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妹妹

　　张哲瀚心疼得声音都抖了：“宝宝不哭…妈妈下午第一个来接你好不好？”

　　团子抽抽搭搭地问：“真的吗？”

　　龚俊赶紧接话：“爸爸保证！我们现在就去幼儿园门口等着！”

　　挂断电话，张哲瀚已经一瘸一拐地在换鞋了，龚俊看着他急得发红的眼眶，突然从背后把人整个抱起来：“别急…我开车送你去…”

　　路上张哲瀚一直盯着窗外不说话，龚俊等红灯时偷偷看他，发现爱人正死死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老婆…”龚俊轻轻握住他的手，“团子总要学着独立的…”

　　“我知道…”张哲瀚声音闷闷的，“就是想到他哭的样子…”

　　到了幼儿园，离放学还有两小时。

　　龚俊把车停在树荫下，转头发现张哲瀚已经歪在座椅上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他轻手轻脚地调低空调温度，又把自己的外套盖在爱人身上。

　　手机突然震动，是幼儿园老师发来的照片，团子已经破涕为笑，正和小朋友们一起搭积木。

　　龚俊笑着把照片设置成屏保，突然听见张哲瀚迷迷糊糊地问：“…团子怎么样了？”

　　“玩得正开心呢！”龚俊把手机递给他看，“要不要再睡会儿？”

　　张哲瀚摇摇头，盯着照片看了好久，突然说：“我们是不是太宠他了？”

　　龚俊失笑：“现在才意识到？之前他想要限量款的月亮灯，你连夜开车三个小时去隔壁市买…”

　　“你还说我！”张哲瀚瞪他，“是谁为了哄他吃饭，趴在地上学狗叫的？”

　　两人相视一笑，龚俊凑过来在他额头亲了一下：“这样挺好的，我们就是要让团子知道，爸爸妈妈永远是他最坚强的后盾…”

　　放学铃声响起，张哲瀚立刻就要下车，被龚俊按住：“说好了我去的，你腿不方便…”

　　看着龚俊大步走向校门的背影，张哲瀚突然想起什么，赶紧掏出手机录像——果然，团子一见到爸爸就飞奔过来，龚俊蹲下身张开双臂，小家伙直接扑进怀里，父子俩笑得像两个太阳。

　　晚上，团子兴奋地讲述着幼儿园的见闻，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从小书包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老师让画‘我的家’！”

　　画上是三个歪歪扭扭的小人，中间的小人手里还拿着个花瓶。张哲瀚噗嗤笑出声，龚俊则一脸无奈地揉乱儿子的头发：“臭小子…花瓶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吧？”

　　睡前故事时间，团子非要听“爸爸和妈妈的故事”。龚俊抱着他，从火锅店约会讲到告白，张哲瀚在旁边红着脸补充细节，小家伙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小手还紧紧攥着爸爸的衣角。

　　回到主卧，张哲瀚刚躺下就被龚俊从背后抱住，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下周的马尔代夫…还去吗？”

　　张哲瀚转身面对他，在月光下描摹爱人的轮廓：“去，不过…”他戳戳龚俊的胸口，“泳裤必须换正常的！”

　　“好好好～”龚俊笑着吻住他，“都听老婆的…”

　　俩人出发前计划了一大堆好玩的事儿，谁知去到的第二天早晨，张哲瀚就没能起得来。

　　而他那干了坏事儿的老公只能乖乖地坐在床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海鲜粥赔罪：“老婆…吃点东西再睡？”

　　张哲瀚把脸埋进枕头里，只露出一双通红的耳朵：“滚…”

　　龚俊把粥放在床头，轻轻按摩他酸痛的腰：“我错了…可是你昨天穿那件白色衬衫湿水的时候…”

　　“闭嘴！”张哲瀚抄起另一个枕头砸过去，却牵动酸痛的肌肉，疼得龇牙咧嘴。

　　窗外碧海蓝天，白沙细腻，本该是浪漫的蜜月时光，结果第一天就被某个不知节制的家伙毁了。

　　张哲瀚愤愤地想，下次绝对不能再被那双无辜的狗狗眼骗了！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是幼儿园老师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龚俊赶紧接起来，画面里团子穿着小泳衣，正在儿童泳池里扑腾。

　　“爸爸妈妈～我也会自己游泳啦！”小家伙兴奋地挥舞着小手。

　　张哲瀚立刻挣扎着坐起来，强装无事地对着镜头微笑：“团子真棒！”

　　挂断电话后，两人相视一笑。

　　龚俊趁机把人搂进怀里：“看，团子玩得多开心，我们也该…”

　　“想都别想！”张哲瀚瞪他，“今天我要自己享受阳光浴！”

　　然而午后，当张哲瀚独自躺在私人沙滩上昏昏欲睡时，突然被一阵水花惊醒。睁眼就看到龚俊从海里钻出来，水珠顺着腹肌滚落，阳光下闪闪发光。

　　“老婆～”他像只大型犬一样甩了甩头发，“海里好多鱼，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张哲瀚眯着眼打量他，阳光在龚俊湿漉漉的睫毛上折射出细碎金光。他刚想拒绝，对方已经蹲下身，手指轻轻描摹他右膝上的疤痕：“我背你去，保证不让你膝盖沾水…”

　　“谁要你背…”话音未落，龚俊已经利落地将他托起，温热海水没过脚背时张哲瀚下意识搂紧他的脖子。

　　珊瑚礁间游过一尾荧光蓝的小鱼，他突然想起几年前在三亚拍戏，收工后龚俊也是这样背着他踩浪花，那会儿竟然没有一个人拍到。

　　“那时候你耳朵红得能滴血…”张哲瀚戳他后颈，“现在脸皮比防鲨网还厚！”

　　龚俊突然转身，把他抵在礁石上亲吻。

　　咸涩的海水顺着交缠的唇齿滑入喉咙，张哲瀚的骂声被碾碎成细碎的喘息，远处传来游艇引擎声，龚俊这才恋恋不舍地退开，用鼻尖蹭他发烫的脸颊：“老婆…我们回房间？”

　　“滚！我要看日落！”

　　俩人正闹着，突然听到一阵孩童的哭声，夫夫俩一齐四处寻着，果然看到不远处的沙滩上有一个和团子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儿正哭着找妈妈。

　　张哲瀚心头一紧，顾不上和龚俊斗嘴，立刻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来，龚俊会意，小心地扶他站稳，两人快步走向那个哭泣的小女孩。

　　小女孩约莫三四岁，穿着粉色泳衣，赤着脚站在沙滩上，小脸上满是泪痕。看到有人靠近，她怯生生地后退了两步。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爸爸妈妈呢？”张哲瀚蹲下身，尽量放柔声音用英语问道。

　　小女孩抽噎着摇头，小手紧紧攥着泳衣下摆，小声地说着中文：“妈妈…妈妈…”

　　夫夫俩一番对视，知道小家伙也是中国人。

　　龚俊环顾四周，沙滩上游客不多，并没有看起来像在寻找孩子的家长，他蹲到张哲瀚身边，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记得爸爸妈妈的电话号码吗？”

　　“我叫小布丁…”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眼泪又涌了出来，“妈妈说要玩捉迷藏…让我数到一百…可是我数完了，妈妈就不见了…”

　　张哲瀚和龚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这听起来不像是简单的走失。

　　“我们先带她去酒店前台…”龚俊低声说，同时脱下自己的防晒外套轻轻裹住小女孩，“说不定她父母正在找她…”

　　张哲瀚点头，正要起身时右膝突然一阵刺痛，他下意识扶住龚俊的肩膀。龚俊立刻会意，一手抱起小女孩，一手稳稳扶住老婆：“慢慢来，不急…”

　　三人回到酒店大堂，前台工作人员听完描述后脸色变得凝重。经过核实，确实有一对中国夫夫今早退房离开，而监控显示他们是有意将孩子留在沙滩上的。

　　“这太残忍了…”张哲瀚看着窝在龚俊怀里已经哭累睡着的小家伙，心疼得声音发颤，小女孩的小手还紧紧抓着龚俊的衣领，仿佛这是她唯一的依靠。

　　当地警方很快赶到，但由于跨国手续复杂，小布丁需要暂时被送往社会福利机构。

　　当工作人员试图从龚俊怀里接过孩子时，睡梦中的小丫头突然惊醒，死死抱住龚俊的脖子大哭起来：“不要！我不要走！”

　　龚俊被她哭得心都要碎了，求助地看向老婆，张哲瀚深吸一口气，对工作人员说：“在联系到她其他亲属前，能不能让我们暂时照顾她？我们也是做父母的，实在不忍心…”

　　经过一番交涉，在酒店担保下，警方同意让小布丁暂时留在他们身边。

　　回到水上别墅，龚俊小心翼翼地把已经再次睡着的小布丁放在床上，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怎么会有人忍心抛弃自己的孩子…”龚俊声音沙哑，眼前浮现出团子天真烂漫的笑脸。

　　张哲瀚坐在床边，轻轻抚摸小布丁的头发：“我们得想办法联系她的其他家人…”他从女孩的小背包里找到一张照片，是一家三口的合影，背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后，对方自称是小布丁的舅舅，听到消息后震惊不已。原来小布丁的父母最近生意失败，欠下巨额债务，没想到会做出这种事。

　　“我们马上订机票过来！”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焦急与愧疚，“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挂断电话，张哲瀚长舒一口气。转头发现龚俊正凝视着熟睡的小布丁，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

　　“想团子了？”张哲瀚轻声问。

　　龚俊点点头，掏出手机：“得跟儿子视频一下…”

　　视频接通后，团子兴奋的小脸挤满屏幕：“爸爸！妈妈！我今天在幼儿园…”他突然注意到背景里的陌生小女孩，好奇地瞪大眼睛，“那是谁呀？”

　　张哲瀚简单解释了情况，团子听完后皱起小眉头：“她爸爸妈妈不要她了吗？好可怜…”小家伙突然灵机一动，“那可不可以带她回家呀！我可以分享我的玩具！”

　　龚俊被儿子的善良感动得眼眶发热：“团子真棒…不过小布丁的舅舅很快就会来接她了…”

　　第二天傍晚，小布丁的舅舅赶到酒店。看到孩子安然无恙，这位中年男子激动得热泪盈眶，连连向龚俊和张哲瀚鞠躬道谢。

　　“姐姐和姐夫一时糊涂…家里老人知道后都快气疯了…”他抱着已经和他熟络起来的小布丁，声音哽咽，“真的太感谢你们了，如果不是你们…”

　　临别前小布丁突然跑回来，抱住张哲瀚的腿，仰起小脸认真地说：“谢谢叔叔！”然后又转向龚俊，“叔叔要记得我们的约定哦！”

　　龚俊蹲下身与她平视，笑着伸出小拇指：“拉钩，等你长大了，来叔叔家找团子玩…”

　　看着小布丁和舅舅离去的背影，张哲瀚靠在龚俊肩上，轻声道：“突然觉得我们好幸运…”

　　龚俊搂住他的腰，吻了吻他的发顶：“嗯，有团子，有你…”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张哲瀚突然转身面对龚俊，认真地说：“回去后，我们以团子的名义设立一个儿童救助基金吧…”

　　龚俊眼中闪过惊喜和骄傲，这就是他爱的那个人，永远这么善良温暖，他郑重地点头：“好，都听你的…”

　　最后一晚，两人并肩躺在沙滩上看星星。张哲瀚突然说：“其实…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再生一个…”

　　龚俊惊讶着看向他，忍不住提醒着：“我手术都做了…想什么呢小傻子…”

　　“小布丁好可爱哦…要是我们也有这么可爱的女儿就好了…”张哲瀚想着小布丁的模样，眼底里都是温柔和期待，完全没有白天跟他老公那般炸毛模样。

　　龚俊看着面前这家伙认真的样子，无奈摇了摇头，正准备继续拒绝，谁知张哲瀚抬手捏了捏他的脸，“你敢说你看着小布丁的时候没有跟我一样的想法？我看某人差点就成拐走小姑娘的坏叔叔啦！再说了我都查过，你的结扎手术可以恢复的…你要不要嘛！”

　　龚俊一个翻身把人压在沙滩上，细碎的白沙从指缝间簌簌落下：“你偷偷查这东西？”月光在他睫毛上投下颤动的阴影，“那你知道复通手术要禁欲三个月吗？”

　　张哲瀚耳尖瞬间通红，抬膝就要顶他，却被温热手掌稳稳托住伤腿，龚俊的吻突然落在当年半月板手术的疤痕上：“…你生团子时大出血，我在手术室外签了三次病危通知…你考虑过老公的感受吗？”

　　他说着把怀中人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声音哽咽，“你老公年纪大了…经不起再一次吓唬…”

　　潮声忽然变得很远。

　　张哲瀚怔怔看着埋在自己膝间的发旋，想起生完团子后麻醉醒来时看到龚俊在哭——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流泪。

　　“傻子…”他伸手插进龚俊发间，“都过去…”

　　“没过去…”龚俊抬头，眼底有潮湿的星光，“每次你膝盖疼，那道疤就在我心里裂一次…这里装你和团子刚刚好，不能再贪心了…”

　　海浪扑上脚踝，张哲瀚突然拽住龚俊的衣领吻上去，咸涩的海风里，他尝到对方唇间未尽的颤抖，就像三年前产房外那个带着消毒水味的拥抱。

　　“…回家…”分开时张哲瀚气息不稳地抵着他额头，“我现在就要看团子…”

　　深夜视频接通得意外迅速。

　　屏幕那端团子抱着小枕头坐在爷爷奶奶中间，眼睛亮得出奇：“爸爸妈妈！我梦见小布丁妹妹啦！”

　　龚俊噗嗤笑出声，张哲瀚却突然凑近镜头试探：“宝宝，如果…我是说如果，爸爸妈妈给你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不要弟弟妹妹！”张哲瀚话还没说完就被亲儿子倔强打断了，团子小脸突然皱成包子，“王小明说他妹妹老是抢玩具！”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跳下床，哒哒哒跑出画面。

　　两位老人尴尬地解释：“今天幼儿园有小朋友说…咳…”

　　团子抱着相框冲回镜头前：“有爸爸妈妈就够啦！”照片里是百日宴时一家三口的合影，张哲瀚抱着团子，龚俊从背后环住他们俩。

　　“听你的…”

　　张哲瀚最终心甘情愿放弃了二胎的想法。

　　回程的飞机上，张哲瀚靠在龚俊肩头睡得正香，空姐经过时认出了他们，惊讶地捂住嘴。龚俊竖起食指抵在唇边，温柔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