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的一声,王一博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手机差点从掌心滑落。肖雨那句带着哭腔的“出事了”,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他本就紧绷的神经上。
“出……什么事了?”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嘶哑变形,握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到泛白。
“是意外……剧组在山里拍戏,战战为了救一个小演员,从山坡上摔下去了……现在人在医院,昏迷不醒……”肖雨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助和恐慌,“林峰已经赶过去了,可是……可是医生说情况不太好,有脑震荡,肋骨骨裂,还有……还有内出血的风险……王先生,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肖雨的哭声透过听筒传来,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穿王一博的耳膜,冻结了他的血液。
摔下山坡……昏迷不醒……情况不太好……
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让他肝胆俱裂的画面。他仿佛能看到肖战苍白着脸,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一股灭顶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比任何商业谈判失败、比任何项目亏损都更让他感到恐惧。那种恐惧,深入骨髓,几乎要将他吞噬。
“哪家医院?具体位置!”王一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肖雨哽咽着报出了云南当地一家医院的名字和地址。
“我马上到!”王一博几乎是吼出来的,他一把抓起桌上的车钥匙,甚至来不及挂断电话,就冲出了办公室。
“王总!您要去哪里?欧洲的航班……”陈助理看到他脸色煞白、行色匆匆的样子,惊愕地迎上来。
“取消!全部取消!”王一博脚步不停,声音急促而凌厉,“立刻安排最近的航班去云南!现在!马上!”
“是!是!”陈助理被他的样子吓到,不敢多问,立刻拿出手机开始安排。
王一博一路飙车回到别墅,胡乱塞了几件衣服进登机箱,护照和钱包抓在手里,大脑一片混乱,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
去见他!
立刻!马上!
他必须亲眼看到肖战!必须确认他没事!
什么保持距离,什么沉默赎罪,什么不打扰……在这一刻,全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在可能失去肖战的恐惧面前,所有的理智、骄傲和计划都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堪一击!
去机场的路上,他不停地拨打林峰和肖雨的电话,询问最新情况。得知肖战已经做完初步检查,仍在昏迷中,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他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松懈了一点点,但心脏依旧狂跳不止,手心全是冷汗。
私人飞机已经以最快速度申请好航线。在候机室里,王一博像一头焦躁的困兽,来回踱步,眼神猩红,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漫长的煎熬。
他无法想象,如果肖战真的……他该怎么办?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带来一阵尖锐的窒息感。
不!不会的!
肖战不会有事的!
他终于登上了飞机。飞机冲上云霄,窗外是翻滚的云海,而王一博的心,却沉甸甸地坠向无底深渊。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眼前浮现的却是肖战最后一次看他时,那双冰冷死寂的眼睛。
如果……如果那是最后一面……
巨大的恐慌和悔恨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恨自己当初的口不择言,恨自己的愚蠢和傲慢,恨自己没有早点认清自己的心,没有好好珍惜他。
如果肖战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几个小时的航程,对王一博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飞机终于降落在云南机场时,已是深夜。他几乎是第一个冲下飞机,陈助理安排的车辆早已在停机坪等候。
“去医院!快!”他拉开车门坐进去,声音沙哑地命令。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窗外是陌生的城市夜景,霓虹闪烁,却无法映入王一博焦灼的眼底。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保持清醒。
终于,医院到了。王一博推开车门,甚至等不及车停稳,就大步冲进了住院部。他按照肖雨给的病房号,乘坐电梯上楼。
走廊里很安静,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王一博的脚步在接近那间病房时,不由自主地放慢,放轻。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恐惧和期待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他看到了守在病房外的林峰和肖雨。肖雨的眼睛红肿,显然哭了很久。林峰看到他,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对他点了点头。
“王先生,您来了。”林峰的声音很低。
“他……怎么样?”王一博的声音干涩得厉害,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病房门。
“刚醒过来一会儿,又睡了。”肖雨抹了抹眼泪,“医生说暂时脱离危险了,但需要绝对静养。”
醒了……暂时脱离危险了……
听到这几个字,王一博一直紧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一股巨大的虚脱感袭来,他几乎要站立不住。他伸手扶住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毕生的勇气,轻轻推开了病房门。
病房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肖战安静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鼻子上还插着氧气管,手背上打着点滴。他睡得很沉,眉头微微蹙着,似乎连在睡梦中都承受着痛苦。
那样脆弱,那样安静,像一件易碎的琉璃制品。
王一博站在门口,隔着几步的距离,贪婪地看着床上的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无法呼吸。
他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到床边,生怕惊扰了床上人的安宁。他缓缓蹲下身,视线与病床齐平,目光近乎贪婪地描摹着肖战的眉眼、鼻梁、嘴唇……
还好,他还活着。
还好,他还能这样看着他。
巨大的庆幸和后怕席卷了他,让他眼眶发热。他颤抖地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肖战放在被子外、打着点滴的手,却在指尖即将碰到的那一刻,猛地顿住。
他不敢。
他怕自己的触碰会弄疼他,更怕……肖战醒来后,看到他会露出的、厌恶和抗拒的眼神。
他的手僵在半空,最终,只是极其轻柔地,用指尖拂开了散落在肖战额前的一缕碎发。
动作轻得像羽毛拂过。
“对不起……”他对着沉睡中的人,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哽咽着低语,“战战……对不起……我来晚了……”
一滴滚烫的液体,终于不受控制地,从他猩红的眼角滑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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