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总,你怎么在这里?”
肖战的声音很轻,带着伤病后的虚弱,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刺穿了王一博的心脏。那语气里的疏离和漠然,比任何激烈的指责都更让人窒息。
王一博僵在原地,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看着肖战侧过脸望向窗外的侧影,阳光勾勒出他苍白而脆弱的轮廓,却仿佛在他周身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冰墙。
“我……”王一博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听说你出事了,就……过来看看。”
他不敢说“我很担心”,不敢说“我害怕”,更不敢说“对不起”。在肖战这样的目光下,任何带有情感色彩的话语都显得苍白而可笑。
肖战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空气再次凝固,只剩下医疗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敲打着令人难堪的寂静。
王一博站在原地,进退两难。他想靠近,想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没事,想触碰他,感受他的温度。但他不敢。肖战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让他连迈出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医生怎么说?”他最终只能干巴巴地找了一个最安全的话题。
“死不了。”肖战的回答简洁而冰冷,带着一种自嘲般的漠然。
王一博的心猛地一沉。这种语气,比愤怒更让他恐慌。他宁愿肖战骂他,打他,也好过这样彻底的、将他视若无物的冷漠。
“战战……”他无意识地唤出了那个在心里盘旋了无数遍的名字,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乞求。
肖战的背影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他终于缓缓转过头,目光平静地落在王一博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恨,没有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荒芜。
“王总,”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无波,“谢谢您来看我。我累了,想休息。”
逐客令。清晰,明确,不留一丝余地。
王一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看着肖战重新闭上眼睛,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感觉自己像个被剥光了衣服丢在冰天雪地里的小丑,狼狈不堪,又无地自容。
所有的勇气,所有的解释,所有的悔恨,在这一刻,都被这道冰冷的墙撞得粉碎。
他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那个紧闭双眼、仿佛已经睡去的人,喉咙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然后,像个战败的士兵,一步一步,沉重地退出了病房。
门被轻轻带上,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就在门关上的瞬间,病床上的肖战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胸口微微起伏。手腕上被王一博攥出的青紫痕迹已经淡去,但心口那道被言语和冷漠划开的伤口,却在寂静中隐隐作痛。
他听到了王一博在门外压抑的、沉重的呼吸声,听到了他最终离开的脚步声。
一滴冰凉的液体,悄无声息地从他眼角滑落,迅速没入鬓角。
为什么还要来?
既然不爱,又何必做出这副情深义重的样子?
是在可怜他吗?还是觉得,他这个“替身”还有利用的价值?
他闭上眼,将所有的情绪重新压回心底最深的角落。那道冰墙,必须立着。他不能再心软,不能再给任何人伤害自己的机会。
门外,王一博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他将脸深深埋进膝盖,肩膀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输了。
一败涂地。
他以为自己不顾一切地赶来,就能弥补些什么,就能靠近一点点。可现实给了他最沉重的一击——肖战已经不需要他的关心,甚至……厌恶他的出现。
他该怎么办?
他还能怎么办?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绝望,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林峰提着早餐回来了,看到坐在门口地上、失魂落魄的王一博,吓了一跳。
“王总?您……没事吧?”
王一博抬起头,眼睛布满血丝,脸色憔悴得吓人。他摇了摇头,撑着墙壁站起身,声音沙哑:“他睡了。我……先回酒店。”
他需要冷静。需要想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或者说,他还有没有资格,再去“做”什么。
看着王一博踉跄离去的背影,林峰叹了口气,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肖战依旧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一般。
“战战,吃点东西吧?”林峰轻声问。
“嗯。”肖战应了一声,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林峰看着好友微微泛红的眼角,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他没有点破,只是默默地将粥碗放在床头柜上。
有些坎,只能自己过。
有些冰,需要足够的温度,才能融化。
而王一博,显然还没有找到,那把能融化冰墙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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