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心死了

肖战公寓的灯光，在王一博仰头的视野里，亮了一整夜。

他就那样站在冰冷的夜风里，像一尊被遗弃的雕塑，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那盏灯才悄然熄灭。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车里的。手脚冻得僵硬，心脏却像被放在炭火上反复灼烧，疼得麻木。车窗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模糊了外面逐渐苏醒的世界。

他发动引擎，暖气涌出，却丝毫驱不散骨髓里的寒意。他没有回那个空荡得令人窒息的别墅，而是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在清晨空旷的街道上游荡。

肖战那双死寂的眼睛，那句“与你无关”，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残忍，提醒着他昨晚的失控和愚蠢。

他怎么会说出那种话？

怎么会用那样肮脏的念头去揣测肖战？

怎么会……亲手把最后一点可能都彻底掐灭？

嫉妒。是那该死的、不受控制的嫉妒，像毒蛇一样吞噬了他的理智。

他曾以为自己对肖战的在意，只是出于占有欲，出于对“所有物”失控的不满。直到昨晚，看到顾魏为肖战披上围巾的那一刻，那股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疯狂妒火，才让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

那不是占有欲。

那是爱。

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或者说一直不愿承认的，深刻而扭曲的爱。

正因为爱，才会因为他的疏离而烦躁；

正因为爱，才会因为他的拒绝而恐慌；

正因为爱，才会因为另一个男人的靠近而嫉妒得发狂。

可是，他明白得太晚了。

他用最丑陋的方式，将这株尚未破土而出的爱苗，连根碾碎，踩进了泥泞里。

车子最终停在了江边。初冬的江面笼罩着薄雾，对岸的城市轮廓模糊不清。王一博下车，靠在冰冷的栏杆上，望着滔滔江水，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万念俱灰。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是陈助理发来的消息，汇报着昨晚那条不实爆料已经被彻底压下，相关媒体也受到了警告。处理得干净利落，一如既往。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他能压下全世界的流言蜚语，却压不住肖战心里对他的彻底失望。

他点开通讯录，那个熟悉的号码依然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他犹豫了很久，颤抖着手指，编辑了一条短信。

【对不起。】

只有这三个字。千言万语，最终只剩下这苍白无力的三个字。

点击发送。

屏幕上立刻弹出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发送失败，对方可能已开启号码拦截或不在服务区。】

他被拉黑了。

王一博看着那个刺眼的红色标记，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充满了自嘲和绝望。

看，这就是报应。

他颓然地放下手机，将脸埋进冰冷的掌心。肩膀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原来心碎是这样的感觉。

比当年得知林辰的“背叛”时，更痛，更无处遁形。

因为这一次，是他亲手毁掉了可能拥有的幸福。

他在江边站了很久，直到日光穿透薄雾，将江面染成一片破碎的金色。来往的行人开始增多，好奇地看着这个衣着昂贵、却失魂落魄的男人。

王一博终于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回到车上。他没有再去公司，而是直接开车回了别墅。

推开门的瞬间，那股熟悉的、属于肖战的气息似乎已经完全消散了。房子里只剩下奢华的冰冷和死寂。他走过客厅，目光扫过那幅未完成的星空拼图，扫过肖战常坐的那个位置，心脏一阵阵抽痛。

他走上二楼，第一次，推开了西侧那间套房的门。

房间里收拾得很整洁，但依然保留着肖战生活过的痕迹。床头柜上放着一本看到一半的书，衣柜里还挂着几件他常穿的家居服，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股淡淡的、让他心安的味道。

王一博走到床边，缓缓坐下。他拿起那本书，是一本关于表演理论的著作，书页间夹着一枚精致的金属书签。他摩挲着冰凉的金属，仿佛还能感受到肖战指尖的温度。

他躺倒在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肖战的气息。

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贪婪地呼吸着这微弱的气息，眼眶一阵酸涩。

“战战……”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声音破碎不堪，“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可是，没有人回应他。

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和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他知道，有些错误，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挽回的。

有些裂痕，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弥合。

他亲手点燃的这场大火，烧毁了肖战对他所有的信任和可能萌生的情感，最终，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这片冰冷的余烬里，承受着无尽的悔恨和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