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郡雅的手指拂过他肩头并不存在的褶皱，秦亦却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脖子。“小帅哥。”宋郡雅嘴角扬起微笑，那双桃花眼温柔的注视着他。秦亦无措的咬了咬嘴唇，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发颤。这份突如其来的宠爱像件不合身的华服，裹得他喘不过气来。“谢谢...阿姨...”秦亦的声音细若蚊呐，尾音几乎消散在空气里。他垂着眼睫不敢直视宋郡雅的目光，视线落在她衣襟上精致的珍珠纽扣上，那些圆润的光泽刺得他眼眶发胀。“谢谢阿姨...”他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声音里带了几分慌乱的颤音。手指悄悄攥住衣摆，昂贵的丝绸面料在掌心皱成一团，又被他惊慌地抚平。宋郡雅身上淡雅的香水味萦绕在他鼻尖。他脸蛋被轻轻的捏了一下，抬眸便对上了那双温柔的眼。宋郡雅笑了笑，“宝贝，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你可以叫我宋阿姨，也可以叫我妈妈。”秦亦心脏猛的漏跳了一拍，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了一下，他慌乱的垂下视线，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妈..妈妈？”这两个字在他舌尖滚了滚，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呢喃。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胸腔里涌起一股陌生的暖流，心里那颗初见暖阳的种子正在慢慢破壳。他偷偷用余光打量着宋郡雅含笑的脸庞，那笑容太过明亮，刺得他眼眶发热。心底有个微弱的声音在怯怯地试探：真的可以吗？他忽然很怕这是一场梦，怕自己一旦喊出那个称呼，就会从这场过分美好的幻境中惊醒。宋郡雅似乎看透了他内心的挣扎，温暖的手掌轻轻覆上他紧绷的指节。她没有催促，只是用拇指缓缓摩挲着他手背上凸起的骨节，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雏鸟。“小宝，不着急，我等你发自内心地叫出这个称呼。”她声音像羽毛般轻柔，带着暖意。衣帽间里飘着新衣服特有的淡淡棉麻香，秦亦乖巧的点了点头。学校上课的秦知乐有些心不在焉，他嘴里叼着铅笔头，牙齿无意识地在木质笔杆上留下一排细密的齿痕。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斜斜地洒在课桌上，照亮了他草稿纸上乱七八糟的涂鸦，全是歪歪扭扭的船舵、还有轮船螺旋船桨。他时不时的看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每过一分钟他心情都会愉悦不少，老师讲课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的飘进耳朵又很快消散。坐在他身旁的陆渝琛，手肘轻轻撞了下他的胳膊，身子歪过来时，压低嗓音，“下午放学去冲浪吗？”秦知乐想都没想，摇了摇头，“不去。”这让陆渝琛觉得很奇怪，以往放学秦知乐都会拉着他去玩一圈才回家，今天怎么这么反常.....下课铃声一响，秦知乐就背着他的书包溜之大吉。他先去小吃摊买了章鱼丸子，还有烤鱿鱼，只要是他觉得好吃的，就全给秦亦买了一份。陆渝琛不死心的悄悄跟着他，他想看看秦知乐到底要去干什么，是不是背着他交了新的朋友了，所以才拒绝和他一起去冲浪！只见秦知乐提着一堆吃的，脚步匆匆地往家赶。陆渝琛跟在后面，保持着一段距离。秦知乐刚走到家门口，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他忽然顿住脚步，若有所觉地回头望去。椰子树后，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慌乱地往树干后缩。可那人的动作太大，黑色书包上挂着的轮船小挂件在风中轻轻晃动，那是他去年送给陆渝琛的生日礼物。“陆渝琛！”秦知乐松开钥匙，双手插兜站在原地，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出来吧，你书包上的轮船都露馅了。”树后的身影明显僵了一下。片刻后，陆渝琛慢吞吞地从树后挪出来。“我、我就是路过...”陆渝琛的声音越说越小，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上的小石子。秦知乐看着他这副模样，故意板起脸，“路过？我记得咱俩放学回家，一般都是反方向吧。”陆渝琛的耳尖瞬间红了，像只被戳穿心事的小动物。他慌乱地抬头，却撞进秦知乐那双含笑的眼眸里，“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跟着你的。”晚风拂过，椰树叶沙沙作响。“走吧，来都来了。”秦知乐打开了房门。陆渝琛嘴角微微上扬，三步并成一步跑上前，贴近秦知乐，“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我了？”“在小吃摊的时候就发现了。”秦知乐站在玄关处换鞋。坐在客厅里的秦亦听到声响，想都没想就冲过去抱住了秦知乐大腿，“哥哥！”仰头，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秦知乐俯身，手指刮了一下他鼻梁，“我给你买了章鱼丸子还有烤鱿鱼。”“哥哥。”秦亦抱着他大腿不松手，嘴角扬起淡淡的笑。身后的陆渝琛眉头微蹙，这小孩竟然跟着秦知乐回家了？秦亦手里拽着秦知乐给他买的好吃的，另一只手牵住秦知乐往客厅里去。陆渝琛换好鞋子，跟在两人身后。宋郡雅又出差了，在南城有一场钢琴演出。客厅茶几上，留着一封手写信和五百块钞票。秦知乐淡淡的看了一眼，噘嘴不满道，“手写这么麻烦，给我买部手机不就好了。”话音落下，他将桌上的钱揣进了包里，再将手写信叠好，放进了书包。秦亦乖巧地坐在秦知乐身旁，小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他眼睛亮澄澄的，像盛着星星，嘴唇抿了抿才小声开口，“这封信是阿姨留的。”秦知乐转头揉了揉他的头发，温声道，“嗯，妈妈出差去了。”陆渝琛疑惑地凑近，在秦知乐耳边压低声音，“这小孩...你要养他？”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柠香气。“我爸妈已经同意了。”秦知乐打开桌上的餐盒，金灿灿的章鱼小丸子还冒着热气，海苔碎和木鱼花随着蒸汽轻轻颤动。他自然地插起一颗递到秦亦嘴边，“来，尝尝。”秦亦乖巧的张嘴，轻轻的小咬了一口，眼睛亮亮的看着秦知乐，点了点头，“哥哥，好好吃。”陆渝琛看着这一幕，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下。他盯着秦知乐垂落的睫毛，又看看小口吃着章鱼烧的秦亦，突然开口道，“我也要！”“你自己没手吗？”秦知乐挑眉，却还是用竹签上戳上丸子，送到了陆渝琛嘴边。陆渝琛张嘴叼住丸子，却不急着咽下。他目光直勾勾地锁住秦亦，琥珀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秦亦一脸无辜的看着他，眨了眨眼，抿抿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放在身前的手互掐着。陆渝琛故意慢动作咀嚼，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末了还伸出舌尖舔了舔沾着酱料的嘴角，活像只宣誓主权的猫。“陆渝琛要吃自己动手。”秦知乐没在管他，而是打开了另一个装鱿鱼的盒子。“吃这个。”秦知乐拿着鱿鱼串，送到了秦亦嘴边，“快，不然等会都凉了。”秦亦双手接过鱿鱼串，白嫩的小手将竹签攥得紧紧的。他先是凑近嗅了嗅香气，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像发现宝藏的小动物。他张开小嘴，先是小心翼翼地咬了一点点边缘，接着像只小仓鼠似的，捧着竹签小口小口啃着，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连鼻尖都沾上了点酱料。他惊喜地睁圆眼睛，自己居然在吃鱿鱼的脚，转头看向秦知乐，“哥哥....”陆渝琛正揽着秦知乐的肩，说悄悄话。秦亦眉头微微蹙起，手里的吃食瞬间就不香了，弱弱的再喊了一声，“哥哥...”秦知乐这下才推开陆渝琛，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你小子也忒坏了吧。”“等小孩伤好了，就带他去。”陆渝琛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味深长的看着秦亦。秦亦见秦知乐终于注意到自己，眼睛又亮了起来，把沾着酱料的小脸凑过去，“哥哥，鱿鱼好好吃。”秦知乐笑着用纸巾帮他擦了擦脸，“好吃就多吃点。”陆渝琛看着这一幕，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故意大声说，“我也要吃。”秦亦听了，目光落在秦知乐身上，这次秦知乐倒没有给陆渝琛拿鱿鱼串，而是拿着竹签戳了一颗章鱼丸子放进了自己嘴里。秦亦小心翼翼地往秦知乐身边蹭了蹭，半个身子都靠进了他怀里。屋里虽然开着空调，凉风徐徐地吹着，但两人紧贴在一起的皮肤还是渐渐蒸腾出热度。小孩的体温本就偏高，像个小暖炉似的，秦知乐被他靠着，相贴的前胸不知不觉沁出一层细汗。可看着秦亦依赖的模样，他又舍不得推开，只能无奈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热不热？”秦亦摇摇头，发丝蹭在秦知乐下巴上，痒痒的。他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哥哥身上凉凉的，舒服。”陆渝琛在一旁看着，突然伸手戳了戳秦知亦的脸蛋，“我怎么不觉得凉凉的。”秦知了转头瞪了他一眼，“你还不回家啊？”“不着急。反正家里也没人管得了我，我也不想回去见到那个女人。”陆渝琛说着，眉宇间透着不屑。“这都多久了啊，别人来你家的时候，你7岁，林哥现在都23了，你还...一副别人欠你钱的模样。”秦知乐朝他翻了一个白眼。陆渝琛拿着食指在空中摇晃了两下，“嗯...不是欠我钱。谁叫他妈是小三，我最讨厌的就是破坏别人家庭的人！”秦亦听着陆渝琛的话，眨了眨眼睛，又往秦知乐怀里靠了靠，小声问，“小三是什么呀？”秦知乐摸了摸他的头，耐心解释，“就是破坏别人家庭的人。”秦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过了好一会儿，他开口道，“那我是吗？”秦亦的话音刚落，房间里瞬间安静得连空调的运转声都清晰可闻。秦知乐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还停留在秦亦的发间。他缓缓转头，与陆渝琛四目相对，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错愕。陆渝琛的嘴巴微微张开，平日里能说会道的他此刻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当然不是。”秦知乐将他紧紧搂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等你长大，就明白了。”秦亦弱弱的点了点头，直勾勾的盯着电视机放的动画片。陆渝琛站起身，拿起了自己的书包，嘴里喃喃道，“为什么我爸就不能像你爸一样呢，一心一意对一个人真的很难吗？”秦知乐仰头看着他，牵起他的手，捏了捏，“回家注意安全。”“嗯。”陆渝琛背着书包，离开了。秦亦眨了眨眼，将刚才的画面，悄悄刻在心里，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忽然学着秦知乐刚刚的样子，牵住了那双温热的手。秦知乐低头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怎么了？。”秦亦抬起头，眼睛里满是认真，“哥哥，我也要牵你的手，我要保护你。”秦知乐被他这话逗笑了，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好，小宝保护哥哥。”接下来的日子里，秦亦越发依赖秦知乐，他会在秦知乐放学到家的前一秒为他准备好拖鞋，站在玄关处乖乖等着。陆渝琛时不时就来家里找秦知乐，看着秦亦和秦知乐亲密的样子，心里总有些酸酸的。秦亦后脑上的伤，终于在半个月后好了，陆渝琛看着他圆圆的后脑勺，嘴角勾起一丝邪笑，“亦亦，想不想学游泳啊？哥哥教你。”秦亦抬眸瞥了一眼他，毫不在意，继续看着电视。秦知乐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三个冰淇淋，“真的是快热死我了，每个星期五下午最后一节课都是体育课。”他忍不住吐槽，撕开冰淇淋包装，伸舌舔了一下淡奶油。他一屁股坐在秦亦身旁，手臂环住秦亦的小圆腰往怀里一带，秦亦靠在了他怀里。“陆渝琛。”秦知乐呼唤道。“干嘛？”“我要吃冰淇淋。”陆渝琛拿起茶几上的冰淇淋，撕开包装，递给了秦知乐。结果下一秒，冰淇淋直接到了秦亦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