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女装大佬很恶心,大多数女装大佬都是为了博流量恶心人,但只有盛岚是真心想让大家了解男生穿女装并不恶心,可没人信。
直播刚开,弹幕就刷满了“死人妖”“滚出娱乐圈”,房管删都删不过来。,盛岚低头理了理雪纺衬衫的荷叶边,再抬头时眼尾那截眼线勾得又细又亮,像把薄刃。
现在回想起这些事,盛岚都有点想哭,但怎么都哭不出来。
自从退出娱乐圈后,他的私信里全是骂他的消息,他把手机调成静音,反扣在桌上,却还是会在凌晨三点被屏幕突然的亮光照醒。
【你怎么还不去死?】
【穿裙子的变态,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
【你爸妈知道你这样会不会气得从坟里爬出来?】
他试过一条条拉黑,可黑掉的ID像霉菌,换个头像又长出新的孢子,后来干脆不看了,把手机扔进抽屉,像扔一截腐烂的树枝。
可今天不一样。
直播刚开时,他其实做好了再次被万箭穿心的准备,雪纺衬衫是去年生日粉丝送的,荷叶边被熨得一丝不苟,像片不肯低头的白帆。
他对着镜头笑,眼尾那截眼线勾得又细又亮,像把薄刃,却不是为了伤人,只是想划开那些蒙在“女装”二字上的脓血,让人看看底下其实不过是块普通的布料。
弹幕刷得飞快,房管的小手指在删除键上几乎抽筋。
直到一条格格不入的留言飘过去:
【等等……他领口别的是不是去年“玫瑰与剑”的限量胸针?】
盛岚低头,指尖碰了碰那枚小小的银玫瑰。
那是他刚出道时,第一个后援会会长亲手做的,只有二十枚。
后来会长脱粉了,说“你变了”,把微博清空。
他以为没人会记得。
第二条留言冒出来:
【我妈是裁缝,她说这件衬衫的锁边针法特别老派,现在没人这么做了。】
弹幕突然慢下来。
有人开始发省略号,有人发“???”,然后像冰面裂开第一道缝,一条清晰的字滑过屏幕:【所以他……真的只是喜欢裙子?】
盛岚盯着那条弹幕,睫毛颤了颤。
他想起退出娱乐圈那天,经纪人把解约书摔在他脸上:“你非要穿裙子,就滚去穿个够!”
他想起解约那天,自己把雪纺衬衫塞进纸箱时,布料发出很轻的“沙”声,像雪落进火里。
那天他没哭,只是蹲在楼道里把胸针别到领口最中间,玫瑰的尖端刺进指腹,血珠渗出来,像给银器点了一粒朱砂。
此刻,血珠变成了屏幕里缓慢滚动的字。
【我妈也有件老裁缝做的衬衫,锁边一模一样……】
【玫瑰与剑的胸针我哥抢到过,后来弄丢了,原来真的还有人留着。】
而今天来看盛岚直播的人基本上都是女生,弹幕越来越慢,像被谁按下了暂停键。
然后,一条粉色的“SC(醒目留言)”跳了出来:
【我妈也有件老裁缝做的衬衫,锁边一模一样……】
紧接着第二条:
【玫瑰与剑的胸针我哥抢到过,后来弄丢了,原来真的还有人留着。】
第三条:
【等等,你们看他的指甲,是裸粉色猫眼!我上次想做同款,美甲师说男生做会被笑……】
屏幕像被谁轻轻呵了一口气,冰面开始融化。
盛岚的指尖还停在胸针上,玫瑰的尖端抵着指腹,微微发颤。
他忽然想起,去年冬天,有个小姑娘私信他:“姐姐,哦不,哥哥……我可以穿裙子去毕业典礼吗?我怕我爸打我。”
他当时回:“裙子只是布料,打人的是偏见。”
后来那姑娘再没说话,头像灰了。
现在,她的ID突然亮起:【……是我,我穿了,我爸没打我,谢谢你。】
弹幕彻底安静了。
盛岚的睫毛抖了抖,眼尾那截薄刃似的眼线忽然弯下来,像雪里开了一道春水。
他低声开口,声音有点哑,却一字一顿:“裙子……真的只是裙子。”
“它不会让人变恶心,也不会让人变高贵。”
“它只是……想被好好穿在身上。”
突然,直播画面“咔”地一黑,跳出一行冷冰冰的灰色提示:【直播内容涉嫌低俗,已被强制中断】
不是,怎么就违规了?
画面黑掉的瞬间,盛岚的耳膜里灌满了电流的沙沙声,像有人把一把碎玻璃塞进了他的脑子。
他保持着那个俯身的姿势,指尖还悬在胸针上方,玫瑰的尖端在黑暗里亮了一下,不是反光,是手机通知灯,抽屉里那台被扔进去的旧手机,屏幕又亮了。
【你怎么还不去死?】
这次不是私信,是系统推送,微博热搜第一:#盛岚低俗直播#,配图截的是他低头整理荷叶边的那一秒,领口敞开的弧度被P成了夸张的深V,配文:【男艺人公然在直播间搔首弄姿,平台已封禁】。
他忽然笑出声,笑声卡在喉咙里,像只被掐住脖子的夜莺,嘶哑得难听。
就在这时,封天路从他身边走过,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盛岚,你这样真的值得吗?”
盛岚垂下眸,说:“我觉得很值得,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穿衣自由,所以不应该被歧视。”
“你说得对,穿裙子那都是岚岚的自由,男生穿裙子不应该被歧视。”盛铭宸走了过来,温柔地说道。
盛铭宸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当初也是和他们一样,觉得男生穿裙子是不应该的,后来我在房间里思考了一个晚上,现在我想明白了,你想穿就穿吧,毕竟那是你妈妈送给你的,她穿的时候衣服小了,所以才送给你穿的。”
盛岚的指尖在胸针上停了很久,直到盛铭宸伸手,轻轻覆住他的指背,温度透过银玫瑰,像一捧温水浇在冰棱上。
“父亲……”盛岚嗓子发哑,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封天路别过脸,假装去关直播设备,却悄悄把镜头转了个角度,让黑屏里映出三人的影子。
“平台封就封吧,”他嘟囔,“反正微博热搜也挂不了多久,等会儿我就去发澄清视频。”
盛铭宸笑了一下,眼角细纹里夹着光:“澄清什么?他们连‘低俗’的定义都搞错了,真正低俗的是那些把偏见当流量的人。”
盛岚的指尖在父亲掌心微微蜷了一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上一次和父亲靠得这么近,还是十年前母亲葬礼那天,那天父亲穿的是黑西装,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像一堵沉默的墙。
“您……真的不介意?”盛岚的声音轻得像在试探玻璃的厚度。
盛铭宸笑了笑:“我建议什么?”
他伸手摸了摸盛岚的头,柔声道:“不管怎么样,岚岚永远都是我的乖儿子。”
这时,门铃响了,盛铭宸去开了门,看到站在门外的封经赋,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你来干什么?”
封经赋笑了笑,随后将他搂进自己的怀里,轻轻吻了下他的额头。
封经赋的动作太自然,像早已演练过千百遍,盛铭宸僵在原地,手指还搭在门把上,指节泛白。
盛岚猛地站起来,声音有些发颤:“封叔叔?”
封经赋看到他站起来的那一刻,脸上瞬间露出了一丝笑容:“哟,我们又见面啦!小岚岚。”
盛铭宸翻了个白眼:“封经赋,能不能不要叫我儿子的小名?”
封经赋却像没听见似的,抬手就把盛岚揽进怀里,掌心在他后背轻轻拍了两下,像在哄一只炸毛的猫。
“封经赋!”盛铭宸瞬间炸了毛,“快把我儿子放下来!”
“不放。”封经赋没松手,反而把盛岚抱得更紧,声音低低的,带着笑意。“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他愿意直播,结果又让那帮孙子给掐了,我得给他补个拥抱。”
盛岚被他箍得有点喘不过气,耳尖却悄悄红了。他挣了一下,没挣开,只好小声喊:“封叔叔……我喘不过气了。”
封经赋这才松了力道,却还是没完全放开,只是低头看他,眼神像在看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小岚岚,你刚才那句‘裙子只是裙子’,说得真好。”
盛铭宸终于回过神来,一把把盛岚从封经赋怀里拽出来,像护崽的老母鸡:“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封经赋挑了挑眉,目光在盛铭宸脸上转了一圈,忽然笑了:“盛教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容易吃醋。”
“我吃什么醋?”盛铭宸冷笑,“我只是看不惯你对小孩子……”
“我二十六了。”盛岚小声提醒。
“……对成年人动手动脚。”盛铭宸面不改色地改口。
封经赋笑出了声:“盛教授还是跟以前一样幽默。”
盛铭宸脸红道:“跟……跟你有什么关系啊?管好你自己吧!”
封经赋靠近他,随后捏起他的下巴:“盛教授长得这么好看,不如……你也穿一条裙子给我看看,好不好?”
盛铭宸皱了皱眉:“你有病是不是?”
封经赋笑得像只刚偷到鱼的猫,指尖在盛铭宸下巴上轻轻一弹:“有病也是被你传染的,盛教授。”
盛铭宸一把拍开他的手,耳朵尖却红得像要滴血:“你再胡说八道,我就……”
“你就怎样?”封经赋凑得更近,声音压得低低的,“像当年那样,把我按在讲台上亲?”
“你闭嘴!”盛铭宸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上门框,发出“咚”一声闷响。
盛岚站在旁边,眼睛瞪得溜圆,问道:“哇塞!你俩现在关系好像挺好的哦。”
盛铭宸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被戳破的番茄,结结巴巴地反驳:“谁、谁跟他关系好了!他当年……他当年……”
“当年把我按在讲台上亲。”封经赋笑眯眯地接话,“还故意把“亲”字拖得老长。”
盛岚的嘴巴张成了“O”形,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哇哦!原来爸爸还有这种黑历史啊。”
“闭嘴!”盛铭宸恼羞成怒,转身就要走,“我去给你们倒水!”
封经赋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手腕,把人拽回来:“别走啊,盛教授。当年的事,你儿子还不知道全貌呢。”
“封经赋!”盛铭宸咬牙切齿,“你再敢说一句试试?”
封经赋却忽然收了笑:“我就说,你还管不着。”
也不知道盛铭宸从哪里掏出来一根棍子,随后冲上前揍了封经赋一顿,封经赋没躲,硬生生挨了三下,棍子敲在肩胛骨上,发出闷钝的“咚咚”声。
盛铭宸的力道却一次比一次轻,最后那一下,棍子尖儿只是颤巍巍地戳在封经赋胸口,像戳在一团棉花上。
“打够了?”封经赋抬手,攥住木棍另一端,指腹摩挲着上面一道旧划痕,那是当年盛铭宸在讲台上敲黑板时留下的,他声音低下来,“盛铭宸,当年你打完我一顿,说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我。结果呢?你儿子直播被掐,你第一个给我发消息。”
盛铭宸手指一松,棍子“咣当”掉在地上。他别过脸,耳尖还红着,声音却哑了:“……我怕小岚再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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