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岚的指尖停在保鲜盒边缘，凝结的水珠顺着他的指节滑落，像一颗无声的泪。

“梦都是反的。”他低声说，却不敢低头看封天路的眼睛。

封天路的手指收紧，发丝缠绕在指间，微微发疼，他忽然笑了，声音轻得像叹息：“那……盛岚哥哥要不要验证一下？”

盛岚一怔：“验证什么？”

封天路仰起脸，眼里映着厨房顶灯的光，亮得惊人：“验证我是不是在做梦。”

话音未落，他已经踮起脚，吻上了盛岚的唇。

冰箱的冷气在两人之间氤氲，盛岚的呼吸一滞，手里的保鲜盒“啪”地掉在地上，盖子弹开，里面的水果滚落一地。

封天路的唇很软，带着一点奶糖的甜味，像是小时候两人偷偷分食的那一颗，盛岚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最终缓缓落在封天路的腰上，像是妥协，又像是认命。

厨房外，客厅里的对话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盛铭宸盯着紧闭的厨房门，眉头紧锁：“他们俩在里面干什么？拿个药需要这么久？”

封经赋靠在墙边，似笑非笑：“年轻人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盛铭宸冷哼一声：“你倒是心大。”

封经赋的目光落在盛铭宸的侧脸上，忽然轻声问：“当年在解剖教室，如果我没躲开，你真的会把我按进标本池吗？”

盛铭宸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冷笑：“你觉得呢？”

封经赋低笑一声，摇了摇头：“你不会。”

盛铭宸侧眸看他：“你怎么知道？”

封经赋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盛铭宸的西装内袋上，那里藏着那枚褪色的纽扣。

“因为你舍不得。”

盛铭宸的呼吸一滞，随即别过脸，耳根却微微发烫。

厨房里，封天路终于松开了盛岚，他的唇瓣泛着水光，眼里带着得逞的笑意：“现在确定了，不是梦。”

盛岚的喉结滚了滚，声音有些哑：“……胡闹。”

封天路笑眯眯地捡起地上的明信片，塞回盛岚的口袋，指尖轻轻点了点：“盛岚哥哥，风经过的时候，可不会等你犹豫哦。”

盛岚怔了怔，低头看向那张明信片，母亲的笑容温柔如初。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封天路的头发：“……知道了。”

门外，封经赋和盛铭宸依旧沉默地站着，仿佛隔着一扇门，隔着一道旧时光。

封经赋忽然开口：“盛铭宸。”

盛铭宸侧眸：“干什么？”

封经赋笑了笑，声音很轻：“你的第二颗扣子，现在还缺一半吗？”

盛铭宸的指尖微微收紧，最终，他缓缓从内袋里取出那枚怀表，打开。

表盖内侧，半颗褪色的纽扣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段尘封的往事，终于见了光。

门把忽然轻响。

盛岚推门而出时，外套领口还沾着一点奶糖的甜味，封天路跟在他身后半步，手指悄悄勾着盛岚的衣角，像怕人跑掉的小孩，又像宣示主权的小兽。

客厅的灯光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盛铭宸的目光像一把解剖刀，从盛岚泛红的耳尖一路划到封天路湿润的唇，封经赋却只是低头笑，仿佛早知如此。

“哟！聊得这么久，你俩到底在聊什么呢？”封经赋问。

盛岚把外套往下拉了拉，盖住那只不安分的手，语气淡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聊保质期。”

封天路在背后“噗嗤”一声，笑得肩膀直抖：“对，我提醒盛岚哥哥，有些东西过期就可惜了。”

盛铭宸挑了挑眉，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地掠过盛岚的领口，又掠过封天路那截被咬得泛红的下唇，最后落在地上那几只滚远的葡萄上。

“你俩聊那么久就聊这些？”

厨房地砖上，葡萄汁像一条蜿蜒的暗河，把灯光切成碎片。

盛岚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果皮，封天路已经先一步蹲下去，用袖子胡乱擦着地板，声音压得极低：“别动，我来。”

盛铭宸的眉梢跳了跳，忽然觉得这一幕刺眼，随后想要转身就走，结果却被封经赋拦住了：“哎呀，这么着急走干嘛呀？不坐下来聊聊天？”

盛铭宸摇了摇头：“不了，我今天还得早点睡，明天我还有事，你们自己慢慢聊吧。”

“哦，好吧……晚安，亲爱的。”封经赋笑着说道。

盛铭宸回头说：“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