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第四间铺子门口啃馒头,额角的汗顺着下巴砸在青石板上。隔壁铁匠铺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混着卖糖的吆喝、挑担小贩的叫卖,像团乱麻缠在耳边。"再往上走走吧。"卡特·马伦抹了把脸,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起身时裤脚沾了块铁屑,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日头爬到头顶时,他晃进一条窄巷,巷口的老槐树下支着张木桌,卖茶的老头正打盹,茶碗里的茉莉浮浮沉沉。他灌了盏凉茶,突然想起城中心的武器市集,那里摆的多是给贵族配的货。下午的风裹着槐花香钻进衣领。卡特·马伦穿过三条青石板街,穿过几条热闹的街巷,来到城市中心的武器市集。这里的摊位明显比城东高档许多,铁匠们打造的多是精良的武器,有的甚至镶嵌着银丝或宝石。他的目光迅速扫过一排排陈列的佩剑,最终在一处铺子前停下,那把剑静静躺在深色丝绒上,剑身泛着冷冽的银光,刃口锋利得能轻易割裂阳光。他伸手握住剑柄,重量恰到好处,挥动时流畅无声,剑柄的缠绳贴合掌心,久握也不会打滑。"这把剑……"他低声开口。老板是个蓄着灰胡子的老铁匠,眯眼笑道。"先生好眼力,这把剑是用北方雪原的精钢锻造的,淬火七次,削铁如泥。"卡特·马伦掂了掂,确实称手,但低头看到标价时,眉头还是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价格比他预想的贵了不少。"能便宜些吗?"他问。"先生,这剑值这个价,买回去绝对不会亏。"灰胡子老板摇了摇头。卡特·马伦考虑了一会儿,最终从钱袋里数出足够的银币,放在柜台上。"决定了?"老板笑眯眯地问。他点头,将剑鞘系在腰间,拔出试了试手感,剑锋破空时发出清越的声响,贵是贵了些,但值得。轰隆一声巨响,石室的厚重石门被猛然推开,沉闷的回音在狭窄的空间里久久不散。趴在石桌上打盹的年轻魔族猛地惊醒,脑袋下意识磕在桌沿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林恩·特纳手持火把,逆着摇曳的光影跨入石室。他高大的身影被火光拉长,投在斑驳的石墙上,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石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发出沉重的呜咽声,仿佛在抱怨被打扰的宁静。年轻魔族揉着撞疼的额头,睡眼惺忪地抬起头,火光在他苍白的魔族面容上跳动,映得他的眼睛忽明忽暗。"王。"他沙哑地开口,声音还带着未散的困意。林恩·特纳没有立即回答,他将火把插入墙上的铁环,跳动的火焰照亮了他手中紧握的羊皮卷轴。泛黄的卷轴边缘已经有些磨损,上面用暗红色的墨水写着难以辨认的符文。"您将我关在此地一夜,是何用意?"年轻魔族终于挣脱混沌,被囚禁的怒火在眼底翻涌。林恩·特纳背对着年轻魔族,声音像冰锥刮过岩缝。"三十年前,你母亲将我扶上这把交椅。"林恩·特纳的每个词都像淬了毒的银针。年轻魔族如遭雷击,母亲的旧事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及。"成为最后一批'献祭者'前,她攥着我的手。"林恩·特纳终于转身,火光在他脸上刻下起伏的阴影。"她说'替我看好罗恩',那是你的本名,对吗?"他顿了顿说。"住口!"年轻魔族攥紧的拳头让骨节发白,那名字已被他用血与火焚毁在记忆深处。"你上周带着三箱禁药进了人类的领域。"林恩·特纳无视了眼前人的愤怒,指尖划过卷轴,符文突然迸发出刺目红光,照得年轻魔族颈间的魔纹泛起幽蓝。"那箱药里掺了'蚀魂散',足够让整支巡逻队变成行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年轻魔族嘶吼着挣扎,颈间幽蓝的光芒却突然勒紧,血珠顺着指缝滴在石地上,腐蚀出滋滋响的黑洞。"我只是正常交易……""看来你没认出这个。"林恩·特纳突然轻笑,泛黄的残页飘落在地,正是交易记录的副本,他的声音突然放轻。"而那个让你卖药的人......"年轻魔族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一滞。"他在哪?"林恩·特纳向前一步,阴影笼罩住年轻魔族。石室的通风口突然灌进冷风,吹得卷轴哗啦作响,那些暗红符文竟开始渗出鲜血,在地面汇成血痕。"说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不......不可能......"年轻魔族浑身发抖。他想起三天前在人类地牢里,那个人用匕首抵住他妹妹的咽喉。"继续进行交易,否则她会被教会的火刑架烧成灰。""你妹妹现在在光明教会的地牢里。"林恩·特纳的声音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他的心理防线。"昨天我让人送了封信过去。"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染血的羽毛。"回信说,只要她亲眼看着你被剥皮抽骨,就放她走。"年轻魔族猛地抬头,眼中的狠戾终于出现裂痕。"你......你怎么知道她......""你是她唯一的亲人。"林恩·特纳笃定的说。"你知道的,他不会放过你妹妹,光明教会更不会。"石室的温度骤降,年轻魔族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脆响,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恐惧。他想起妹妹总爱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想起她被人类抓住时哭着喊"哥哥救我"……"科斯玛镇…"他的声音破碎得像冰碴。年轻魔族听见魔王转身走向石门,火把在风中摇晃,将影子拉得老长。"你妹妹违反和平条例,但我会让人处理。""等等!"年轻魔族突然向林恩·特纳的方向扑去,却被卷轴的一道红芒弹开。林恩·特纳背对着他,声音里没有温度。"别耍花样。"石门轰然闭合的瞬间,年轻魔族摸向腰间那里不知何时多了块碎玉,刻着妹妹的名字。他望着逐渐熄灭的火把,终于哭出了声。林恩·特纳推开石室的门时,门枢发出沉闷的呻吟,他微微蹙眉轻叹,幽蓝的月光在他身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大人,人类又攻到北城墙了。"魔使的身影从角落的暗影里浮出来。"知道了。"声音擦过石壁时激起细碎的回响。祭坛在座城最高处,三根刻满符文的石柱环伺着中央的石碑,此刻那些暗红纹路正随着他的脚步次第亮起。林恩·特纳摘下左手的骨戒按在阵眼,鲜血顺着戒面的倒刺渗进石缝,在地面蜿蜒成扭曲的图腾。"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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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