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轩的突然到访,如同在即将平息的湖面上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散去。尽管龚俊凭借着他强大的自制力和对张哲瀚下意识的依赖反应,判断出这确实是一场“乌龙”,但那股被挑衅领地、所有权受到威胁的暴怒与后怕,却深深烙印在了他心里。
接下来的几天,龚俊照顾张哲瀚更加尽心尽力,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但他的沉默却比以往更甚,那双深邃的眼眸时常凝在张哲瀚身上,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心疼,有悔意(悔自己当初的粗暴,才让瀚瀚负气受伤),有失而复得的庆幸,但更深层的,是一种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浓稠如墨的占有欲。
他不再提周明轩,甚至不再提那场冲突,只是用行动无声地圈禁着他的所有物。张哲瀚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无处不在的、紧密的包裹感,仿佛被一层温柔而坚韧的蛛网层层裹住,既安全,又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窒息。
张哲瀚的腰伤在龚俊极致的呵护和医生的治疗下,慢慢好转。从最初的剧痛到酸胀,再到可以小心翼翼地轻微活动。期间,龚俊帮他擦身、换衣、按摩,事事亲力亲为,不容旁人插手。他的动作总是温柔而克制,但指尖触及皮肤时带来的微颤和那灼热得几乎要将人烫伤的目光,却泄露了他内心远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张哲瀚心里也憋着一股气。一方面是气龚俊当初的不信任和暴力,另一方面也气周明轩的不请自来,更气自己当时的慌乱和“心虚表现”。他知道龚俊此刻的沉默下压抑着什么,那是一种等待秋后算账的平静,暴风雨前的死寂。
终于,在张哲瀚腰伤基本痊愈,可以下床缓慢行走的那天晚上,龚俊替他做完最后一次细致的药油按摩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收拾东西离开房间。他坐在床沿,握住了张哲瀚的手,掌心滚烫。
“瀚瀚,”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我们谈谈。”
来了。张哲瀚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龚俊更紧地握住。
“伤好了,有些事,也该说清楚了。”龚俊的目光锁着他,不容他逃避。
张哲瀚抿了抿唇,垂下眼帘:“还有什么好说的?不都过去了吗?”
“过不去。”龚俊斩钉截铁,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张哲瀚的脸颊,指尖带着薄茧,摩挲着他细腻的皮肤,动作温柔,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在我这里,过不去。”
“那你想怎么样?”张哲瀚有些恼火地抬起头,“我都答应拉黑他了,游戏也卸载了!你还想我怎么样?难道要我发誓吗?”
看着他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和微微湿润的眼角,龚俊的眼神暗了暗。他俯身靠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张哲瀚的鼻尖,呼吸交融,气息灼热。
“我不要你发誓。”龚俊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我要你记住,牢牢地记住。”
“记住什么?”
“记住你是谁的人。”龚俊的指尖滑到他的下颌,微微用力,迫使他抬起头,直视自己那双如同深渊的眼眸,“记住,你的这里,”他的指尖点了点张哲瀚的胸口,“这里,”又轻轻拂过他的嘴唇,“还有这里,”最后,大手缓缓下移,隔着薄薄的睡衣,覆在他刚刚痊愈的腰侧,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药油的温热和按摩后的酥麻,“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他的话语如同最原始的烙印,带着滚烫的温度,一字一句地砸在张哲瀚的心上。那不是请求,不是商量,而是宣告,是占有。
张哲瀚被他话语里的偏执和赤裸裸的占有欲震得心跳漏了一拍,一股战栗从脊椎窜起。他想反驳,想说他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但看着龚俊那双几乎要将他的灵魂也吸进去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听到没有?”龚俊逼近,语气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压迫。
张哲瀚喉结滚动了一下,在那强大的气场下,几乎是本能地、细微地点了点头。
得到回应,龚俊眼底的风暴似乎平息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温柔。他低下头,吻了吻张哲瀚的额头,然后是鼻尖,最后缓缓印上他的嘴唇。
这个吻不再是惩罚,也不是单纯的欲望宣泄,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确认所有权般的烙印。缓慢,深入,缠绵,不容拒绝。龚俊的舌头技巧性地撬开他的牙关,深入其中,细致地扫过每一个角落,仿佛在巡视自己的领地,留下独属于他的气息。
张哲瀚被动地承受着这个吻,身体因为刚刚痊愈还有些虚弱,在龚俊强势的笼罩下微微颤抖。他能感受到龚俊压抑在平静表面下的、如同岩浆般滚烫的情感,那是对失去的恐惧,是对拥有的极致渴望,是差点被引爆的、毁灭性的占有欲。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张哲瀚靠在龚俊怀里,脸颊绯红,眼波迷离,腰肢被龚俊的手臂紧紧箍着,那力道显示着主人并未完全放松的掌控。
“回家吧,瀚瀚。”龚俊将脸埋在他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混合着药油和自身清甜的气息,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孩子们都想你了。”
提到孩子,张哲瀚的心彻底软了下来。他何尝不想念他的三个宝贝?这场因醋意引发的风波,折腾了这么久,也该结束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
听到这声回应,龚俊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他收紧手臂,将人更深地拥入怀中,仿佛拥抱着失而复得的全世界。
第二天,龚俊亲自接张哲瀚回家。
车子驶入熟悉的车库,张哲瀚刚下车,早就得到消息、被龚俊提前接回来的三个孩子就像小炮弹一样从屋里冲了出来。
“妈妈!”
“妈妈!”
“妈妈!”
嘟嘟跑在最前面,一把抱住张哲瀚的腿,声音带着哽咽:“妈妈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安安紧随其后,虽然没说话,但那双酷似龚俊的大眼睛里也盛满了思念和依恋,紧紧拉住了张哲瀚的手。
糖糖更是直接扑进张哲瀚怀里,小脑袋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带着哭腔:“妈妈!宝宝再也不乱说话了!妈妈不要生气,不要离开宝宝……”
看着孩子们真情流露的样子,张哲瀚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他蹲下身,将三个孩子一起搂进怀里,声音哽咽:“对不起,宝贝们,妈妈回来了,妈妈再也不离开你们了……”
龚俊站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眼底是深深的动容和满足。他走过去,大手轻轻放在张哲瀚的背上,无声地传递着支持。
回到久违的家,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切都和离开时一样,却又好像有些不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更加紧密的、无形的纽带,将一家人牢牢地系在一起。
当晚,哄睡三个孩子后,主卧里只剩下龚俊和张哲瀚两人。
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虽然白天的重逢充满温情,但两人之间那场尚未完全消散的隔阂和龚俊昨日那番强势的“宣告”,依然横亘在那里。
张哲瀚洗完澡出来,穿着丝质睡袍,腰肢依旧不敢用力,动作有些缓慢。龚俊立刻上前,自然地扶住他,将他带到床边坐下。
“腰还难受吗?”龚俊的声音很温柔,带着关切。
“好多了,就是还有点酸。”张哲瀚低声回答,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睡袍的领口。
龚俊在他身边坐下,目光落在他微微敞开的领口处,那里肌肤白皙,锁骨清晰。他的眼神暗了暗,但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张哲瀚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瀚瀚,”他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那天晚上……我说的那些话,是认真的。”
张哲瀚的心微微一紧。
“我知道我的方式不对,吓到你了。”龚俊继续道,声音低沉而诚恳,“但我无法忍受任何可能失去你的风险,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看到别人靠近你,对你有企图,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他抬起两人交握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眼神深邃如海:“你可以觉得我霸道,不讲理,甚至有病。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爱你,爱到骨子里,也……怕到骨子里。怕你被人抢走,怕你发现别人更好,怕你不要我。”
这番近乎剖白的话,带着这个男人罕见的脆弱和偏执,让张哲瀚的心狠狠震颤了一下。他从未听过龚俊如此直白地表达他内心的恐惧。那个在外人面前永远强大、沉稳、无懈可击的龚总,原来在他面前,也会如此不安。
“你傻不傻……”张哲瀚鼻子一酸,反手握住他的手,声音带着哭腔,“我都有你了,还有了嘟嘟、安安、糖糖,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会觉得别人好?怎么可能不要你?”
“我知道。”龚俊将他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你不会。但我就是怕。所以,瀚瀚,原谅我的自私和霸道。给我安全感,好吗?”
他像是在祈求,又像是在命令。
张哲瀚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中最后那点芥蒂和委屈,终于在这份沉重而滚烫的爱意面前,彻底消散了。
他伸出手,回抱住龚俊精壮的腰身,将脸埋在他胸膛,轻轻点了点头:“嗯。”
一个字,包含了原谅,承诺,和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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