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远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客厅里的时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是在敲打他紧绷的神经。他起身悄悄走到厨房,想喝点水冷静一下,却看到沈清的灯还亮着。门虚掩着,透出一道暖黄光。
林之远放轻脚步,不想打扰他,刚想转身离开,却听到房间里传来沈清低低的笑声。他好奇的停下脚步,顺着门缝看过去,只见沈清正对着手机屏幕微笑,手指快速地敲击着键盘。
是在和那个女医生聊天吗?林之远的心沉了下去,一股酸涩涌上心头,林之远转身回到了沙发上,蒙上毯子,一夜无眠。
清晨的阳光漫进写字楼,林之远推开公司大门时,脚步都带着些虚浮。玻璃门上倒映出自己的模样--眼底挂着两个乌青的大黑眼圈,眼下的细纹都透着疲惫,脸色也带着几分苍白,活像熬了好几宿都没合眼。
“哟,这是去挖煤了还是去守夜了?”贺宇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刚从电梯出来,手里捏着杯热咖啡,看到林之远这副模样,眉眼挑了挑,却没露出太多意外。
林之远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没睡好。”
两人并肩往办公室走,走廊里的空调风一吹,林之远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贺宇丞瞥了眼他眼底的乌青,嘬了口咖啡,慢悠悠地说:“还在为沈清买房的事操心?”
林之远脚步顿了顿,没否认,只是低声“嗯”了一声。
贺宇丞早就猜到了。前阵子沈清说要买房,林之远忙前忙后地看房源、查资料,估计自己买房子都没这么上心。他当初还打趣过,说以公司现在的规模,他这个大老板应该直接给沈清找个高端新楼盘变相性送沈清一套,林之远知道他是打趣,但还是肯定的拒绝了。
这会看林之远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贺宇丞心里跟明镜似的。林之远表面上帮着沈清忙前忙后,心里怕是早就翻江倒海了--怕沈清买了房,意味着可能就要按部就班地娶妻生子,过上所谓的“正常人生”,而他林之远,就只能永远站在朋友的位置上了,看着沈清的幸福里没有自己。
进了办公室,林之远刚坐下就顺手拿起桌上的文建,可目光落在字面上,半天也没看进去一个字。脑海里反复放着沈清回答晓晓的画面:那句“人还没追到手呢”,那个女医生,那些他与沈清的过往,像一团乱麻,缠的他心口发闷。
他一夜没合眼,前半夜在纠结沈清到追的人到底是谁,后半夜又怕自己偶尔的会错意将沈清拉入深渊。天亮时,眼底的乌青再也遮不住了。
“喝点东西提提神。”贺宇丞把一杯热美式放在他桌上,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可告诉你,你别把自己熬垮了。沈清那边,你要是放不下,就直接问清楚,如果……打算放手,公司在J市拓市场,你去那边待一阵子,换个环境,让心思静一静。离开一段日子再回来也许会好些。”
林之远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让他清醒多少。“问清楚?”他苦笑一声,“问什么?问他是不是要结婚了?问他喜欢的人是不是那个女医生?”
“林之远,你别光顾着怕这怕那,也想想沈清的态度。他要真只想和你做朋友,犯得着让你搬过去住,让你帮他挑房子、还要布置露台?”
林之远盯着咖啡,贺宇丞说的这些他不是没想过,可心里的恐惧总是占了上风。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你总这么纠结,迟早得把自己逼疯。”
林之远沉默着,目光落在窗外。阳光刺眼,他却觉得心里一片冰凉。勇气这东西,不是说有就能有的。
“我不去。”在沉默了半晌后林之远突然又说了三个字,没头没尾的。但贺宇丞早有预料,却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你打算一直这么自我内耗下去?”
“他没说要结婚。”林之远低声反驳,语气却没很么底气。
“没说不代表不想。你要是过不了自己这关,早点走反而能少受点罪。”
“房子还没定下来,后续有些装修也要人帮忙参谋,沈清医院忙,我走了,他一个人应付不来。”
“应付不来?”贺宇丞嗤笑一声,“装修这种事,你觉得沈清找不到人?你把我和公司放哪了?陈尧他们放哪了?偌大的G市还能没有靠谱的装修公司?”
“等先把沈清安排好再说吧。”他重新拿起文建,翻了一页,还是一个字没看进去。刚要在说话贺宇丞的电话响了起来。
“我跟你一起去,那边复杂”接起电话的贺宇丞声音表面听起来是柔软的声线,实际上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就这么定了。”
林之远看着贺宇丞,他们这对难兄难弟相互都太俩了解对方了。贺宇丞对外圆滑通透,对在乎的人带着近乎偏执的掌控欲。
他看着贺宇丞,想起了赵琰。想起和赵琰年少时的隔阂。因为父母的关系,赵琰一度视他眼中钉,但随着一些事情和时间的推移,两人慢慢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偶尔相互打趣,偶尔彼此拆台,却在关键时刻总能心照不宣地站在同一战线。
“你把赵琰的工作都安排在你眼皮底下了?”
“嗯,他那工作比较复杂,得多盯着点。”
“你这哪是多盯着点,”此时林之远的语气带着几分认真,“贺宇丞,你可别把人看得太紧。”
贺宇丞挑眉,似乎没太在意:“他太容易被骗了,容易吃亏。”
“你别总拿这些当理由,给人家留点空间。”林之远皱了皱眉,“你这样事事都管,事事盯着,他性子烈,骨子里可有劲儿,哪天真反应过来反抗你,你就傻眼了。”
贺宇丞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恢复了往常的从容:“他反抗我?他敢?他不会有机会的。”
“怎么不敢?”林之远反问。“当初你想方设法让他搬去和你住,后面他的工作人际几乎都在你的视线内。虽然很多事情他不情愿,但也没过多的反抗,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一直被你掌控。”
林之远想起赵琰后面每次提起贺宇丞,嘴上渐渐多的是抱怨,有时候是欲言又止的一些害怕在里面,赵琰只是看着大大咧咧有些迷糊,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你对他的好,他记在心里,可贺宇丞的这份好里,慢慢带着太多的占有欲和掌控欲,时间长了,会感到压抑。
“你知道的,我和你在某一点上怕的是一样的。”贺宇丞望着窗外。
“我知道。”林之远的语气多了几分无奈,“可感情这东西,有时候就像沙子,握的越紧,流失得越快。你越是想把他拴在身上,他就越想逃离。”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他是个独立的人,有自己的想法和做事方式。你这看似是保护,实则是束缚,把他困在你的世界里。”
贺宇丞一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空调风出风口偶尔发出轻微的声响。
“你刚决定追他那会,虽然也用了些‘手段’,但至少还懂得循序渐进,懂得尊重他的意愿。”林之远也看向窗外,“可现在,你好像越来越急功近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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