下接,却不料话未说完,咽喉就被掐住。

“侯,侯爷,这是,是……何意?”夕月不解。

突然手链黑铃闪烁,那黑穷穷的色泽令西泽侯恍惚……那是一个黑得可怕的一天,那个女人面色冷冽,手链闪着异彩,当众当着自己的面,杀了阿爸,没有预兆,没有理由……而当自己与她对峙,王却帮了她,她凭什么?我,自早与王起兵,征伐各部,不说居功甚伟,也起码是西辽的缔造者之一吧?可她呢,她是谁?不过是两年前身份不明的怪人!她为西辽百姓带来了什么,终日悲天悯人的作做吗?贱人……王说她有大爱世人之心,可她无故杀我阿爸,也是大爱吗?!该死该死……他不由得力道加重,血丝布满眼球:“该死……”

突而他手臂、肩上渗出血,那样的刺疼,让他回过神收了力,转而极力压抑狂躁的情绪。不行不行……我唯一的生机,就在她身上,她暂时不可以死。只,只要自己与这公主有了夫妻之实,由此要挟南淮皇帝,加之己身军事才能定能在南淮活下去,结束流亡生涯……以图复仇!

而这一刻,贝辞突然闯进来,胸口厚了几分。他匆忙观察局势,看了一眼夕月,真是好福气……又定在西泽侯的手臂上。他宛如一条忠心的狗,对西泽侯进行劝说。

先包扎伤口……西泽侯这样想着匆匆撇了他一眼后,忙是退出夕月所在的马车,跳到另一旁的车驾。丝毫没有注意到她那与那女子同源的神性流了出来又退回眸中。

夕月此刻浑身无力,脑子昏昏的只知道西泽侯领人出去了。

“去个人,看着公主!”这句话蓦然响起,夕月回过神,撩开帘子想着跳窗逃走,撩起却愣住了:窗外是浓浓的雾气,三寸不见五指,跟竹霰林的外层一样,却有自己的某种规律。看来竹霰林的设计很可能是来自于这了,她虽然听过阿姐讲过此中奥谜。但自己现在头昏沉沉怕是推断不了这里的规律。而跳下去的话,拖着受伤的身体不是走不远就被追上,就是迷失在雾中。

谁来救救我啊……倾刻,铺天盖地的无助涌向夕月。

蓦然,她掀起的那边,有一骑掠过,朴黄色衣泽。夕月吓得忙是不敢多看,收回手,又往角落缩了缩。

只听马车外传来清脆的踏板声响,不一会,门口的帘子被掀开一边……

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步步走来,夕月缩着脑袋,在恍惚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糟乱的头发被理正,她努力动了动,欧阳辰耀?她竭力地往上看去,轻唤了声。

打开布咕客户端阅读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

立即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