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哥哥,我来找你啦!

书名:苗寨少年
作者:月光不沉沦

奇木走在前面几步远的地方,步履沉稳,仿佛脚下不是崎岖的山路而是坦途。

后来的路上都是我哥扶着我走的,在奇木的指引下没有再遇见什么情况。

偶尔停下,也只是侧耳听听风穿过树叶的簌簌声,或是低头辨认一下某种只有他懂的地标。

我们在正午太阳最烈的时候到了寨门前。

那巨大的木门由整根整根深褐色的粗壮原木捆绑而成,历经风雨,颜色深沉得近乎发黑。

“这跟我像想的不太一样啊”我哥语气里透着一股子“货不对板”的失望,

“我还以为,这种深山老寨子,怎么也得有几个漂亮的苗族姑娘,穿着叮当作响的银饰,捧着竹筒酒,在外头拦门唱歌呢。

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吗?”

谢永乐原本正眯着眼,望着那扇沉默巨门,眼神复杂。

听到我哥的话,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带着苦涩的无奈。

他拍了拍沾满尘土的裤腿,声音低沉而平实

“我们这不兴那个,兄弟。以前寨子里也有人提过,试着弄过一阵子,热闹是热闹了几天,但……行不通。”

谢永乐的目光扫过周围连绵起伏、茂密得仿佛没有尽头的苍翠山林,

“你看这地方,信号?没有。网络?不通。路你也走过,这地形,别说旅游大巴,牛车进来都费劲。

山里蛇虫是多,好些个不懂规矩、乱走乱闯的外乡人,被咬了,离最近的县城医院,开车也得颠簸好几个钟头……”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最后一句几乎成了叹息,“上回…有个外乡人,也是被咬了,就没能撑到……唉。”这话语里没有恐吓,只有一份沉甸甸的现实。

毫无装饰的寨门,此刻仿佛成了这一切现实困境最直观的象征,无声地诉说着隔绝与艰难。

它隔绝的不仅是外界的喧嚣,更是某种被美化过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奇木仿佛没听见身后的对话,他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按在那深褐近黑的、龟裂的原木门柱上。

“进来,不要乱讲话,你们是生人”奇木刻意停顿了一下,确保每个字都沉甸甸地落在我们心上: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确保我们都听清了,“记着规矩:门槛是不能踩踏

夜晚吹口哨,会引来迷途的游魂,寨中那几株百年的古枫香树,不可折枝、刻字,树下更不可吐溺。

遇见系着红布条的‘树神’,需垂首行礼,恭敬通过。还有,寨子东头那一段河,是祖先饮水的源头,不能洗衣洗秽物。”

“我们一定守规矩,绝不乱来!”我和我哥几乎是异口同声地保证。

奇木和谢永乐带我们进去后眼前的风俗建筑太让我震惊。

这寨子原始的样貌,是我在钢筋水泥的都市里从未想象过的。

在当今飞速发展、处处被商业气息浸染的时代,竟还有这样一处文化习俗保存得如此醇厚、未被染指的地方!

黛瓦杉木的吊脚楼群,依山就势,层叠错落,从河岸直攀云端。

简直像一幅古老的画!我和我哥都犹为兴奋。

这会是一次不错的旅行吗?

我哥已经迫不及待地抱着相机,对着这壮观的吊脚楼群“咔嚓咔嚓”左拍右拍。

许多在石板路上行走或是在自家木廊上做活的苗民,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好奇地、带着些许探究地打量着我们两个明显的外来者。

奇木那句沉甸甸的“生人”还在耳边盘旋,寨子里的窥视感也让我后背发寒。

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友好,或者觉得我们的出现很打扰。

奇木用苗语和几个走过来的寨民沟通,让那些寨民接过纸箱。

我发现苗民们的服饰很简单并没有什么银饰。

所以奇木…家里很有钱吗?、这念头像只不合时宜的蛾子,莽撞地撞进我混乱的脑子里。

这是一个桃花园,我想我们不能呆久一点也不错。

无论是奇木的警告还是这里的一切。

 我默默下了个决心我必须早点办好事情离开。

“嘿,小弟弟!发什么呆呢,你们和我来,我带你们找房间”谢永乐搭上我的肩把我拉回神。

他带着我们穿过寨子。石板路在密集的吊脚楼间蜿蜒,时而拾级而上。

空气里弥漫着杉木经年日晒雨淋散发的独特气息,

混合着某家灶房里飘出的柴火烟味和晾晒草药的淡淡清香,还挺好闻的。

我们绕过几户人家,经过寨子里唯一的那栋两层的“学校”

那真的只是一座极其朴素的杉木平房,外墙被风雨洗刷成了灰白色,窗户不大,能隐约看见里面摆放着简陋的课桌椅。

学校后面,地势略高,视野开阔了些。

“喏,到了,寒舍简陋,将就住。”谢永乐停下脚步,指了指前方。

那里,依着一棵巨大苍劲的古枫香树,立着一栋两层的吊脚楼。

这楼显然也有些年头了,底层是典型的“半边楼”结构

那个学校也是只有两层的小平房。我又一次对谢永乐感到佩服。

“这地方真好,文俗气息挺重”我哥的相机已经对准了那栋与古树相依的木楼。

“有山有水有古树,还有学校在边上,谢大哥,你这可是寨子里的‘学区房’啊!”他半开玩笑地说。

谢永乐被逗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什么学区房,就是离学校近点,方便照应孩子们读书罢了。”他语气里带着一种踏实的满足感,“来,上楼。”

正屋宽敞而整洁,地面是厚实的杉木板,踩上去微微作响,。

我哥和我的房间挨着在二层,窗后面是一片树林子。

谢永乐转身从里屋抱出几套折叠整齐的衣服:“入乡随俗嘛,换上这个自在些。都是干净的,我按你们身形找的。”他递给我和我哥一人两套。

 。我小心地叠好苗衣,抬头看向正在给我们倒水的谢永乐:“永乐哥,还有件事想麻烦您打听一下。

寨子里,有没有一位叫阿卡的女人?大概…四十五岁上下?”

谢永乐倒水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放下水壶“阿卡?这个名字…好像没听人提起过。”

他坦诚地摇摇头“寨子里人不少,有些年纪大些的婆姨,我们年轻一辈可能也叫不全她们的名字,或者叫的是苗名。”

别急,兄弟。我是外头来的,对寨子里的老辈人了解不算深。但奇木是寨医,寨子里大大小小的事,上几辈的人,他门儿清。

再不济,我帮你去问问寨里那些常在鼓楼边晒太阳的阿婆们,她们可是寨子的‘活字典’。

只要人在寨子里,准能打听到消息。”

“太好了!谢谢永乐哥,麻烦您了!″

这陌生的寨子里,有谢永乐这样古道热肠的人在帮忙,心里那份因寻人无着而起的忐忑,稍稍平复了一些。

 谢永乐还要去给孩子们分汉堡和课本,让我们在附近随便看看但不要走远。

他叫了不远处正在晾晒干菜的吊脚楼里的阿娜来给我们做午饭。

一个很可爱的苗族姑娘,个子高瘦。她穿着一身自家染织的靛蓝色土布衣裙。

上衣是宽松的右衽大襟衫,颜色是那种洗过很多次、沉淀下来的温润靛蓝,像雨后的天空。

我看清她的模样。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眼睛亮晶晶的,像山涧里洗过的黑曜石,第一眼就让人很喜欢。

刚开始她还很不安,低垂着头。她动作娴熟地淘米、生火,又从一个盖着干净白布的竹篓里,小心翼翼地端出一个深棕色的陶坛。

她给我们做了糯米饭和腌鱼。

我试图用肢体动作与她讲话,她也不理会,像在完成一件做饭的任务。

我只能做罢,我哥在车上吃过零食这会儿根本吃不下。

阿娜做好饭又离开了,我只好吃完饭,自己收拾好饭桌。

我哥本来在附近拍照的,这会儿被谢永乐请去帮忙整理课本和打扫学校,我一个人无所事事,在外面

想到进寨寨民们看我的眼神,我鬼使神差地拿过苗服,费了好大劲才换上,只为了不那么吸晴。

鼓楼

我本也没打算去干什么,必竟言语不通,但我总不能就躺着睡吧,车上睡了几天这会儿太精神了。

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了鼓楼。

夜色漫上来的时候,鼓楼便活了。 我突然想起书本里的这句话

:十二重飞檐挑破天穹,檐角悬着的铜铃偶尔被风拨弄,叮咚一声,像是谁在暗处轻笑……

我回神,也确实看见的书里的景只不过是午后。

苗寨少年唇角弯弯轻笑出神,眼尾微垂,在鼓楼前望向我,露出有些惊㤉的表情。

他倚在竹楼栏杆上冲我笑时,暮色正漫过吊脚楼的飞檐。

耳畔的银饰在风里叮咚作响,像某种隐秘的召唤。

"城里来的阿哥?"他冲我说话,普通话标准得反常。

他细密的睫毛在夕阳里像镀了层金边,五官深遂,他是树林里的那个少年!

我一点也不意外他是寨子里的人。

只是为什么…,我又想到了这一路古怪的地方,它们在我脑海深处太过若隐若现。

我也不想徙增烦恼,箅了,不想了。

“你好啊”他看我向我走过来。他逆着光整个人高挑泛白,

我自己就有180,目测对方也有1米8几了。

“你好”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笑着走到我面前,低垂着头流海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笑得灿烂声音清爽“我叫何忧,你呢阿哥?”

"我叫于珂″我有一瞬间觉得这个漂亮的少年其实就是汉人,他说的普通话太过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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