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在一起过年会不会觉得很无聊？”陶桃笑的有些牵强。

她也知道其实这里也没什么有意思的，远比不上A市的繁华，她每天的活动也就只是一些琐碎的杂事，时而做做饭，散散步，看看日出，这个地方除了空气清新，蓝天广阔外，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不管怎么说，严清婷目前的家境毕竟是她赶不上的，她不可能说把这些年来攒下的钱都花在玩乐上，也许她10多年下来亲手为自己站出的未来，对于一些人而言也就只是挥挥手的事。

“不会。”恰恰相反，现在所拥有的时间是严清婷曾经做梦都不敢梦到的，对于她而言，可以和喜欢的人整理生活琐碎，看人间烟火是一种幸福至极。

陶桃淡淡的笑了笑，当她是在哄自己。

她们一下午都陪着王心怡在路边卖围巾，陶桃害怕严清婷觉得尴尬或者丢人，就让她站的远了些。

王心怡的摊位很简单的，她坐在轮椅上，找了个路边稍微干净干燥一点的地方，将那两个大框子摆了出来，小姑娘打算帮陶桃也一起卖了。

她特意撕了一块儿废纸板，在上面写了各个针织品的单价，陶桃录了声音的大喇叭就放在旁边，她安静的坐在那里，脖子上围了一个白色的手工围巾，像一个小模特。

冬风呼过时，带动女孩儿的发丝，整个人都冷的颤了一下却依旧带着微笑。

说实话，事实是一下午一条都没卖出去，因为这种时间街上根本就没有人，现在的人已经看不上一个小女孩儿织的围巾了，如今1月份的天围巾买来也戴不了多久。

但王心怡依旧笑，淡淡的，安静的将东西收拾收拾又原封不动的带了回去。

其实，陶桃触景生情也是很正常的，都是这么过来的，这种事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已经算是很正常的了，不过又能埋怨谁呢，埋怨自己命不好吗？

晚饭后，佟小年她们一行人准备往回走，临走前杨婶急匆匆放下熟睡的小姑娘，又蹑手蹑脚的又跑了出来。

“来”杨婶从包里随手掏出几个红包，塞到几个孩子的手里，连严清婷都有。

“英子，你这就不好了吧，什么意思？”佟小年微微皱眉，这看着可不像客套了“他们都多大了，你还给红包。”

“多大了，也是孩子。”杨祥英慈爱的笑了笑，目光从陶桃流转到了佟小谣身上，水光莹莹的好像又见了当年意气风发之色。

“你也说啦，还是得假好意思的客套客套嘛。”

这个家里的支柱只有杨婶一个人，支撑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在添了一个小姑娘后更是雪上加霜，不过杨婶依旧是笑着去包容了这个世界带来的风霜。

她能再拿出钱给孩子们包红包，已经不知道算是她过于顽强还是觉得一切都好像没什么。

“啧。”佟小年啧了一声，烦躁的将手伸进了随身带着的包里抽出了500块钱塞到了杨婶抱着的婴儿包袱里“行，不就是压岁钱吗？算是我给你们家这个随的满月酒了。”

杨婶儿了愣了愣，有些为难“这小孩儿拿那么多钱干嘛？500也太多了，都说的是意思意思了。”

“你管我的呢，那你还一次性包了5个红包，谁知道你里面包多少？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咯。”佟小年故作生气的样子，带着身后的一堆小屁孩儿转头就走。

陶桃在转身时僵了一下，小年姐给她说过，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所以虽然她一直很难为情，但还是没有打断两人的交谈。

她停下步伐，想将红包塞回。杨婶手里，这钱她拿的比在阿婆那里收的红包还要不自在，她当然知道她收了这个红包，小年姐自然是不会以给她保管的名义收走。

她也知道杨婶家本来就是不容易的。

“杨婶，这个我不能收。”陶桃眉毛微蹙，眼神有些惊慌。

“行啦，小乖，你收着啊，大过年的别老说这些话，这么多年杨婶一直都把你当自己的家人来看的。”杨婶佯装生气。

“知道你心疼杨婶，但杨婶现在好着呢，听说你回家了，以后你就好好的过新的生活，多留在A市过年，少回来我们这地方。”

“可是……”陶桃还想再说什么呢？杨婶却急急忙忙的推着她往前走。

“快去跟上你小年姐，不然一会儿天黑了就看不清路了。”

“……杨婶再见。”

“去吧。”

佟小年他们也没走远，陶桃觉得他们是故意把步伐放慢了，除了殷楚城和佟小年，几个小姑娘手上一人一个红包。

“100块钱诶！”佟小谣还太小，收到红包的孩子都是开心的，多少听到过一些杨婶家的事，但她还没有办法去理解那么多，至少此时此刻陶桃能感受到的佟小谣是鲜活的。

红包壳子很旧，好像已经是前几年的款式了，也许是以前的红包壳没有用完就留下来了。

陶桃悄悄打开看了一眼愣了愣。

“蜻蜓，你的是多少？”

“一百。”严清婷打开看了一眼，陶桃好像有什么话又憋了回去。

虽然她理所应当不该收这些，一是如果不是陶桃，她根本就没这些交情，二是她也不缺这些钱，有一并有二，那么她以后还要去想办法还这些钱，很麻烦，可是没有办法，她只能先收下。

于是严清婷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其实不然，陶桃的是两百，陶桃知道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她之前在妙妙的婴儿包袱里塞了一张100的钞票，然而杨婶却又给她退回来了。

红包的壳子内侧还写了小字。

——心意领了，但杨婶和你妙妙妹妹也很厉害的，你乖乖照顾好自己就行，你还小，不用为我们操心。

她真的还很小吗？

陶桃心中突然猛的一紧，有些惆怅，不像是怜悯，也不是同情，而是肯定，是对一切向往未来憧憬明天的人的称赞。

“时间不早了，抓紧回去吧，晚上南街那边有烟火大会。”佟小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说道“如果到时候某人不想被吓得满地打滚，就最好赶紧回你的出租屋，躲在被窝里。早点睡觉。”

“睡着了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她笑道。

陶桃一怔“烟火大会？不是都在除夕的时候办吗？这都初四了。”

“鬼知道他们那群组委会怎么想的。”佟小年翻了个白眼“除夕那天不是下雪了吗？说什么陆地打滑，火也不好燃，推到今天了。”

陶桃咬了咬唇“我才不怕呢！”

“哦～那我们就把点燃第一支烟火的光荣使命交给陶小桃同学怎么样？”佟小年细长的狐狸眼上挑，有些戏谑的露出隐隐笑意，故意的说道。

“那……那还是算了，我才不稀罕这些呢。”陶桃有些扭捏的转过身去，拉着严清婷悄声说“你想去吗？”

“想和你一起。”

“哦……”陶桃便拉着她离开了“你们好好玩儿，我们先走了。”

走到半路陶桃又停下来“其实E市的烟火大会挺热闹的，听说有很多五颜六色的烟花，很漂亮。”

“每年，E市也就这个有点意思了。”

陶桃害怕严清婷是因为不想让自己一个人回去才跟来的，她虽然没去看过，但也听过那场绚烂的梦，她想让严清婷看看，想让严清婷开心。

只是这算得上E市每年一次的盛事，对她而言却像是一场噩梦，如果不是因为太害怕烟花爆竹绽放时炸裂的响声的话，她肯定会和严清婷一起去看的。

往年每次到这种时候，颜和会把陶桃早早的赶回家睡觉，睡着了的确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只是少女向来憧憬梦幻，天生令人向往的色彩，陶桃何尝不想看看书本上描写过的烟花绚烂。

这是一年里E市最热闹的时候，可每当这个时候陶桃的身边最为安静，孤独的少女总会落寞的待在房间里早早睡去，一个人沉浸在过去，一个人沉浸在回忆中。

这何尝又不是一种遗憾呢？

“还记得昨天晚上我跟你说的，我能告诉你，你为什么害怕这些吗？”严清婷便停下来淡淡的望着她。

陶桃想了想，严清婷确实说过，但她当时已经睡着了，她只当严清婷只是好奇一次过往，编出来试探她的，后面也没再提。

没想到严清婷真的知道？

陶桃默默地看着严清婷从随身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堆盒子。

这衣服口袋还挺能装？

陶桃仔细一瞧，居然全都是烟花竹之类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圆的，长的，方的都有，陶桃呆呆的望着严清婷“你什么时候买的？”

“下午。”严清婷下午陪着陶桃卖东西的时候，就听到佟小年在说烟火大会的事了，她不会告诉陶桃，自己是如何趁着她在帮王心怡整理围巾时，跑遍三个摊位才找到这些声音最小的烟花。也不会告诉她，自己是如何用手机搜索"创伤后应激障碍暴露疗法"，在寒风中站了半小时记下所有要点。

原本以为陶桃害怕响声也会因此不喜欢烟花，可在佟小年提出让她点燃今年的第一支烟火时，为什么又会露出遗憾和无奈呢。

严清婷想她应该有办法了。

“你想放烟花吗？”严清婷在身上又摸索出一只打火机，是那种很便宜，1块钱一支的那种，卖烟花的老板送的。

“啊……我没放过烟花。”陶桃想到烟花爆炸的瞬间，惊天的响声很震耳，都好像背脊发凉。

“所以你想吗？”严清婷的眼神牢牢的锁定在陶桃身上，不曾动摇“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做到。”

“我，我想。”怎么少女不想放出新年的第一支烟花呢？

陶桃有些忐忑，但她还是如实说了，陶桃不知道严清婷要做什么，对严清婷她似乎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如果严清婷觉得她可以做到，那她愿意一试。

严清婷随意拿出一盒，看了一眼包装上的说明，便将打火机塞到了陶桃的手里，那个东西被她放在了地上比较远的平地上。

她们现在的位置很空旷，没有树木，没有杂草，没有人，离街道有一段距离，很安全。

“你可以点燃它了。”严清婷鼓励道。

“啊……什么？”陶桃没反应过来，似是没想到严清婷会这么直接的让她去将这样的爆竹点燃，那然后呢？抱住点燃后发出的响声，她现在跑都来不及。

“相信我，会没事的。”

陶桃深吸一口气，好，她相信严清婷这一会儿，要是没跑掉，那……那就算了。

陶桃的手指好像有些颤抖，从来没觉得打火机这么难按过，她的手伸的很长，身子离得很远，生怕那个东西忽然一下就爆炸了，怕把自己烫着，却还是要留神，看看那个根引火线有没有被点燃。

忽然暗绿色的引火线迸发出丝丝的火花，陶桃已经猛的一个撤步，往严清婷方向跑去，踉跄了一步却没有摔倒，看着有些狼狈。

严清婷见陶桃往这边跑，赶紧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前，卫衣帽盖过她的头顶，帽子很宽大，少女的整张脸都被照在了帽檐下。

严清婷的双手以一种奇怪的方式交叉在陶桃脖颈里，像是拥抱，又像是拘束，两只手抚在陶桃的耳朵上，其实挡不住多少声音的。

只是让陶桃觉得耳旁有什么东西挡着。

严清婷凑到陶桃耳边，声音淡淡的却异常坚定，带着安抚的意味“现在，我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这里很安全，什么也不会发生，我们都会好好的，我一直都在。”

陶桃心脏一紧，一瞬间连闭眼都忘，瞳孔猛的收缩，脑中有根弦，忽然像是被接上了一样，脑中空白却是无法遏制的安心。

隔着厚厚的卫衣，她能感受到严清婷的心跳——稳定、有力，像暴风雨中的灯塔。

好像一瞬间又得到了某种依靠，在某一刻会一直被保护下。

那一刻离她最近的不是忏悔，而是爱。

烟花随着响声在空中炸开绚丽的色，带来了瞬间的辉煌与永久的耀眼，被困在怀里的少女不再颤抖，心跳声不难察觉，有着无法遏制的悸动，难以言说的心情和挥之不去的震撼。

陶桃一脸错愕的回头看严清婷，严清婷脸上正挂着淡淡的笑，眼神中好像在在告诉她，你做到了，陶桃。

她真的做到了。

这一刻过往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少女宛若神明陨落时那一片破碎的羽毛。

花火留在了少女发烫的脸颊上，留下了永久的灿烂与向往，烟火在天空中陆陆续续的绽放，就算只有一瞬间的辉煌也是完美的。

眼花缭乱又惊心动魄，只是严清婷那视线却停在女孩儿明媚张扬的嘴角上，烟火映照下少女的笑才是真正的可以渲染的灿烂。

如同雪落栀子花开，柳竹上吐出了新绿的嫩色，琥珀色的瞳孔干净，纯洁，眼角眉梢，每一个弧度都恰到好处，每一根发丝都闪烁着温柔的气息。

这样的她，太令人着迷了。

严清婷手一抖，不自觉的拉紧了陶桃的卫衣帽绳，只是一瞬间大脑就做出了反应，她轻轻的凑到陶桃的头顶。

属于少女时代的心动，在隔着一层布料之下留住了一个吻，冲动而青涩的吻。

一个偷来的，甚至对方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仅仅只是将嘴唇放在隔了一层布料的头顶也足以让人心旷神怡。

南方即使是冬天也潮湿的让整个人都好像浸在水，可只有严清婷的心像一颗在烈阳之下被灼烧的破烂的果子，千疮百孔，即使拽着卫衣神的指尖泛白，也不愿意松开。

随风而起的悸动又如何压抑的住，那些卑劣而龌龊的心思只能被藏在生生不息的深色森林里。

情窦初开的她，好像得到了一点点，就忍不住贪心的想要更多，暗恋不需要声势浩大，只是想要和那个人拥有很多的细水流长。

情动时会忍不住的将整个人都困在自己的怀里，伸出手却知道那个人不属于自己。

好想再看看陶桃的眼睛，可卫衣帽一掀开，她就不再是属于严清婷一个人的了。

安静的周围，烟火在天空中炸开，随着心脏从庆幸行归于失落，一开始就只有严清婷一个人的脑中是人声鼎沸的。

恋恋不舍的松开卫衣，卫衣帽中的少女掀开帽檐红着脸气喘吁吁的大声嚷嚷“靠，憋死我了，严清婷你干嘛？！”

严清婷愣了下，她的心脏跳的依旧猛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鼻头有些酸，眼睛也很湿“抱歉，不小心拉到了。”

能爱上你真的好幸福。

“……那你还拽那么久。”陶桃气呼呼的，刚才突然眼前一黑，吓了一大跳，还偏偏拉不开，嘟囔道“烟花都放完了！”

“我还有！”严清婷指尖有些颤抖，心有余悸的慌忙从包里掏出一大堆一股脑的都塞到了陶桃手上。

陶桃一怔，她当然没有真的生气，没想到严清婷反应这么大，便笑了笑“啊，谢谢……也谢谢你帮我捂耳朵。”

谢谢你陪我看十几年以来的第一场烟花，严清婷。

严清婷咽了下口水，她希望现在自己面色如常，看到陶桃的笑脱口而出道“那以后我们每年都在一起看烟花，我每年都帮你捂耳朵。”

陶桃又是一愣，她本来想说“以后的事谁说的准”，习惯了为自己的人生权衡利弊，迎接无数次的意外，所以她摇晃不定，模棱两可，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变成了“好！”

她好像也想和严清婷有很多很多个第一次，所以她不想让严清婷失望。

严清婷刚想开口在说些什么，突然响起了咳嗽声。

“咳咳。”佟小年淡定的从远处向向他们走来，远处好像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几个身影，她一抬头就和严清婷对视上，目光慢慢从她落到了陶桃那里。

严清婷突然猛的一惊，心里生起不安的情绪。

不会，这也能被发现吧？

“小年姐？你怎么在这儿？！还有前面那个是殷楚城吗？”陶桃眯着眼睛向佟小年来了那个方向看去，似乎是想看的更清楚些。

“怎么打扰到你们了？”佟小年斜身挡在陶桃面前，语气中是意味不明，不过只是严清婷听来，陶桃似乎没觉得不对，尴尬的笑了笑。

佟小年便往她手里塞了两个椭圆形的软软的东西。

是耳塞

“拿着吧，刚才没想起来。”

陶桃迟疑了一下“给我买的？”

“少自以为是，之前店里进的，这也没卖出去，剩了一个免费给你了。”佟小年有些心虚的撇过眼。

“谢谢小年姐！”陶桃甜甜的冲的佟小年露出笑容来，她知道这个别扭的人不善表达关系，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自己清楚就好了。

“行了，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吧。”佟小年嘱咐完就准备离开了，严清婷刚准备松了一口气，就听佟小年道“婷婷，你先等等，我有事跟你说。”

严清婷和陶桃都是一怔，陶桃微微蹙眉“什么事儿啊？我不能听吗？”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佟小年意义不明的笑着撇了陶桃一眼“赶紧回去。”

“可是严清婷跟我一样大啊？”陶桃没办法理解，搞不懂佟小年要说什么还不能当着她说了？她和严清婷有什么交集吗？

“她一会儿找不到回来的路，怎么办？”

“她找不到，我找得到，大不一会儿我让殷楚城送她回来。”

“你先回去吧，我找得到路的。”严清婷也许也意识到了什么，朝陶桃淡淡的笑了笑。

“哦……”

真是莫名其妙……

先致歉，这种只限于在一次元的活动，希望大家不要模仿。
小剧场
看起来命很苦的小年:天塌了，孩子出门学习几个月回来发现被偷家了。<(。_。)>
看起来很悲催的蜻蜓:25万字了，偷一个吻还被娘家人抓了。▄█▀█●
不明所以的桃崽:不是？感觉被孤立了呢？(ﾉ｀⊿´)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