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破

“师尊，很舒服吗？”

洛祁尘向躺在自己身上的洛祈沐问道。

洛祈沐的脸又红透，只得点点头。

“师尊仍是那么温柔，可他脸红，着实很可爱，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那，阿尘能放开我吗？”

“为何？”

“…有些痒，还…呃…有些不舒服…”

洛祈沐说话轻言细语，他被人骂过，会设身处地为别人着他身为男子，却极其温柔，声色空灵，可用“动人心弦”来形容；除有时嘴瓢和特别生气，他都不会随便怼人。

洛祁尘小时候不懂事，总把住的小杂屋搞得乱七八糟，有时还会将他的伤口扯裂，可洛祈沐从来没生气过，还将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

“阿尘，快来，这个浆果可甜了！”

“等等，阿尘，你睡左边，那里没破…”

“阿尘！小米粥，快点吃，待会儿凉了！”

“阿尘，你看，蚂蚱！要不要把它烤了？”

“阿尘，我不饿，这块糖给你！”

……………可这么活泼可爱的师尊已是十一年前了…

“阿尘，你能让我下去了吗？”

“好”

洛祁尘连忙答应，衬着地，抱着洛祈沐坐起来，洛祈沐曲着腿卡在洛祁尘身里，

“嘶--好疼…”

洛祈沐的呻吟声在寂静的寝室里显得格外突兀，令洛祁尘脑子一片空白，

洛祈沐双腿流出殷红的血，似是被挤出来的，染红地毯，染红他的衣物，也染红了洛祁尘的里衣。

洛祈沐脸色煞白，手捏着洛祁尘的衣服，他到底不舍得捏洛祁尘。

“师尊腿上还有伤！”

洛祁尘忙得抽身，将洛祈沐搂起，抱至榻上。

洛祈沐面色仍有些难看，疼地面色难看，他们清性峰为仙界第一浩关，若其它界来犯，自是为首迎敌，所以弟子或多或少都会些医术，可…洛祈沐不会，凛墨每天都在小杂屋周围没结界，将洛祈沐困在里面。

洛祁尘却会，洛祈沐深知自己没法去，每天刨狗洞，画符，想方设法打破一定结界，将洛祁尘送出去，在那时的洛祈沐看来，就是这样。

“弟子知错。”

洛祁尘愧疚，声音似抖动地从他口中蹦出，他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为什么要这样故意撩他呢？这次撩地太没轻没重。

“没事，不怪阿尘…”

洛祈沐喉结滚动，呜咽着说，血还在一股一股流出，洛祈沐衣物被掀起，腿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撕裂开来的细长鞭伤，一直贯穿至脚背，左右腿伤痕交错，仔细数来有…二十三道，细看伤口旁还有无数细孔，腿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似还有灼烧的痕迹…

每道伤都深可见骨，洛祈沐已疼地麻木，洛祁尘手上的药匀涂在伤口之上，洛祈沐手握得很紧。

洛祁尘手轻微抖动，又似在抽泣，又似感到可怖，半时辰后，药才得涂匀。

洛祈沐躺在榻上，洛祁尘默默地将带血的被褥收至怀中，走出寝殿，

殿内又是剩下洛祈沐一人。

疼痛似乎消失，他空洞无神，似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对洛祈沐心里来讲，他除了有思想，有情感，就是一具空壳，还是被策尸的空壳，被别人用久了，又扔掉，同时又要笑着对待身边的孩子。

这具空壳不仅被人用久了，还在受虐。

双手举起，长袖滑下，两臂上纵横交错泛污的伤，明明这伤已是快一月前的了，甚至几年，还是不见好，只得无奈喃喃，似乎在对一个顽皮的孩子，不过他没有太多精力，明明才十九岁，就似被抽出魂：

“我明明把你们治好了的，怎么还要跑出来，怎么这么贪玩？”…

洛祁尘是洛祈沐用尽余下的精力笑呵呵，开朗地教出来的，洛祈沐没有洛祁尘想的那么善良，那么活泼，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白切黑。

的确，他就是白切黑，忍地太久了，善良活泼太久了，自然而然会变成这样，如一面团塞入模具里，定了型，但这反倒也不用太过于伪装，会让人把自己定义成善良。

伪善！世界上没有决对善的人，也没有决对恶的人，不过都是被凡尘压迫罢了，金钱或利益或虚荣。

那正好，洛祈沐不想被别人定义。

但伤太多了，现终感心有余而力不足，倒不如伪装下去，至不久，自己因心魔倒下的那一刻！

……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或许他认为这些是对的，他没有一位导师，一切全靠自己悟，自己想，或听别人说，不过好在洛祁尘没至那种歪风邪气。

洛祈沐心中的一切都是他认为的，没人告诉他这些是对是错，就靠自己一个人在黑暗中摸，摸到什么是什么，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相遇皆是缘。

他没学过什么，也不敢跑出去，只有过节时，其它峰峰主至此，顺带捎四五本书，他才有地学，除了这个门派里的人，其余几界或其余峰的人看他的眼神不是同情，就是冷漠。

洛祈沐早就不想再治伤，他想结束这个拿他开玩笑的游戏，想结束一切，这伤就算治好，也不过是途劳，治不了他的内心。

洛祁尘进去过他的心海，里边那一大棵桃树是假的，只不过是洛祈沐假装的，早在他七岁的时候，那棵桃树早就枯萎，灰飞烟灭，至消散，只留下那棵小树还在，在万里枯林中生长，仍在燃烧。

洛祈沐的内心彻底塌了，他不愿想过往，又不期待未来，不论其一，对于他来讲，都是折磨，变向的折磨。

他一手握住苍暝的剑鞘，另一只手将刃拔出，苍暝有灵，使劲抖动剑身，将光折射在他脸上，刃倒映出他的丹凤眼，不过很暗淡。

洛祈沐不理会它，仍将剑拔出，这是前峰主离开的第十二天，他挨了十七年的打骂，那浑身刺痛，血汨汨流出的痛感他还记得，永生不会忘，凌晨出，午夜归，忍受着凛墨的虚荣，讨厌他混淆视听。

从来没有人真正爱过他，父母将快两岁的他送列这儿，他讨厌这儿，可毕竟还是个孩子，做不到真正的恨，他每天都在等父母，等他们来履行接他的约定，洛祈沐一次又一次地安慰自己：“父母太累了，他们一定会来接阿沐的！”

可是，“孩儿连你们的样貌都记不得了……”

他心中的那棵小桃树并不全是因为欣赏洛祁尘，他发现洛祁尘在意自己，这么十六年，他每每见到洛祁尘，就仿佛见到当年的自己，天真而烂漫，他尽可能保留这份美好，不愿把发生的事讲给他听，每次都是笑着说自己不小心掉荆芨丛中去了，

这峰上哪来的荆芨丛啊！

他想让洛祁尘去神界看看，也代他去看看…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