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烛火猛地一跳。洪江的手指在海图上重重一按:“你觉得我们应该从哪儿对抗?”
“嗯。”相柳走到案前,指尖在海图上划出一条线,“不周山。”
洪江眉头紧锁:“不周山?”
洪江在帐内来回踱步,军靴踏在潮湿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相柳取出一枚黑子,点在清水镇的位置:“玱玹必从紫金顶发兵,经轵邑城,走陆路而来。”他又取一枚白子,落在东南海域,“我们可兵分两路。主力佯攻轵邑,引开注意;精锐走水路,直取......”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跌跌撞撞冲进来:“将军!西炎军......西炎军提前到了!”
洪江与相柳同时变色。相柳一把揪住士兵的衣领:“说清楚!”
“是、是蓐收......”士兵如实回话。
相柳却站着没动,银发下的眼眸冷得像冰冰,“可曾有攻营的举动?”
“未曾。”
——
不周山的天空阴沉得可怕,乌云压得极低,仿佛伸手就能触到。相柳站在山巅,银发在狂风中飞舞,九头巨蟒的真身若隐若现。
“义父!”洪江拄着长刀,盔甲被血黏在脸上。望着山下黑压压的西炎军队,玄鸟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小子,好好活下去。”洪江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相柳轻笑一声:“辰荣义军,总要有人记得。”
蓐收骑在战马上,眉头紧锁。抬头望向不周山顶那抹刺目的银白,心中莫名涌起不祥的预感。
蓐收刚要下令,大地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不周山的山体开始崩塌,巨石滚滚而下。
山顶上,相柳真身完全显现,银白的鳞片在暗沉的天色中发出刺目的光。他回头最后看了不周山一眼,双目赤红,却毫不犹豫地转身跃下山崖。猛地撞向不周山主峰。
“轰——”
天地为之变色。不周山主峰轰然倒塌,巨大的冲击波横扫方圆百里。蓐收被气浪掀下马背,重重摔在地上。
当他挣扎着爬起来时,眼前的一幕让他浑身血液凝固——
不周山已经消失了一半。山体崩塌处,鲜血染红了整片山坡。
而洪江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身归混沌。
“将军......”副将颤抖着声音,“这......”
蓐收死死盯着那具破碎的蟒尸,突然单膝跪地:“传令下去,军中将士,不许鞭尸。”
副将愕然:“可陛下有令......”
“我说,不许鞭尸!”蓐收猛地抬头,眼中是骇人的血丝,“洪江,相柳以死殉道,当得起一个体面。”
士兵们沉默地执行了命令。他们远远围着,却无人敢上前亵渎。
雨,开始下了。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山间的血迹,汇成一道道红色的小溪。
蓐收站在雨中,望着不周山崩塌的缺口,“厚葬吧。”蓐收轻声道。
雨越下越大,渐渐模糊了视线。西炎军队撤离,不周山的缺口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竟显出几分圣洁。
远在无名岛的阿念突然从梦中惊醒,胸口剧痛难忍。她茫然地望向不周山的方向,泪水无声滑落。
她也不知为何,总是莫名的心慌。
涂山璟将她搂入怀中,两人沉默地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新的一天到来了,可有些人,却永远留在了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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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