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把这东西带回来?!给我扔了!现在就扔!”紧接着是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嚎。
“不要!别扔!求求你别扔……” 又是一阵物品落地的闷响。
门外的卡特·马伦额头青筋暴起,一步跨前就要冲进去制止这令人揪心的暴虐,林恩·特纳拦住了他,声音低沉得像浸透了夜露。
“没用的。”
卡特·马伦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他死死盯了林恩·特纳几秒,胸膛剧烈起伏。
最终像泄了气的皮球,猛地松开了力道,手心只留下一片月牙。
空气重归死寂,只有门内隐约的抽泣和咒骂还在断续传来。
两人沉默着,在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气氛中离开了小巷,身影融进城镇昏暗的灯火里。
他们最终寻到一间不起眼的旅馆落脚,追踪者的阴影和可能的暗杀危机悬在头顶,两人谨慎地只要了一间双人房。
林恩·特纳静立在小窗前,任由带着凉意的夜风拂过面颊,他的指尖拈着那束桔梗。
柔韧的花枝尚在,但原本挺立的花头已然萎蔫低垂,边缘蜷曲发皱,如同一个疲惫的微笑,窗外是城市陷入沉睡后寂静的、模糊的轮廓。
卡特·马伦坐在的木椅上,反复擦拭着随身的剑,冰冷的金属在布巾下泛着寒光,他动作机械,眼神却燃烧着未能熄灭的怒火,每一次擦拭都格外用力。
“这里的事……” 卡特·马伦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压抑。
“等我回到温湖镇,我会向教会写信,他们打着神的名义敛财,绝不能放任不管。”那些人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对神的亵渎,如果不是这次路过这里,他完全不知道居然还有这种事情的存在。
林恩·特纳发出一声极轻微的、辨不清情绪的“嗯”,目光从手中凋萎的花上挪开,落在了窗外浓重的夜色上,片刻后才收回。
他没有看卡特·马伦,只是将那束蔫掉的桔梗收回怀中,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波澜。
“歇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一夜无话,晨雾未散,林恩·特纳和卡特·马伦已策马出城。
城墙之上,银面男子静立如雕塑,冰冷的目光穿透晨霭,锁定那两道渐远的身影。
“听说你昨天派出的四人全折了?” 身披白袍的教士站在他身侧。
正是昨日在教堂前分发“圣水”的那位,他语气轻佻,仿佛在谈论一场无关紧要的赌局。
穆尔·莫德缓缓侧首,面具下的眼神如刀锋般剜向教士,教士却浑不在意,反而意味深长地笑了。
“不愧是‘人类最强骑士’,你当年败在他手里,倒也不算冤枉。”
银面男子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最终只冷冷吐出一句。
“那又如何?” 他转身望向城外蜿蜒的荒道,声音里淬着毒。
“他们走不出亚博城,我保证。”昨天的刺杀虽然失败了,但他不相信在亚博城的天罗地网之下,卡特·马伦还能逃脱!
马蹄踏起干燥的尘土,在通往亚博城荒芜的道路上扬起黄烟。
卡特·马伦忽然策马靠近林恩·特纳,主动和他搭话,这对卡特·马伦来说颇为少见。
“昨天……为什么那么在意那个小姑娘?”
卡特·马伦的声音被风刮得有些模糊,无论从哪个方面想林恩·特纳的行为都有些奇怪,但根据他的观察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林恩·特纳像是被这突兀的问题刺了一下,缰绳在指间停顿了片刻。
他微微垂下眼睑,目光落在翻滚的沙尘上,仿佛要从那片昏黄里打捞出什么。
“她很像一个人,我的一个朋友。”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被马蹄声盖过。
卡特·马伦锐利的目光瞬间钉在林恩·特纳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愕然。
“人类?”
“是。” 林恩·特纳没有回避,给出了一个极其简单的肯定,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深潭。
卡特·马伦审视那张属于魔族的、线条冷硬的脸上找不出一丝戏谑或伪装的痕迹。
卡特·马伦回忆着那些狰狞的面容,这样的存在,如何能与人类推杯换盏?如何能共享同一片星空下的宁静?
“昨天治疗时我仔细看过,那孩子身上没有挨打的痕迹。”卡特·马伦声音很轻,林恩·特纳的缰绳微微一顿,他侧过头。
“我知道,否则当时我不会拦你。”
马鞍皮革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林恩·特纳突然直视卡特·马伦。
“卡特骑士?”
“怎么?” 卡特·马伦皱眉,听到这个称呼下意识攥紧了缰绳,下一句恐怕不是好话。
林恩·特纳的嘴角扬起一丝弧度,然后语气有些亲昵的说道。
“你刚才……是在安慰我?”
“没有!” 卡特·马伦的声音陡然拔高,几乎同时猛夹马腹冲向前方。连续赶路了几天,等林恩·特纳和卡特·马伦策马进入亚博城时,夕阳的余晖将整座城市染成血色。 城内的一切活动都如常,集市上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酒馆里飘出烤肉的香气,孩童们在街角追逐嬉戏。 "不对劲。"卡特·马伦低声说道,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皮革手套与金属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看着每个路人脸上的笑容都保持完美的弧度,夕阳仍在缓缓下沉,将那些微笑的面容映照得如同戴上了统一的面具。 林恩·特纳眯起眼睛,目光落在路边一个蜷缩的乞丐身上,那人的脖颈后隐约浮现出一道暗红色的烙印,形状像是一只扭曲的黑羊。 两人来到一家旅店,林恩·特纳和卡特·马伦推开旅店厚重的橡木门时,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旅店大厅出奇地整洁,黄铜吊灯投下温暖的光晕,地毯上的花纹纤毫毕现,壁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 柜台后的老板抬起头,他的眼睛在阴影中泛着不自然的灰白色,嘴角也挂着僵硬的微笑。 “欢迎光临,两位客人。” 林恩·特纳的指尖微微一动,魔力在空气中荡开细微的波纹。 “一间双人房。”卡特·马伦道。 “当然,当然……”老板慢吞吞地翻着登记簿,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林恩·特纳手中施法而浮现的魔纹。 角落里坐着几个客人,他们安静得过分,手中的酒杯许久未动,眼神却齐刷刷地追随着卡特·马伦和林恩·特纳的一举一动。 上楼时,林恩·特纳压低声音对卡特·马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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