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顶的夜色如墨，玱玹独坐殿中，案几上散落着数个空酒壶。他仰头饮尽最后一滴酒，琥珀色的液体顺着下颌滑落，浸湿了衣襟。
“陛下...”内侍战战兢兢地跪在殿外，“王后娘娘说...今日身体不适。”
玱玹手中的酒壶“砰”地砸在墙上，碎瓷四溅。“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备辇，朕亲自去！”
内侍不敢违抗，连忙去准备。玱玹踉跄着走出大殿，夜风一吹，酒意更浓。这些日子，小夭总是找各种理由避而不见。
——
偏殿内，小夭正在灯下研读医书。自从搬到这里，她就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医术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忘记那些撕心裂肺的痛。
殿门被猛地推开，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小夭抬头，看见玱玹站在门口，眼中燃烧着骇人的火焰。
“陛下醉了。”她合上书卷，声音平静，“请回吧。”
玱玹大步走来，一把扫落案几上的书简：“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看我一眼？！”他双手撑在椅背上，将小夭困在方寸之间，“涂山璟到底有什么好？”
小夭别过脸：“我与璟的事，不劳陛下费心。”
“不劳我费心？”玱玹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小夭，你是我的王后！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接受？！”
他的呼吸灼热，带着浓重的酒气。小夭试图推开他：“你喝醉了...”
“我没醉！”玱玹突然俯身，狠狠吻上她的唇。这个吻粗暴而疯狂，像是要把所有的愤怒与不甘都倾注其中。小夭拼命挣扎，指甲在他脸上抓出几道血痕，却被他扣住手腕按在椅背上。
“放开我！”她终于挣脱，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在殿内回荡。玱玹偏着头，嘴角渗出血丝。他缓缓转回来，眼中的疯狂渐渐化为深不见底的悲伤。
“小夭...”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看看我...”
小夭的胸口剧烈起伏，唇上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温柔的表哥，如今却陌生得让她害怕。
“玱玹哥哥...”她轻声道，“收手吧。放我走，也放过你自己。”
玱玹踉跄着后退几步，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无尽的凄凉：“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他指着自己的心口，“这里...早就被你占满了，你要我怎么放手？！”
月光透过窗棂，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孤独地投射在地面上。小夭突然发现，这个坐拥天下的帝王，眼中竟含着泪光。
“你知道吗...”玱玹跌坐在台阶上，声音低沉，“我常常梦见小时候...在朝云峰，你为我摘花，我为你编花环...”他苦笑着摇头，“那时候多好啊...”
小夭的眼眶微微发热。那些记忆她也记得，阳光下的少年笑容明朗，眼里盛满了对她的宠溺。可如今...
“回不去了，玱玹哥哥。”她轻声道，“从你选择杀璟的那一刻，我们就回不去了。”
玱玹抬头看她，眼中的泪终于落下：“如果...如果我放弃王位呢？”
小夭震惊地望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玱玹站起身，一字一顿，“我可以放弃王位，只要你跟我走。我们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小夭摇头，后退一步：“太晚了...这些都已经发生了。”
“那都是因为我爱你啊！”玱玹突然激动起来，“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爱你！”
“这不是爱。”小夭眼中含泪，“爱是成全，不是占有。”
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良久，玱玹缓缓转身，背影萧索：“你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他走出殿门，夜风卷起他的衣袍，显得格外孤寂。小夭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突然觉得心如刀绞。她恨玱玹的偏执与疯狂，却也心疼那个在朝云峰为她摘花的少年。
——
东海之滨，阿念和涂山璟并肩坐在沙滩上，看潮起潮落。
“你说...小夭现在过得好吗？”阿念突然问道。
涂山璟沉默片刻：“有玱玹在，她至少性命无忧。”
阿念靠在他肩上：“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初我没有逃婚，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涂山璟揽住她的肩：“没有如果。现在这样...很好。”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我很庆幸那晚是你。”
阿念抬头看他，眼中满是柔情：“我也是。”
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如同情人的呢喃。涂山璟从怀中取出那枚魂珠，里面的小蛇虚影已经比之前凝实了许多。
“再有一个月，相柳的魂魄就能完全恢复了。”他轻声道，“到时候我们去找聚魂灯...”
阿念点点头，突然感觉腹中的孩子踢了一下。她笑着拉过涂山璟的手放在肚子上：“小家伙好像等不及要出来了。”
涂山璟感受着那有力的胎动，眼中满是温柔：“等他出生，我们就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让全大荒都知道，皓翎忆是我涂山璟此生挚爱。”
阿念眼中泛起泪光，“好。”
月光下，两人相拥而吻。远处，海浪依旧轻轻拍打着岸边，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爱与救赎的故事。而紫金顶上的孤影，却只能在醉梦中，回忆那些早已逝去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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