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吹乱他的刘海，却遮不住秦亦眼中跳跃的亮光。

“哥，别难过。你还有我。”秦亦安慰道，声音里却带着藏不住的雀跃，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回到家，秦亦轻手轻脚地将秦知乐放在床上，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顺势趴在床边，手肘撑在柔软的床垫上，托着下巴静静地注视着。

秦知乐醉得厉害，整个人软绵绵地陷在床褥里。他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酡红，像抹了胭脂般从颧骨一直蔓延到眼尾，他的睫毛不安地抖动着，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嘴唇因为酒精的作用而格外红润，微微张开着，吐息间带着淡淡的酒香。

秦亦的目光细细描摹着他的轮廓，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他脱掉了秦知乐身上的衣服，拿着毛巾为他擦干净身子，手指无意间碰到对方滚烫的皮肤，像被烫到般缩回手，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转身去了浴室。

秦知乐迷迷糊糊翻了个身，脸颊深陷进枕头里，手臂无意识地搂住被子，修长的腿微微蜷起，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他的呼吸仍带着微醺的热意。

“……小亦。”他含糊地唤了一声，声音沙哑，像是梦呓，又像是某种难以言明的恳求。

秦亦的指尖微微一颤，毛巾还攥在手里，停下步伐。转头盯着秦知乐微微张开的唇，喉结滚动了一下，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震耳欲聋。

“哥哥能亲......亲你吗？”

这句话轻得像一片羽毛，却重重地砸在秦亦的神经上。他的呼吸几乎停滞，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

秦亦的视线落在秦知乐泛红的眼尾，那里还残留着醉意的潮湿。他缓缓俯身，却在距离只剩一寸时猛地停住。

“……你明天醒来，会记得吗？”他低声问，嗓音哑得不像自己。

但秦知乐已经再次陷入昏沉，呼吸绵长，仿佛刚才的话只是一场幻觉，秦亦亲了一下他的脸蛋，耳尖微微泛红。

秦亦在浴室里，冷水不断地冲刷着他滚烫的身躯，可脑海中秦知乐那句醉语却怎么也挥散不去。他匆匆洗漱完，回到床边，看着熟睡的秦知乐，心中五味杂陈。

秦知乐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一边拒绝他，一边说梦话的时候，又想亲他....

闭了灯，秦亦躺在秦知乐旁边，手搭在他腰上，轻轻往怀里一拉，脑袋埋进了他的后颈窝。

秦知乐的背脊贴上他的胸膛，体温隔着薄薄的睡衣传递过来，温热而真实。秦亦低下头，鼻尖抵在他的后颈处，呼吸间盈满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他的唇若有似无地蹭过那片肌肤，像是不经意的触碰，又像是某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秦知乐的呼吸依旧平稳，似乎并未察觉，只是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

秦亦闭了闭眼，收紧了手臂，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肩窝。温热的手掌抚摸着他细腰，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灼热的呼吸喷洒在秦知乐后颈。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秦知乐的脸上。他悠悠转醒，头痛欲裂，只记得自己昨晚喝了很多酒。看到床边的秦亦，他揉了揉脑袋，“我昨天....”

“喝醉了。”秦亦端着一杯蜂蜜水，走近放在了床头柜上。

秦亦有些心虚的眨眨眼，看着秦知乐脖子上留下的吻痕，心中一紧，自己也没有用多大力啊，怎么.....他表面却故作镇定，“哥，你先喝点蜂蜜水，我去给你做早餐。”

秦知乐点点头，没再追问。蜂蜜水喝完，他便进了浴室洗澡。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蒸腾的雾气渐渐模糊了镜面。他伸手抹去水雾，镜中的自己慢慢清晰，湿润的发梢滴着水，脸颊被热气熏得微红。

突然，他的目光定住了。

颈侧有一处淡红的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他下意识伸手触碰，试着搓了一下，他心跳骤然加快。

水珠顺着锁骨滑落，那道痕迹在水光中若隐若现，像是一个隐秘的印记。

“这是......”

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回，近在咫尺的呼吸，昨天晚上秦亦肯定和他一起睡的，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握住了洗手台的边缘。镜中的自己眼神闪烁，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自己不会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水流声依旧哗哗作响，但此刻他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剩下太阳穴突突的跳动声。

秦知乐来到楼下，刚好碰到秦亦从厨房走出来，两人对视了一眼，秦亦明显有些心虚，“哥...我给你做了三明治。”

秦知乐点了点头，舌尖顶了顶上颚，一颗尖尖的小虎牙露了出来，带着一丝狡黠，伸手接过餐盘，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秦亦的手指，“昨晚你喝醉了吗？”

秦亦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像被晨光点燃似的。他张了张嘴，“有点。”

搅了搅手指，跟在秦知乐屁股后边。

他张了张嘴，伸手拉住了秦知乐衣角，他在犹豫要不要问，可是话都到嘴边了，“哥....昨天晚上你....说的话还记得吗？”

秦知乐微微愣了一下，转身笑看着他，“我说了啥？”

“就....”秦亦无意识的嘟了嘟嘴，像一个讨不到糖果的小孩，松开了秦知乐的衣角，垂下眼，“就....你说亲亲。”

嗯？秦知乐耳根瞬间红了，他慌乱的咬了一口三明治，他什么时候说的，自己怎么不记得了，果然喝了酒，容易做出一些出格的事，他强装镇定的眨眨眼，此刻他脑海里就像是一坨浆糊一样，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还说喜欢我....”秦亦放在身前的手互掐着，声音越来越小，“要和我亲亲。”

秦亦耷拉着脑袋，耳廓又红又烫，他没有撒谎，昨天晚上半夜秦知乐起来上厕所，上完厕所，倒在床上抱着秦亦说的。

“咳、咳咳...”秦知乐猛地呛到，手忙脚乱去抓纸巾，却碰翻了桌上的牛奶杯。

乳白色的液体在桌面上蔓延，就像他此刻疯狂扩散的羞耻感。

秦亦慌忙去扶杯子，两人的手指在杯沿相碰，又触电般同时缩回。

打扫干净桌面，秦亦坐在秦知乐身旁不开心的嘟着嘴，明明就是秦知乐自己说的，到头来还不信，认为是自己撒谎骗他，秦亦双手环胸，哼了一声。

秦知乐坐在沙发边上，瞥了他一眼，自己也有些心虚，到底要如何应付秦亦这热烈的爱意呢，他才刚分手，总不能无缝衔接吧。再说了，秦亦是他弟弟，他们要在一起谈恋爱，成何体统。

被宋郡雅、秦怀江知道了，不得碎尸万段。

“呜呜呜....”秦亦竟坐在旁边哭了起来，像个没人要的小孩一样，挪着屁股往一边去，平时多高大一个人，此刻正缩在沙发角哭的抽抽搭搭的。

秦知乐看着他这一操作，直接懵逼了，“你怎么哭了。”他声音都变了调，手忙脚乱地去扒拉秦亦挡着脸的手臂。可那双手臂跟焊死了似的，秦亦反而把脸埋得更深了，只露出个发红的耳朵尖，随着抽泣一颤一颤的。

秦知乐急得直挠头，干脆单膝跪在沙发上，双手握住秦亦的手腕，“小乖，你先别...”他稍稍用力，终于把那双手从脸上扒拉下来，结果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子，鼻头红得像颗小草莓。

秦亦瘪着嘴又要扭头，秦知乐赶紧用拇指抹了下他脸颊上的泪痕。

那滴眼泪温热地晕开在他指尖，让他心脏莫名其妙揪了一下。他这才发现秦亦的睡衣扣子都扣错位了，领口歪歪扭扭的，露出小片锁骨，上面还有个可疑的淡红色印子，心里怔了一下，瞳孔微缩，难道自己.....

完了！昨天晚上就真不应该喝那酒，秦知乐现在都后悔死了，咬了咬牙，继续哄着秦亦，“你哭什么？”

“哼，你不要我了。”秦亦吸了吸红红的鼻子，头朝向一边，不看他。

“我没有。”秦知乐解释道，“要你的，要你的。”他捧着秦亦的脸，指腹在他哭的湿润的眼下摩挲着。

还好，今天下午就可以出去工作了，也能躲秦亦一段时间，这样想着，秦知乐心里舒服了不少。

可是秦亦心里却憋着一股委屈劲儿，秦知乐就是不愿意接受他，真的烦死了，他手指扣着桌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讲师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盯着黑板上的公式，那些符号却扭曲成秦知乐躲闪的眼神。

“咋样了？”李家旭凑近，一脸好奇的看着秦知乐，“那天晚上喝醉了，你们没...干点什么吗？”李家旭拿着两个大拇指，碰了碰。

“亲了。”秦亦无奈道，眉心微微蹙起 ，“但是吧....”

“什么？”李家旭伸手拉着他手臂，“你说呀，我老好奇了。”

“哎，不想说。太闹心了。”秦亦的脑袋埋进了臂弯，怎么才能让秦知乐放下心中的芥蒂呢，就算自己是他弟弟，但也不是亲弟啊，如果秦知乐没有救他回家的话，那么到一定的时机，两人还是会遇到的。

“那行吧，放学咱们去打篮球，快比赛了。”李家旭提议道。

秦亦心里烦闷的很，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秦亦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李家旭拉着他就往篮球场去，“快点快点，等会没位置了。”

秦亦任由李家旭拽着自己往篮球场走，“要不要买点水啊？”

“你还害怕没人给你送水吗？”李家旭松开了他的手腕，“表白墙上，跟你表白的女生和男生可多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秦亦，“不过这眼光嘛，啧啧啧。”

“李家旭你什么意思啊？哥们我长的很丑吗？”秦亦高傲的扬起了下巴，“喜欢我，说明他们眼光好！”

突然，一个长相清秀的长发女生冲到他面前，递给他一封粉色的信笺和玫瑰花，“秦学长我喜欢你。”

“可以加一个联系方式吗？”女生有些害羞，脸颊上粉嘟嘟的。

李家旭看着那玫瑰花，眼珠滴溜一转，“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他拉着女生往一旁去，收了信还有玫瑰花，把秦亦的联系方式推给了她。

一转头，秦亦已经不见了，“人呢？”

秦亦背着书包出了教学楼，李家旭慌忙追上前，手搭在他肩上气喘吁吁，“你怎么也不等我一下啊，喏，情书。玫瑰花我就先替你收着了。”

秦亦双手环胸目视着前方，根本没有要接的意思，“不是要篮球比赛了嘛，动作也不麻利点。”

“好好好，我的错。”李家旭将情书放进了自己书包里，玫瑰花拿在手里，撅鼻子闻了闻，等会送给叙明，借花献佛，反正丢了也可惜了。

篮球馆内，急促的脚步声和篮球撞击地板的闷响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秦亦机械地跑动着，球鞋在地板上摩擦出尖锐的声响。

“这边！”李家旭在三分线外挥手要球。

秦亦一个击地传球，篮球落到了李家旭手里，接球的瞬间屈膝起跳，手腕一抖，球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在篮筐上方旋转着。整个球场的目光都追随着那道橘色的弧线，时间仿佛被拉长。

“唰！”

篮球穿过篮网的声音清脆悦耳。场边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几个女生激动地跳了起来。李家旭得意地朝观众席抛了个飞吻，转身想和秦亦击掌。

秦亦忍不住翻了他一个白眼，“b都让你装了完了。”

“诶，你这话说得.....”李家旭收不住嘴角，转头就搂住了叙明的肩膀，“我刚刚那三分球帅不帅？”

叙明点了点头，喉结动了动，“你要喝水吗？”

“要。”李家旭接过叙明打开的水，咕嘟咕嘟喝了一半。

第二场，秦亦好像不在状态，抱着篮球愣神。

“传球啊！发什么呆呢！”李家旭在场边大喊。

秦亦这才回神，机械地运着球，一个走神，手里的球被人猛地拍掉。

“操，会不会打啊？”对面染着绿发的男生挑衅地撞了下他的肩膀，“梦游呢？”

秦亦被撞得踉跄了一步，积压了一整天的火气噌地窜了上来。他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你他妈再说一遍？”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篮球在地上弹跳的砰砰声。

绿毛男生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爆发，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梗着脖子道，“怎么？想打架？你那球技本来就烂，还不允许别人说了？”

李家旭赶紧冲过来拦在中间，别别别，都是同学......”他使劲掰开秦亦的手，发现对方掌心全是冷汗，还在微微发抖。

秦亦猛地甩开李家旭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场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