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淼出生农村,第一次来城里还是18岁上大学这年。
他们家很穷,在村里领着低保过日子,连来城里的路费都是宁淼借着暑假时间帮果园100块一天摘橘子赚的,六七月的太阳最为毒烈,以至于晒得一身黑的宁淼来到城里和周围人的肤色格格不入。
路人的视线频频望来,眼神里带着好奇。
宁淼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水灵,村里不论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没少夸他生得精巧。
就连偷村里嘴最碎的陈奶奶家地里的西瓜,也只是被她追着用拐杖指着骂“臭当小白脸的”。
这倒对宁淼没什么,他反而很喜欢“小白脸”这称呼,这话不是还夸了他白吗?况且以色侍人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
他进城除了完成学业,还有一项愿望,就是被富婆包养。
他坚信以自己这超凡脱俗的颜值,一定能傍上一位腰细腿长、肤白貌美的有钱姐姐,结婚后继承人家财产,以他的能力带领公司蒸蒸日上,到时候左拥右抱美妞,大把大把的钞票用来撒,狠狠地打村里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的脸。
宁淼都能想象自己拿着厚厚的一沓钱,重重地拍在讨厌的人脸上,然后朝地上吐口水,说:“想要?舔吧。”
带着这样的美梦,宁淼期待了许久的大学开学总算来了。
车站下车,宁淼掰着手指数数,“坐一次公交两块,都够买两个大馒头啃一天了。”
他从兜里掏出个碎屏手机,是从镇上的修机摊贩那淘得不知几手的停产老牌子,用起来贼卡顿,而且闪退严重,所以不经常掏出来玩。
电话卡是买的月租几块钱的最便宜的套餐,好在附近有免费WiFi,宁淼才能打开地图看定位。
“才三公里,也就几十分钟的事,不花这冤枉钱。”
宁淼拖着装过化肥又被自己洗干净拿来装行李的尿素袋,另一只手还提着个塑料桶,桶里装满了杂七杂八的日用品。
他听说城里的东西卖得贵,为了不让那些黑心老板赚钱,全都自己买了带过来。
“同学,你不上来吗?”
公交车前窗有个女生挥手问他,面露关心。
宁淼撇撇嘴。
果然城里套路就是深,坐公交都要使用美人计,可想而知这后面得有多大的暴利。
一趟就能拉这么多人,两块钱两块钱的积累,虽然都是小数额,但攒着攒着那也是一笔丰厚的资金。
宁淼又恨自己不是公交车上的投币箱。
上午最后一趟公交车就这么开走了,不过宁淼丝毫不后悔,毕竟能省一点是一点,要不是贷了助学金,学费也是场大开销。
等走到大学门口,宁淼身上薄薄的衬衫已经结了一层汗盐。
正是炎热的季节,门口迎新的学长学姐也趴在桌子上打蔫,看到黑不溜秋的宁淼,顿时两眼放光。
“我们学校什么时候招的外国人?”
“不知道啊,去问问?”
最先为首的是位和善的学姐,她对着宁淼打招呼。
“hello,how can I help you?”
没听清他们对话的宁淼愣了一下,心中不禁感叹,还得是城里的学校,交流都得用外语。
宁淼笨拙地用不标准还带着乡下土气的口音回:
“俺母发,三克油。”(I'm fine,thank you)
后面有人问:“他说啥?”
学姐摇头,说自己不知道,等到宁淼走进跟前,几人才发现这“黑”是本土的,闹了个笑话。
桓昀昀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
“学弟你好,请问你是哪个专业的呢?”
怎么又变成中文了?
宁淼虽然疑惑,但如实回答:“计算机科学与技术。”
其实宁淼不喜欢这专业,他甚至都没碰过电脑,一窍不通的情况下报了这志愿当然是听说计算机热门而且前途好。
“好的,”桓昀昀将手里的一份表摆在宁淼面前,“找到自己班级那页签名就行。”
“这是305的钥匙,祝你有个美好的大学生活。”
宁淼接过那把崭新的钥匙,在志愿者的带领下走到了即将居住四年的宿舍门口。
宁淼左肩扛袋右拿桶,空不出手去开门,正打算用另一个肩去推,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站出来一个人,宁淼一时惯性受力往前一倒,扑到了那人怀里。
好痛……
对方胸膛宽阔结实,像砸在一堵墙似的,宁淼一百多斤的重量都没让他有丝毫移动,倒是宁淼自己因为吃痛手一松,东西散落一地。
宁淼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想破口大骂,也不知道这人吃啥长大的,肉那么硬。
“抱歉。”男生蹲下身,替他捡起地上的一支牙刷,宁淼这才看清那人的样貌,很冷淡的一张脸,说话也没什么情绪。
装货。
宁淼心中腹诽,眼睛不自觉从门打开的空隙望去,房间里站着两个人。
一个身材高大,浑身腱子肉,看起来一拳就能打死他;另一个留着长头发,狭长的眼尾多了几分不安好心。
宁淼打死也不想和这位男不男女不女的室友相处,太壮的又怕打不过,这个宿舍乍一看竟只有眼前撞到的男生好说话一点。
宁淼收回视线,赶紧将地上的东西拾掇拾掇丢进桶里,他还要占床位呢。
“谁来了?”说话的人伸了个懒腰,看到宁淼,笑着说,“你好呀新室友,我叫养丛鑫。”
“宁淼。”
养丛鑫目光带着探究,宁淼只觉得他笑得假假的,和伪人一样,心里发毛。
果然,他和这类分不清性别的人天生排斥。
他背上的尿素袋十分惹眼,另一位坐在椅子上的室友发问:“这是?”
“是被子。”宁淼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行李箱啥的家里没有,网上一搜买个好点的也要上百,不如随便拿个家里堆积的化肥袋子,而且质量还不错。
说是占床位,这四人寝除了他其他三人早到了,就剩进门左手那位置空着。
C大不愧是C大,宿舍宽敞,上床下桌还配有单人大柜子,宁淼整理完床铺就冲进浴室洗凉,拿着脏衣服出来就看到“肌肉男”戴着耳机在打枪战游戏。
男生嘛,就算宁淼从小到大没接触过游戏也被天然地吸引,情不自禁停下脚步,在后面津津有味地看着。
莘青松血量见底,操控人物将敌方爆头,立马躲在障碍物后打药,眼看着敌人越来越近,千钧一发之际,甚至宁淼都没看清他怎么瞄准的,莘青松掏枪打了两发,那人瞬间倒地不起。
因为太刺激,宁淼情不自禁大叫一声,成功让莘青松手一顿,画面中的人物被击倒,摘下耳机扭头看他。
“对不起对不起,”宁淼双手合十朝他一拜,眼睛亮亮的,“你打游戏好厉害!”
莘青松一噎,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只是场游戏,他也说不出什么重话,索性回了个“嗯”又重新开了一把。
见人家没太大反应,宁淼便有些得寸进尺凑得更近,手握住椅背悄悄探头,莘青松都能嗅到那股冷水澡后清凉的花香味,说不清道不明的勾人。
莘青松的心思分散,眼神也开始乱飘,自然地,宁淼光顾着看人打游戏而忽略的脏衣服映入眼帘。
摆在最外头的是条小黄鸭内裤,幼稚又显眼,布料上有一小片濡湿的痕迹,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沾上了什么。
这人隐私就不能遮着点么?!
莘青松咬牙,额头青筋暴起,闭眼道:“离我远点。”
宁淼怯怯地缩回手,又往后退了几步,他不懂这人怎么忽然变脸,看这一身肌肉又怕情绪不稳定猛地给他一拳,只好躲到阳台,自己偷偷生闷气。
有什么好能耐的,真讨厌,一个娘娘腔,一个开门撞他,这个更是打游戏连看都不让看,这些室友真是讨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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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