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五章

　　回到家时，天已经彻底黑透，两人懒洋洋的瘫在沙发上。

　　“晚上想吃什么，要不点个外卖？”王一博划拉着手机屏幕。

　　肖战沉思，“上次你点的鳗鱼饭，你说腥的像刚从海里捞出来。”声音很轻。

　　“肯定是那家商家有问题！”王一博把手机递给肖战，“这次你来选吧。”

　　炸鸡、披萨、黄焖鸡……肖战沉默了一会，忽的把手机重新递回给王一博，手尖触碰到王一博的掌心，好凉。“去超市吧。”他起身，站在王一博面前微微弯腰看着他。

　　“你会做饭啊？”王一博抬头看着肖战，一脸惊奇。

　　“你不会？”

　　“在家用不着我做饭，我妈妈做饭可好吃了，有机会带你尝尝。”王一博整个人陷在沙发靠垫里，脚踝搭在扶手上晃着。

　　肖战沉默着，直到连大大咧咧的王一博都意识到不对劲时，他开口道“好啊。”

　　王一博一跃而起，重新找到早上被自己抛弃的羽绒服穿上，肖战弯腰穿鞋时露出半截白皙的腰线，尼绒大衣里居然还穿着那件单薄的衬衫，“可乐鸡翅怎么样，我很拿手。”

　　超市里人算不上多，王一博推着车走向生鲜区，

　　“我来推车吧。”肖战伸手想接过推车。

　　“灵异手推车？”王一博噗的笑出来“把超市人都吓走然后我们占领超市。”

　　生鲜区冷气开的很足，肖战指着一份鸡翅给王一博看，“就那份吧，我们再去买两瓶可乐。”

　　“拿蓝色包装的。"王一博伸长胳膊越过他头顶，冰镇铝罐碰出清脆声响，"这个气泡足，配鸡翅......"话没说完就被肖战用手背拍开，“这是做菜用的。”

　　推车拐过零食货架时，肖战犹豫的站在那“我能拿一包薯片吗？”

　　王一博往车里扔了两包原味薯片，“想吃就拿嘛。”余光瞥见肖战还盯着那边的饼干。又伸手拽了两包放到车里。

　　“谢谢。”

　　“别客气，我以后可是你老板了。”王一博扯着腔调，“我可是良心老板，包吃包住，薯片管够。”

　　结账出来，路灯透过超市玻璃门将他们的影子揉成长条，王一博抢过鼓鼓的购物袋，“快回家吧，好饿好冷。”

　　一路小跑着，路面上的雪花被踩的发出吱嘎声，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

　　厨房很快漫出油锅爆香的噼啪声，肖战挽起袖子的手臂在蒸汽里若隐若现。王一博扒着门框偷看着，眼神交汇，王一博很有眼力见的取出两个碗盛满米饭，摆在桌面上。老老实实的坐在桌边，眼睛放光的看着肖战。

　　“吃饭吧。”肖战把最后一个菜放到桌上，转身脱下围裙坐下。

　　“这看起来也太好吃了！”王一博猛扒一口饭，腮帮子鼓鼓的抬头，发出满足的喟叹。

　　“那以后我做饭你洗碗好了，”夹了个鸡翅放到碗里，肖战接着说，“我听你朋友说，你是个漫画家，这两天怎么没见你画画。”

　　“啊，完蛋了！”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灵异的事情，王一博早就把他的漫画抛之脑后，现在已经能想象到读者们想杀到他家催稿了。

　　颤抖着打开工作手机，编辑99+的未读消息映在手机屏幕上，从最开始的礼貌催更到后来60秒的语音，最新的消息在一分钟前，【你的粉丝已经在贴吧开楼算塔罗牌，算算你是不是真的死了！！】

　　王一博秒回三个下跪小人表情，【最近家里出了点意外，再宽限我几天吧】，打完字立刻关上了手机，任凭手机嗡嗡作响。

　　吃完饭，两人盘腿坐在地板上，面前摊开着那本道士给的空白的书。

　　灵光一闪，“会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遇水显形？”说着，王一博就跑到厨房接了一杯子水准备倒上去。

　　“少倒一点，这毕竟是纸。”肖战话晚了一步，哗——，王一博已经将整杯水倾倒而下。

　　两人盯着这本书，预想中遇水浮现出秘密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但神奇的是，这些水沾到纸张表面就被‘吸收’了，完全看不到痕迹，甚至摸着也还是干燥的。

　　“可能是什么吸水性特别好的材质吧。”王一博伸手摸了摸书页，试图用科学解释着。

　　肖战撇了他一眼，提醒道“可是你刚才倒了一整杯水。”

　　王一博挠了挠头，很显然，这个解释太牵强了“那要不试试火烧一下？说不定这东西遇热才’显形’呢。”

　　肖战闻言，眉头微微皱起，“要是烧坏了怎么办，那道士也不一定能再拿出一本来。”

　　王一博却已然跃跃欲试，翻出打火机“这纸看起来也不像普通的纸，总要尝试一下，我们现在也想不到其他方法了。”

　　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纸毫无变化，王一博撇了撇嘴，向后躺倒在地上，重重的叹了口气。

　　“到底该怎么办啊，我总不能对着他大喊‘速速显形’吧。”

　　肖战没有接话，轻轻翻开书页，手指在书页上摩挲着。忽的，他的手指停留在第一页纸上，“等等，这里好像有点不一样。”

　　王一博猛的坐起身子，凑到他身边，顺着手指看过去，”我怎么看不出来啊？”

　　肖战没有回答，闭上眼睛，指尖依旧停留在那里，“这里，好像有点温度。”

　　王一博随即伸手去摸，却没有感受到肖战说的“温度”，“是不是累出幻觉了。”

　　肖战眼中也闪过一丝不确定，“也许吧。”

　　两人沉默了片刻，客厅里只剩下时钟滴答的声音。王一博忽然站起身，向肖战伸出手：“算了，今天先这样吧，明天再研究。说不定睡一觉，灵感就来了呢！”

　　肖战也认同的点点头，伸手搭在王一博的手上，借力站了起来，王一博捡起书，随手放在桌子上。

　　躺在床上，小夜灯昏黄的灯光晕在屋子中，王一博又一次失眠了，他其实有很多很多话想问肖战，那道士说他丢了情绪，可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他才会变成这样，他翻了个身，床垫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又翻回去，枕头被揉得皱巴巴的。

　　“你……有心事？”肖战的声音从身旁响起。

　　王一博吓了一跳，立刻闭上眼，“没有，我睡着了。”

　　肖战没有出声，似乎是对王一博这番操作很无奈。“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我吧。”

　　话毕，王一博猛的翻了个身，侧躺着对着肖战“真的吗，我其实就是有点好奇。”语气带着雀跃。

　　“好奇什么？”

　　“你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我是说，丢了情绪之前。”

　　黑暗中，布料摩擦声窸窸窣窣的响起，肖战似乎调整了一下姿势“其实我自己印象也已经很模糊了，”肖战语气里透着无奈，“大概是个……很糟糕的人吧，不然怎么会把自己弄丢了。”

　　“怎么会！”王一博几乎是立刻出声反驳道“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你看起来就是个很好的人，很温柔。”他撑起上半身，认真的对肖战说。

　　“是吗……也许，很少有人这么说过我。”肖战睁开了眼睛，暖黄的灯光洒在他的脸上。

　　空气微微凝住了，王一博掀开被子盘腿坐了起来，低头看着肖战，“那你还记得什么？哪怕是很小的事情也行。"

　　肖战沉默了很久，久到王一博以为他又睡着了。就在他准备躺回去时，肖战突然开口："我记得......有人说过我很爱笑。"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角，"说我笑起来的时候，会有个小小的酒窝，很好看。

　　“我没见过，你笑是什么样子的。”肖战没有回答，只是翻了个身，背对着王一博。月光照映在光洁的脖颈上，王一博坐在床上，突然很想伸手碰一下。

　　“晚安。”王一博手停在空中，听到肖战的声音，他也附和道，“晚安。”

　　王一博盯着天花板，直到眼睛发酸才闭上眼睛。他想着明天好好研究研究那本书，一定要让肖战再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