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西院肖战房间里还亮着,肖战在椅子上坐着,脚边堆放着刚换下来的衣裳,榻上霍珂扶着王一博一勺勺把汤药灌进他嘴里,苦的他直皱眉,他想吐,霍珂捏住他的嘴巴。
“不准吐,你知道这汤药多难得,吐了可就没有了。”他低声呵斥,王一博苦着一张脸把汤药咽下去,霍珂又将剩下的汤药都喂了下去,“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仆人,还要我一个侍卫来伺候你,真不知道到底谁是主子。”
肖战撑着额头听他数落了两句,无奈叹气,霍珂给王一博掖好被子,“公子,要不然我带他去我那吧。”
肖战摇摇头,“不必了,你去歇着吧。”
“还是我守着吧,公子您快去睡吧。”霍珂搬了个凳子到榻边,他是准备为王一博守夜了,肖战也没和他争执,起身回了床上。
过了子时王一博才睡踏实,就是苦了霍珂,他就坐在榻边,还能闻到呕吐过难闻的味道,他又病着不好开窗散味道,也只能忍着了。
翌日一早大管家来传话,让肖战用过早膳后去见瑞王,肖战不知瑞王找他何事草草用过早膳离开西院,霍珂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肖战脸色有些沉,看的出来昨夜并未休息好。
霍珂也是臊眉耷眼的跟在他身后,时不时打个哈欠,肖战瞧了他一眼无奈摇头,“他如何了?”
“回公子,出来时瞧了他一眼,还睡着呢,看脸色还不是太好。”霍珂又小小打了个哈欠,肖战点点头,“一会儿没事了你去补个觉,我身边不用你伺候。”
瑞王院子里不知何时栽种了些牡丹,看样子是才种下没多少日子,还只是花苞,估摸着用不了几日便能开的满园艳色,肖战垂眸看了看,以前可不曾听闻瑞王喜花,不知这又是为了什么。
“公子,王爷请您进去。”瑞王贴身小厮来传话,肖战点点头跟着去了书房。
书房地上萧云晟跪在地上,仰着头满脸的委屈,见肖战进来恶狠狠的瞪了肖战一眼,肖战没说话,走到他身侧也跪了下去,“见过王爷。”
瑞王冷哼一声,“晟儿,回你院子闭门思过三日,听见没有。”
萧云晟不满的哼气又不敢反驳,“是,父王。”起身时踢了肖战一脚,也是无妄之灾了。
瑞王瞧见了也只当没瞧见,坐在书案后喝了几口茶才让肖战起身,“过几日宫中冬日宴,你随我同去。”
“是。”肖战顿了顿,“王爷,可要世子妃同往?”
瑞王沉吟片刻,“不必了,蔡定国这几日病的越发重了,还是别让世子妃去了,免得惹太后和陛下不悦。”
“是。”肖战拱手,“王爷若是无事我便告退了。”
瑞王不开口他就始终保持着躬身的姿势不动,他垂着眸听到茶盏被拿起又放下的声音,“肖战啊。”
“王爷。”肖战身子躬的更低等着瑞王训话,瑞王捻了捻手指,“晟儿昨日同吕大人府上的长孙闹了些许的不愉快,你下午备些礼去赔个不是吧。”
肖战面不改色,心里却知道瑞王叫自己来其实为的是这件事,冬日宴只不过是个由头罢了,“是,不知吕大人可有什么忌讳?”
“备些药材,吕大人喜欢书画,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带上两幅吧。”瑞王颇为头疼,他这个小儿子实在不成器,再三敲打还是会在外头惹麻烦,若不是亲子,若不是他还有用,瑞王恨不得将他也送乡下去,省的在自己眼前碍眼。
“是,我这就去找大管事的备礼。”肖战转身要走时看见瑞王欲言又止,他故意放慢了脚步,可惜瑞王没叫住他。
他跟着大管家在王府库房里拿了些礼物,交由大管家去包装,他回了西院,一进院子就看到王一博从厨房方向回来,看来是病好了就跑去厨房偷吃去了。
“公子。”王一博脸色还是不太好,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肖战仔细瞧了两眼,这幅病态不像是装出来的,“跟我进来。”
两人进了屋子,肖战示意他坐,他没动,肖战轻哼一声,“不必装了,这几日你装的不错,若不是我知你身份还真被你蒙骗了去。”
王一博果然不再装模作样,眼眸里闪着诡谲的光,“不是公子要我遵守奴仆的本分吗?”
“没有奴仆敢吐主子一身。”肖战敲了敲桌子,“我让你喝一碗汤你就敢吐我一身,我若是真让你为我上刀山下火海你岂不是要在我身上割下几块肉来?”
王一博沉默的看着他,并没有反驳他的话,似乎是认下了他的说法。
“以后不必如此了,你不痛快我也不痛快,我以命人给傅阁主传信去了,我记得影阁有一种毒药,服下后每月十五发作一次,若是没有解药必死无疑,整日提防着你会不会对我下手也身世疲累,过些日子那毒药送来你服下我也安心些。”他看着王一博的眼睛,“你意下如何?”
“自然是好。”王一博毫不犹豫的同意,痛快的让肖战惊讶,“待我服下毒药便是真的将性命交予公子了,公子又如何不保证一定会为我报仇呢?”
肖战指尖在桌上轻敲了几下,“你可知是谁杀了你父母?”
王一博抿着唇,阁主当初并未告诉他是谁杀了他父母及亲人,他在京城这些日子也是什么都查不到,否则他也不会与肖战为谋,“不知,此事阁主应该知晓一二,不如公子问问阁主。”
肖战点了点头,“好吧,我一会儿要出府办事你不必跟着,且在府上养着吧,院子里还有几间空房,自己找一间吧。”他起身准备更衣,“日后有人时还是装装样子,免得让人起疑。”
王一博不满的瞥开眼,“是,公子。”
肖战没与他计较,换了身合体的外袍,戴上面具,一转身他就变成了瑞王世子,王一博好奇的盯着他看,肖战也没理会他,两人擦肩而过时王一博突然朝他伸手,肖战下意识想躲开硬生生忍住了,手腕被抓住。
“我一直很好奇,你这幅样子光明正大的走出去没人怀疑吗?”王一博歪着头问他,肖战呵了声,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弱,病弱的气息直扑王一博面门,他深吸一口气,“怪不得,公子的演技还真是让人佩服。”
肖战病怏怏的往他身上靠去,王一博不仅没躲反而扶住了肖战,一时间他也分不清两人到底谁病的重些,他邪笑着,“公子,可要我帮你杀了真的瑞王世子?”
肖战睨了他一眼,“不用你多事,我自由安排。”
两人分开,肖战理了理袖子走了,王一博摸着下巴看着他的背影,越发觉得有趣。
王府门口,牧建宁带着一队侍卫已经等候多时,见肖战一人出来迎了上去,搀扶着将他送上马车,马车缓缓驶离,过了拐角肖战才伸出一只手朝牧建宁勾了勾。
“公子。”牧建宁骑在马上俯身过去,肖战掀开帘子将一封信递给他,“牧侍卫,辛苦交给阁主,越快越好。”
“是,属下这就让人传信。”牧建宁将信收好。
肖战靠着车厢小憩,他还不知道萧云晟这次惹了多大的祸事,那位吕大人是前刑部尚书,在京城也是根基深厚,膝下三子皆在朝中,唯一的女儿嫁给了宁郡王,仔细算起来他们还算得上亲戚。
越是这种说不清理还乱的亲戚才不好处理。
这十年间肖战已经不是第一次以瑞王世子的身份替萧云晟擦屁股了,他倒要看看这位小王爷能蹦跶到哪一天。
吕府门口,肖战被搀扶下了马车,吕府的管事迎了出来,“见过世子殿下。”
肖战病弱的气息不稳,示意牧建宁将拜帖递上,“有劳了,不知吕肃大人可在府上?”
“世子来的不巧,老太爷不在府上,一大早就去京郊礼佛去了,您,要不然改日再来?”管事的四十出头,一言一行很有规矩,肖战微微叹了口气,“是吗,那还真是不巧,不过我不急,我就在这等吕大人回来。”
“这……”管事的有些难办,他正为难时府里又跑出个小厮同管事耳语了两句,管事的拱拱手谄媚的朝肖战笑笑,“世子殿下,二爷在府上,请您进府一续。”
肖战由牧建宁搀扶着进了吕府,没走几步他便停下来喘两口气再继续走,这幅体弱病态倒是拿捏的恰到好处,管事的也是懂事的,亦步亦趋的等着候着,许久后才进入正堂,正堂门口吕之武恭候多时。
“见过世子殿下。”吕之武是位武将,倒是谦卑有礼,肖战深吸一口气,“吕大人,多礼了。”
吕之武将他请进正堂,命人奉茶,肖战半靠在椅子里,“吕大人,我体弱,让您见笑了。”
“殿下严重了。”吕之武接过侍从手中的茶亲自奉到肖战手边,“殿下亲自登门,不知所为何事啊?”
肖战朝牧建宁点点头,不多时几个侍卫捧着礼盒进来,“吕大人,此次登门是为了道歉而来。”
吕之武挑眉,不解的哦了声,“道歉?何来的歉意啊?殿下,您是不是搞错了?”
肖战重重叹了口气,“看了吕大人还不知道,是舍弟同府上的吕青山小公子闹了些不愉快,父王已经责罚过他,父王心里过意不去命我亲自登门道谢,还望吕大人能谅解一二。”
吕之武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小王爷和青山之间的事啊,殿下,王爷严重了,孩子之间闹了矛盾不至于如此,不至于不至于。”
肖战捂着嘴轻咳了几声,“吕大人,应该的,礼物还望手下,否则父王寝食难安啊。”
吕之武故作勉强收下礼物,潜退身边伺候的奴仆后坐到肖战身侧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肖战抖着手端着茶盏抿了一口,他在等吕之武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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