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蜃楼中】
每月新月初照之时,沈瑞都会想起十二年前那惨案。
“沈渡,喝不喝哥这坛酒。”
一个额间带有银针绕藤纹的女人,把沈渡拉开。
“瑞儿,你怎么又喝这么多酒。”
“来,快进来。”
......
他不会忘记,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神灵被焚烧殆尽后只剩下的一缕枝丫。
那天青木宗被灭满门时,他正好在蜃楼仙市喝酒,等到他回到宗门时候,全宗门没有剩下一个活口。
他狼狈得爬向了神灵树,神灵树庇佑着整个青木宗,若是神灵树被焚烧殆尽,那便意味着青木宗彻底完了。
可当他到达神灵树旁,他发现了只剩了半节神灵树的枝丫。
十二年前青木宗灭门,他再也听不见姑姑对他的关心的话语,也再听不见沈渡奶糯糯得叫着“阿哥。”
惆怅的沈瑞端着酒杯,在蜃楼对月吟诗。
"风不言,雨不散。只剩黄花空自笑。夜里醉诗篇,霁中挑新月。"
玉扇"啪"地一合,许言旋身轻笑:"好诗!这位兄台,我瞧这——"
话音未落,却见对方指尖轻点酒盏,续吟道
"风儿笑,雨儿挂。不得留黄花空自笑。霁雾破,彩云散,怎可打消这愁长。"
铜镜旁沈瑞忽举杯相邀:"少年郎,饮否?"
许言伸手欲接,却被身侧戴半面银具的侍卫影横臂阻拦:"少...公子,不可。"
玉扇挑起影的下颌,许言眸中寒光骤现:"你跟了我多久?"
"夫人有令。"影单膝触地,声如铁石。
许言转头展扇,衣袂翻飞间已换了副嬉笑模样:"兄台见笑,家母自幼禁我饮酒。"
他斜倚雕栏,扇底清风拂过沈瑞耳畔,"可惜啊,美景良辰,偏缺一壶醉仙酿。"
沈瑞懒懒搁下酒杯,青瓷底与木桌相击,震得槐木纹路轻颤:"不饮酒,何来蜃楼?"
"三界之源,此生必赴。"许言话音未落,人已鬼魅般贴至沈瑞身侧,"兄台可知...此处应有我求之物?"
沈瑞剑柄微转,寒芒割裂暖香:"所求何物?"
"甩开这些尾巴便说。"许言折扇轻点窗外,数十黑影正掠过琉璃瓦。
“我为何要听你的?”
这个世界分为三界——人界、仙界、魔界。
在人仙两界又有着五大家族——
北冥沧澜氏、南离朱明世家、西极白藏门、东华青木宗、中州天机阁。
此五族犹似五根擎天柱,看似对立却缺一不可。天机阁如执秤者,以星盘微调各方得失,维系着九州既脆弱又坚韧的平衡——恰似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火可熔金,亦可锻金。
而沈瑞便是东华青木宗最后的传人。
许言收回玉扇:“因为..我懂你。你诗中的暗语。”
沈瑞嘴角浅浅笑了笑:“就当我是醉了吧。”
他狠狠地放下了酒杯,引起了一阵轰响。
酒杯瞬间变成了砂砾。
要不是这木桌的质量好,恐怕也得粉碎了。
许言看呆了:好生厉害!。
影瞬间反应过来了不对劲。
他吹着脖颈挂着的一节笛子。
玉笛声包围着整个蜃楼。
房间门被许言的侍卫闯开,只剩了几节木块在寒风中摇摆。
“保护少主!”
藤蔓破壁的刹那,许言故作踉跄跌向沈瑞。
众侍卫破门而入时,只见青木缠颈,少主脖颈正贴着霜华剑刃。
"退下!"许言藏在广袖下的手指悄悄比划,影咬牙率众撤出。
数多侍卫包围着沈瑞。“放开他!饶你不死!”
这句话仿佛刺痛了沈瑞的神经,他的周围散发着寒意
“我早就死过一回了。”
剑出鞘,瞬间藤蔓蔓延了整个房间,侍卫们还没出手。
身体就被粗大得如一条巨蟒般的藤蔓缠绕,窒息感涌了上来。
沈瑞并没有杀他们。
他把许言朝窗户甩了出去,自己随后跳出了窗。
霜华剑骤然出鞘三寸
“好剑?可否知其名?”
“——霜华。”
月夜下的蜃楼,倒映着两位少年的影子。
沈瑞率先开口:“你怎知我诗中的暗语?”
许言缓缓飘来几个字:“猜的啊!”
沈瑞满脸冒着黑线。
“诶,兄台,难不成这诗里面真有暗语?”
许言一下有了兴致:“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吧。”
他又用扇柄戳了戳沈瑞:“可否告诉我?”
“好奇心害死猫”
“听你的口音不像是中州的人。”许言疯狂在雷区蹦迪,“兄台哪里的人?”
沈瑞后悔了:我就不应该答应他,我真是醉了。
沈瑞不说话,自顾自地往前面飞奔。
“哎,兄台怎么不说话?”
“诶!等等我!”
......
【玉静湖旁】
沈瑞已经架好篝火,烤着鱼。
许言才走到这儿。
“快让我靠靠——”许言喘着大气,“哎呦——我不行了。”
许言自然地靠在了沈瑞的肩膀上。
沈瑞僵住了。
从小锦衣玉食的许言忘记了眼前的人是一个外人。
虽然他有着锦衣玉食,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出门。
说不清是烤鱼糊了,还是许言反应过来了。
他立马挺直了身:“额..沈瑞兄台,失敬失敬。”
许言看向沈瑞。
说不清是那晚篝火燃得烈,还是许言....
沈瑞的脸如同烤焦了般,红得不成样子。
“兄台是不是有点热了,我给你扇扇。”许言连忙找回了话题。
他打开了玉扇,随手一挥。
没想到篝火的火苗直接被扇熄灭了。
“那个..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沈瑞扶了扶额头:“这里是人界,你这宝物还是别拿出来了。”
许言明白了,原来他们已经来到人界了。
怪不得他仅仅是使用几招轻功就累得不行。
在人界,无论修仙者还是修魔者使用功法都会消耗原来功法灵力的十倍。
许言凑近沈瑞耳畔:"你说人界功法耗灵力十倍?"手指勾住他腰带,"若双修...是不是能省九成?"
沈瑞挥开他时,剑气却在触及他脖颈前生生消散
沈瑞引燃了火,双手枕在干草堆上。
“你这宝物,在你手上真是...浪费。”他的嘴里叼着一片叶子,“中州之人,连这些都不知道吗?”
许言浅浅笑了笑,正欲说话
便被打断了。“天机阁,不过如此。”
沈瑞挑破了许言的身份。
许言心中:他高于我,看来不能装疯卖傻了。
“你诗中看似倾诉着孤寂之殇,实则...”许言收拢玉扇,“实则,你在谋划一件大事。”
沈瑞侧过头:“该睡了。”
不言不语,点到为止。
“我名许言,还不知兄台的姓名。”
“沈——瑞”
篝火噼啪爆开火星,许言盯着沈瑞烤鱼的侧脸,虎牙咬住下唇。
方才藤蔓绞杀时一闪而过的青木宗印记,与卷宗记载分毫不差。
"沈瑞。"他忽然将烤鱼戳进火堆,"这名字起得妙,沈深凝静,瑞兆浮华。"
回应他的只有湖水吞没焦鱼的"滋啦"声。
“今晚就睡这儿!?”许言从来没睡过这么简陋的床。
“嗯。”
“不喜欢睡可以走。”
一想到回去,许言立马改变了态度。“睡!怎么不睡?”
“我就爱睡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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