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哲瀚说不出这几天的龚俊到底哪不对劲,但直觉告诉他,龚俊有心事。
剧拍到了尾声,杀青日历撕得没剩几页,戏排的也没那么紧密了,张哲瀚一大早就跑来打高尔夫,一整天下来也没进食,小雨跑来给他送了两次吃的,都被他用白眼剜了回去。
他也知道自己幼稚,用这种方式跟自己较劲,究其根本不过是一整天下来都见着龚俊的影子,手机打开了又关闭,就是没有龚俊的来信,拿起来又放下,还是做不到主动去问问,他到底在干什么,实在这几天他也没什么戏份了。
打到下午三四点,收到了马姐的消息,让他晚点去吃火锅。他好奇的问是谁请客,马姐告诉他,是龚俊。
得了,这消失了一整天没点消息的人请客吃火锅也不自己来找他,非得让他人传话。
说起这几天,最受累的人非小雨莫属,片场的张哲瀚那真一个欢乐,下戏了就突然愁眉苦脸,嘴里念念叨叨,他怎么不来找我了。
小雨每次都要回答他:你就不能主动去找他吗?
虽然他还不太喜欢龚俊那小子,除了长得还行,人还算靠谱,要是个女生,那他是一万个支持,可事实摆在眼前,再漂亮也是是个带把儿的爷们,这哪成呢,就算他这做哥们的睁只眼闭只眼,可Z哲瀚妈妈那怎么交代?
可看着发小为了情爱之事,愁眉苦脸的,当然还是过意不去。
“你说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表面上看是跟平时没什么差,但我就是觉得哪里不一样。”张哲瀚陷入沉思。
自上次看完电影回来一直都好好的,外人也看不出个啥,就他自个儿纠结着,龚俊这点心思在他面前根本藏不住,就是摸不清楚缘由。
“直接问问得了,两个大老爷们谈个恋爱,还瞎猜什么登西,你平时也不这么墨迹啊?”
“你懂什么?你就知道看美女主播,你认真谈过恋爱嘛?”张哲瀚后悔跟这不懂情爱的傻大个琢磨这事,往小雨背上狠狠拍上一巴掌,又甩甩拍痛的手心。
自从上次看完电影后,安稳日子过了好几天,就有次不知道是剧组哪个演员,他的戏份演完准备杀青了,妻子带着小孩儿过来庆祝准备接他一块回去。
本来这也没啥,一家子其乐融融,和谐美满的家庭模样,张哲瀚在剧场见着小孩,就忍不住兴奋,他一直就喜欢小孩的天真,抱着那小孩就不撒手,又是逗弄,又是送小玩具的,玩的不亦乐乎。
站一旁的龚俊看了,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里深藏的某个决定却突然觉醒过来,他想起了张妈妈离开前看他的眼神,也无法忘却,张哲瀚本该拥有一个平凡却幸福的家庭,他想,最后都得把属于他的一切还回去。
龚俊自认为自己表现的与平时无任何异样,剧场照常的嬉戏打闹,至于别的时间,反正他的贴身助理兼发小也来了,应该也不需要自己了吧。
请全剧组吃饭是早就决定好的,他虽然只是个小演员,也算是囊中羞涩,但他是真心的感谢每部剧的邀约,珍惜每个小小的机会,每次剧杀青前,请大家吃饭成了他感谢的一小部分。
只是,他对张哲瀚的感谢是无法通过一顿饭能表达的,也不想就此划上句号,虽然也是早晚的事,但好像不把他算进去就能不告别似的。
张哲瀚看了下时间,慢吞吞的回到酒店,冲了个澡,换了好几身衣服,最后又换回了最随意的那身,拖鞋加短裤,他才不想显得自己有多在意似的。
等他悠哉悠哉整理好,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将近八点,小雨的来电显示通知为8,他又拿出一片面膜敷在脸上,踢着拖鞋出门了。
张哲瀚是最后一个到饭店的,龚俊到门口迎接的他,他没有搭理龚俊,顶着面膜绕了过去,可大家都已经坐好了位置,而他的位置当然被理所当然的固定在龚俊身旁。
龚俊跟没事人一样,满脸欢笑,跟满场的人聊的火热,张哲瀚憋了一肚子气,他恨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气啥,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龚俊一脚。
“你怎么带着面膜吃东西呀,等下把油粘脸上了会辣。”龚俊没被突然的一脚踩出脾气,转身想要替张哲瀚摘掉面膜,却被一把拍掉。
“你聊你的去,有本事别搭理我。”张哲瀚一把拽下脸上的面膜,耳尖不知道是给气的,还是给热气熏的。
“那你多吃点。”龚俊给他夹了好几块肉。
“我自己夹。”张哲瀚抵住龚俊伸进碗里来的筷子。
“好,夹不到的跟我说。”说完龚俊又继续跟导演们聊的欢畅,侃侃而谈自己对音乐的见解。
小雨没跟张哲瀚坐一桌,根本不知道他发小心里的小九九,吃的欢快着呢。
张哲瀚埋头吃了一大盘肉,带了些堵气的成分,大概是一整天没吃东西,这会吃的又急,肚子一阵阵闹的欢腾。
跑去厕所吐了个干净,一身汗把面料过薄的T桖粘在肌肤上,龚俊在门外拍打着厕所门。
“张哲瀚,没事吧,让你吃饱没让你硬塞。”
“要你管,你管得着嘛。”张哲瀚刚喝了两小杯,有些昏昏沉沉的,但人还是记事的。
“是是是,是我想管你,我求求你让我管好不好?”
龚俊见门内没了回应,又低声劝导。
“瀚瀚,先把门打开,出来让我看看好不好,别让我担心。”
张哲瀚在门内做了几番挣扎,这段时间内的委屈瞬间倾泻出来,不知道是刚吐得太厉害憋出的眼泪还是啥的,糊湿了整张脸。
他掏出手机,给小雨发了条消息:你吃饱了现在就回酒店吧,我等下跟龚俊走。
小雨的消息立马回了过来:我还没吃饱呢,你跟他走干嘛啊,这大晚上的不安全,我怎么能放心。
过了几秒,小雨的手机上只收到一个字:滚。
张哲瀚把门打开,龚俊一把接住摇摇晃晃的他,带到洗手池旁,帮他清理干净脸庞,又拿出随身携带的纸巾,帮他擦干身上的汗。
“还难受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龚俊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不算太热,应该是憋得一脸通红。
“不去医院,不喜欢医院。”可能是身体的难受,让张哲瀚变得比平时乖巧许多,像只不再炸毛的小猫,趴在龚俊的胸口,安逸的等着顺毛。
“好,那我叫你助理来?让他早点带你回去休息?”龚俊搀扶着他,让他身子站正了些。
“他早走了,说吃饭无聊,回去看美女主播去了。”张哲瀚嘟嘟囔囔,带着些怨念。
“今天是我做东请客,可能不好提前离开,你等我下,我去跟导演们说声,好不好?”
龚俊刚说完,张哲瀚就一屁股坐在厕所门口的台阶上,仰头看着龚俊,圆鼓鼓的眼睛眨巴眨巴。
“坐这干嘛呀?又惹你生气了吗?”
“等你,快去!”张哲瀚仰视着龚俊,说得一脸认真,嘟着嘴唇,活像个五岁小孩。
背着张哲瀚走在回去的路上,八月底的晚风已经凉了许多,张哲瀚不知道是不是趴在龚俊背上睡着了,没有声响。
龚俊想起了上次背着张哲瀚走在街上的场景,也是张哲瀚喝多了,成全了那个荒唐的夜晚。
“瀚瀚…”
龚俊喊了一声,回答他的只有张哲瀚的呼吸声。
“张老师…”
“阿絮…”
“小絮絮…”
一声比一声叫的小声。
“还有一周就要杀青了,我好舍不得温客行,也好舍不得周子舒,可是早晚都要再见不是吗…”
趴在龚俊背上的张哲瀚动了动身子,眼角有些湿润。
龚俊的眼眶有些泛红,背着张哲瀚往上颠了颠,双手紧紧的拖住他。
其实啊,他最舍不得的从来就只有张哲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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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