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肖战在他面前站定。
王一博缓缓抬头,眼中情绪满的要溢出来。
“哎呦~”山月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冲进兔子怀里。
“小战战,我也受伤了,好疼啊~你快给人家看看嘛~”他边说话边疯狂眨眼,肖战都怕他等会儿眼皮再整抽筋了。
“阿狸……”
“哎呦~疼死我了~不行不行,要亲亲才能好。”
他越说越没个正形,肖战被他弄得既无奈又尴尬,地上要是有条缝他现在就能一头拱里面。
王一博好不容易压住的血气被山月这么一作直接大爆发,一大口淤血呕出来,呕完人就昏了。
山月拍拍手,嘚瑟道:“搞定!”
小样儿还挺能忍,也不怕憋死。
等他睁眼醒来,已经回到将军府了。
王一博看了圈床前围得水泄不通的人,没有他想见的那个。
“战战呢?”
安王问:“什么战战?就你之前那个远房表弟啊,他不是早走了吗?”
还是凌风脑子转得快,忙问了一句:“将军是见到肖公子了吗?”
“嗯。”
“凌风,你去查一下‘云间来客’背后的老板是什么来头,用暗线查,动作快点。”
当晚,王一博拖着尚未痊愈的身子再次出现在酒楼。
“呦!可以啊,这么快就能下床了?”山月手里拎着酒壶慢悠悠晃过来,轻佻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欠揍。
“我要见他。”
“谁啊?”对方明知故问。
王一博冷飕飕瞥他一眼。
“哦~是我们家小战战啊~”老狐狸笑得一脸荡漾,“对不住啦,他是我的人,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是吗?”王一博不屑地笑笑,“那你这’云间来客”现在就可以关门大吉了。”
“嘁,吓唬谁啊。”山月才不信这套。
等在门口的卫羽客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中年男人战战兢兢走进来,心虚地不敢去看山月那张脸。
“那个……离老板,我这房子恐怕不能租给你了。”
老狐狸挤出一个假笑,“好,王一博,算你狠。”
他迈着气势汹汹的步伐转身上楼,楼梯木板被跺得嘎嘎直响。
没一会儿,肖战出现在楼梯口。
两道视线汇在一处,只一瞬,兔子便移开了。
今儿不知什么日子,街上居然有灯会,热闹得紧,河边还围着一群小姑娘在放花灯。
“让我瞧瞧你写的什么?”
粉衣女子赶紧把纸条折起来,“才不给你看呢。”
绿衣女子故意调侃:“我猜是盼着小周郎君早日上门提亲吧?”
话说完,两人叽叽喳喳闹成一团。
“你……想玩这个吗?”王一博和肖战走了一路,这是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肖战很轻地笑了笑:“不了,我没什么愿望要许。”
前所未有的尴尬气氛在他们之间来回涌动着。
二人抱着截然相反的心态出来。
一个想彻底做个了结,另一个想重修旧好。
途经桥上,肖战忽然停下脚步。
“王一博,对不起啊。”他为那件事再次郑重道歉。
“你要是需要我补偿什么现在就可以提。”
“什么要求你都答应吗?”他反问。
“当然。”肖战傻傻地点头。
男人向前逼近一步,目光坚定:“我要你回来,回到我身边。”
距离太近,兔子被对方呼出的热气灼到,慌忙往后退,不巧,后面跑上来一个冒冒失失的男子,差点给他撞河里去。
王一博长臂一揽将肖战捞进怀里,面色不虞地盯着那人隐隐有要发火的迹象。
“别别别,我没事,让他走吧。”
同之前无数个下意识安抚王一博的过往一样,兔子习惯性用手轻轻摩挲着他手臂,动作自然又亲昵。
人一走,他才意识到现在这个姿势有多不妥。
“诶,我……”他推了一把,没推开,反而贴得更紧了。
“你干嘛?”兔子拧着眉心问。
王一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提的要求你还没答应。”
肖战垂下手臂,半天没说话。
忽地,夜空中升起一团烟花,紧接着无数烟花相继炸开,绚烂极了,过程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
随着热闹褪去,长街重新归于平静。
肖战怔怔望着虚空中某一点,说:“烟花结束了。”
王一博目光柔和地看着他:“嗯,你若喜欢我们多买一些回去接着放。”
“我是说,我们也结束了。”
兔子刚回来,老狐狸闻着味就来了。
八卦之心蠢蠢欲动,“怎么样怎么样?拉小手没?还是亲小嘴了?”
肖战无语地翻个白眼,“一把年纪了,能不能正经点啊。”
“啧,这你就不懂了吧。”山月摸一把根本不存在的胡子,语气怅然:“岁月漫漫,我要是不多给自己找点乐子岂不闷死?”
“诶?你别扯开话题,我问你是不是和好了?”
“和好?”肖战怏怏道:“和好了看他怎么扒你皮放你血啊?”
“唰”老狐狸把折扇一甩,自信道:“放心吧,能收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行了,我累了,不想跟你说话。”
山月不死心地在后面追着喊:“那你俩真就没希望了?”
肖战无力地挥挥手,“没了,没得透透的。”
他都把话说到那份上,王一博要是还来找可就真不要脸了。
春季山上伞菌生得多,有钱人就爱吃口新鲜的,一盘简单的炒菌子能在“云间来客”卖出天价。
山月嘴上骂着他们一群冤大头,手上数银票的动作可一点没耽误。
“战战,我记得咱们后山那片好像有挺多菌子吧?”
肖战回想一下,“好像是诶,要不我回去采一些?”
“行,那你快去快回,晚上你还得上台呢。”
不愧是能当老板的人,算盘珠子崩了兔子一脸。
肖战一直忙活到快日落,筐都满了才往回走。
走到半路发现路中央停了辆马车,看不见车夫,也不知道车里有没有人。
他一时好奇,便掀开帘子看了看。
“桥桥?!”
顾寒桥脸色灰呛呛的,看着跟快要死了似的,肖战怎么叫都叫不醒。
他干脆赶着马车把人带回酒楼。
“呀?小战战,你怎么还捡了个人回来?长得好看吗?我瞅瞅。”
肖战急得直冒汗,“别闹了,快来帮忙。”
山月收起放荡样儿,快步走过去,伸手搭上脉搏那刻面色顿时凝重起来。
“中毒了,毒性很深,应该活不过今晚。”
“啊?”肖战眼泪一下就飞出来了。
“能不能救救他啊,你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这人是谁?”
兔子哭得抽抽搭搭:“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他人很好很好的。”
“阿狸,我不想他死,你救救他好不好?”
顾寒桥昏迷中听到熟悉的声音,用力试了几次才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
“战战……”
“是我,是我啊桥桥,我在。”
“不哭。”他抬手想摸摸兔子的脸,可没力气了。
肖战赶紧抓着他手放在脸边,“桥桥,会没事的,你会好起来的。”
顾寒桥虚弱地笑笑,“战战,人早晚有一死,临死之前还能见你一面,足够了。”
“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朋友,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兔子早已泣不成声,嗓子眼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会一个劲儿摇头。
贴在脸颊的手忽然失去支撑力,直直往下掉。
肖战慌忙抓着继续往上贴,“桥桥,桥桥——”
山月不忍再看,刚要撇过头去,目光无意中扫到顾寒桥耳后的一颗小红痣。
“小狐狸,我这样抱着你是不是就不冷了呀?”
“没事哦,我带你回家。”
“哈哈哈,别舔我啊,好痒。”
“小狐狸,你该回家了。”
那年冬天,山月刚经历完天劫,被打回原形躺在冰冷的雪地里一动不能动。
唉,他悲观地想着:扛过了天劫,难道还是敌不过天意吗?
迷糊着闭眼前,身体突然被抱进一个热乎乎的怀抱。
六岁的顾寒桥尚年幼,说话却跟个小大人似的。
这么多年,每每下雪天山月都会想起那个耳后有颗红痣的小男孩。
他曾回去找过恩人,多番打听才得知他们一家搬走了。
“战战,帮我把他扶起来。”
“啊?”肖战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老狐狸的意思。
这毒不是不能解,只是要耗掉山月一多半的修为,代价太大他不愿冒险罢了。
但若是小恩人,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整整一夜,山月踏出房门时脚下虚得能拌蒜。
三日后,顾寒桥终于醒来。
“桥桥!”肖战激动地声音都变了。
“我……这是怎么回事?”顾寒桥一脸茫然,自己怎么还没死?
“你活着呢!你没事!厉害吧!”
兔子又哭又笑像疯了一样。
“谁救的我?”
“阿狸啊,他也是我朋友,很厉害的朋友哦。”肖战挑挑眉毛,有点小骄傲。
正说着呢,本尊就来了。
“呀!醒了啊!感觉怎么样?好点没?”
顾寒桥看见山月,眼里的惊诧藏都藏不住。
没错,是惊诧,不是惊艳。
试问你见过谁家大老爷们整天穿一身红装在人前搔首弄姿的?
“你来啦。”肖战起身把位置让给。
“桥桥,这就是救你的那位朋友你叫他阿狸就行。”
顾寒桥略一点头,“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小事儿,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肖战听完这话不由看了眼山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顾寒桥的感觉比他还怪异。
虽说人家是救命恩人,可他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还不如不救让自己死了算了。
他大病初愈脸色还没缓过来,显得过分苍白,不过比初见的土灰色好多了。
身上穿的是兔子新给他换的月牙白锦袍。
头发未束,乖顺地披在肩上。
冷淡透亮的眸子里深藏不羁与傲然,薄唇轻抿,带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只是笑不达眼底。
好一个清风霁月的小郎君啊!
“阿狸?阿狸!”
肖战叫了两声才把人叫回魂。
“干嘛啊?”他看着正起劲呢,净耽误事。
兔子翻他一眼,咕咕两声,意思你可收敛点吧,别给人吓着,口水都流出来了。
山月摸摸嘴,哪有口水?然后暗搓搓瞪了战战一眼。
“桥桥,你长得真好看。”
前面两字一出,顾寒桥汗毛都立起来了。
肖战的表情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嘴里的葡萄卡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给他呛得直咳嗽。
“咳咳~咳咳~”
他咳得没完,朝山月打了个求救信号。
老狐狸大踏步过来,铁砂掌往后背狠狠一拍,葡萄一下飞出来了。
力道太大,导致兔子也差点跟着飞出去。
“好了吧!”山月没好气道。
肖战无语得不能再无语,你这报复得还能更明显点吗?
老狐狸给兔子使眼色,让他走,自己要单独跟顾寒桥待着。
肖战一瞧,这还得了,大爷似的在凳子上坐下了。
让你刚才对我下手那么狠,活该!
就不走就不走~
山月运了运气,很想一掌把小兔崽子拍出去。
“肖公子。”小厮在外面敲门。
老狐狸扬声问了句:“什么事?”
“楼下有客人来找肖公子。”
“谁啊?”兔子问。
“王一博,王大将军。”
山月不怀好意地笑笑,啧啧啧,治你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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