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这回事，你剑术考核时的锋芒，我可都看见了。”爱尔莎·锡西指尖轻点他肩头，歪头凑近，声音里浸着促狭的甜。"平日里与我练剑时，可是悄悄收了三分力道？"米路·比尔德的耳尖漫上薄红，像被晚霞吻过的珊瑚瓣，连脖颈都染了层淡粉。他慌忙去摸腰间的剑，却越理越乱。"我、我那是......""是被剑缠住了手指吧？上回教我的时候还砍到自己脚呢。"爱尔莎·锡西忍俊不禁，偏要逗他。两人笑作一团时，卡特·马伦抱臂倚在墙上，唇角漾开的笑纹里落满碎金。他望着那对儿耳鬓厮磨的模样，忽然觉得这夏末的风里，连蝉鸣都甜了几分。下午的试炼被编织成双生荆棘，其一是意志之试，其二是心灵之净。参与骑士考核者需踏入布满獠牙陷阱的甬道，与七重杀机对峙，任凭骨翼蝠的腥风舔舐颈侧，亦不能让剑锋染上半分血色。待突破重围，尚需在暗物质侵蚀的琉璃圣殿里静立整日，任凭神识被混沌蚕食，仍要守得心灯不灭。第一重试炼的回廊里，灯盏将人影裁成摇曳的碎片。当第一只骨翼蝠撕裂空气袭来时，卡特·马伦的剑尖在距离它咽喉半寸处收起了利刃，这需要调动比斩杀更暴烈的克制力。他听见自己太阳穴里奔涌的岩浆，那是无数次杀戮后铸就的本能。三分钟倒计时里，七重异种化作七重业障，考核场穹顶的星图随之明灭，每当他掐灭一道杀意，就有星辰在识海深处重新点亮。第二重考验始于污染区特有的腐殖质叹息。当卡特·马伦的靴尖触到祭坛边缘时，彩色玻璃投射的光斑正沿着他脖颈游走，血管里浮动的靛蓝如同深渊凝视。暮色浸透琉璃窗的刹那，试炼者们的瞳孔里沉淀着不同的光芒。有人眼底跃动着不屈的火种，有人眉间凝结着智慧的霜花，而真正通过试炼者，眼瞳深处都浮着一尊微缩的日轮，那是历经混沌洗礼后，灵魂深处永不熄灭的神性辉光。卡特·马伦刚踏出考核场的门，便被一阵金属交击声刺得耳膜生疼。校场上，数十人正挥舞着长剑胡乱劈砍，寒光如银蛇乱舞，惨叫声与兵刃撞击声交织成一片。人群如炸开的蜂巢般四散奔逃，有人被撞翻在地，有人踉跄着撞上石柱，鲜血从额角汩汩涌出。"小心！"卡特·马伦瞳孔骤缩，纵身扑向一名被逼至墙角的男子，锋擦着那人的脖颈划过，带起一串血珠。几乎在同一刻，一道清越的女声穿透喧嚣。"烈焰骑士团，拿下犯乱者！"艾琳娜·莱德蓝色的长发在风中飞扬，她手持长剑，率领着骑士们如烈焰般席卷而来，将几个暴徒逼得连连后退，紧接着，又一声暴喝炸响。"烈日骑士团，压制住他们！"为首的男人身着铠甲，他身后涌进的骑士们结成钢铁阵型，长枪如林，盾牌似墙，瞬间将暴徒分割包围。卡特·马伦将救下的男子护在身后，只见暴徒们的反抗渐渐化作零星的哀嚎。不过片刻，校场重归寂静，暴徒全都被捆了起来，骑士们正有条不紊地收拢队伍。被粗麻绳紧缚的暴徒们仍在剧烈抽搐，他们的脖颈以诡异的弧度后仰，眼球凸出得几乎要挣脱眼眶，嘴角不断溢出白沫。骑士们用剑鞘抵住他们的咽喉，却仍能感受到那股不受控制的狂暴力量在挣扎，这绝非寻常癫狂所能解释。"去请魔法师！"烈日骑士团团长厉声喝道，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然而应邀而来的紫袍魔法师却凝眉摇头，他枯瘦的手指在空中划出数道银线，却始终未能捕捉到半点暗影波动。"奇怪...这些人的魔力和气息波动虽然紊乱，但并未检测到黑魔法的侵蚀痕迹。""不是黑魔法？那是什么力量能让他们瞬间丧失神智？"烈日骑士团团长用剑鞘挑起一名暴徒松弛的下颌，眉头拧成铁铸的锁链。"会不会是某种新型毒药？"艾琳娜·莱德蹲下身，指尖掠过暴徒脖颈上蛛网般的青筋。正当众人陷入沉思时，魔药师裹挟着苦艾气息匆匆赶来，老者枯瘦的手指刚触到暴徒僵硬的腕脉，瞳孔便剧烈收缩。他颤抖着从腰间药囊取出三枚银针，在暴徒颈侧连刺三下，暗红的血珠顺着针尖滴落，在青石板上绽开诡异的花纹。确认再三后，老药师佝偻着背凑近两位团长小声说了什么。"不可能！"艾琳娜猛地后退一步，佩剑与剑鞘相撞发出清越的鸣响。"那东西不是早就……”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指尖死死地掐进掌心，那里已渗出细密的血珠。暮色穿透云层，照在暴徒们扭曲的面容上，卡特·马伦注意到他们瞳孔深处都浮着一层银蓝色的光晕。“蚀魂散”三个字如一道惊雷，猝然在他脑海中炸响。卡特·马伦只觉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都瞬间停滞。他的思绪瞬间回溯，手帕上面奇异气息难道就是蚀魂散？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莫名涌上心头的寒意，此刻都清晰无比。他清楚地记得，那气息透着一股邪佞，仿佛能勾魂摄魄，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可如今，这早已被尘封在历史黑暗角落的禁药，怎么会再次出现？它就像一个被封印的恶魔，一旦重现人间，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卡特·马伦的手心沁出冷汗，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剑柄，那段岁月如同被诅咒的烙印刻在卡特·马伦的记忆里。那是他刚披上骑士团银鳞软甲时，整座城市正被蚀魂散的阴云笼罩。这种禁药在市面猖獗，有时是雕花琉璃瓶里流淌的靛蓝液体，有时是混着蜂蜜的琥珀色药丸，甚至伪装成教堂圣饼的发酵面团。"只要三滴，就能让跛脚老汉举起攻城锤。"酒馆老板曾这样炫耀他的"货物"，而柜台下堆积的尸骸证明着这句话的真实性。卡特·马伦至今记得初入骑士团那日，他在训练场外目睹的惨剧。某个染病的铁匠突然暴起，徒手撕开三个路人的胸腔，啃食心脏时眼眶里翻涌的靛蓝色血丝，在正午阳光下泛着妖异的光。告示栏上每日更新的死亡名录比教堂的忏悔录还要厚重。母亲们用铁链锁住孩童的脚踝，商人们把货架筑成堡垒，就连骑士巡逻队的马鞍上都挂着浸透药剂的麻绳，那是专门用来勒死发狂市民的"止血带"。最可怕的是那些"觉醒者"，曾有位贵族小姐在舞会上突然发作，用镶满红宝石的折扇挑断十二名骑士的喉管，最后把自己钉死在彩绘玻璃上的神像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