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的天气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下一刻，厚重的乌云便从山峦背后汹涌而至，吞噬了湛蓝的天幕。闷雷在云层深处滚动，如同遥远战场传来的炮火轰鸣。狂风骤起，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枯叶，打得人脸颊生疼。正值下午操练时分，战士们迅速集结，在连排长的指挥下，有序地向营房和窑洞撤退。豆大的雨点已经开始稀稀拉拉地砸落，在地上留下深色的印记。王一博作为值班指挥，沉着地站在操场边的高地上，大声呼喊着，确保每一个战士都安全撤离。狂风扯着他的军装，猎猎作响。肖战则带领着他的排，快速清点人数，最后一个离开操练场。雨点越来越密，越来越急，最终连成一片巨大的雨幕，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暴雨如同瓢泼般倾泻而下，瞬间打湿了所有人的衣衫。黄土路面迅速变得泥泞不堪。王一博和肖战一前一后，冒着暴雨冲回他们位于半山腰的窑洞。虽然距离不远，但等到跌跌撞撞推开窑洞那扇简陋的木门时，两人都已浑身湿透，雨水顺着头发、脸颊、衣角不断往下淌，在脚边汇聚成一小滩水洼。“这雨……真够劲。”王一博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喘着气说道。他的军装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宽阔的肩背和精壮的腰身线条。肖战的情况更狼狈些，他额前的碎发完全被打湿，黏在光洁的额头上，长长的睫毛上也挂着细小的水珠，随着他眨眼的动作颤动着。湿透的灰色军装显得颜色更深，贴附在他清瘦却不孱弱的身体上，竟有种惊心的脆弱感。他冷得微微打了个寒颤，嘴唇也失去了一些血色。王一博看在眼里，眉头立刻锁紧。他迅速反手插上门闩，隔绝了外面呼啸的风雨声。然后他二话不说，走到炕边，从简易的木板床下拖出一个不大的藤条箱子，从里面翻找出两条虽然旧却干净干燥的毛巾。“快，把湿衣服脱了，擦干！”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将其中一条毛巾扔给肖战，自己则拿着另一条，率先胡乱地擦着头发和脸颊。窑洞里光线昏暗，只有窗外暴雨如注带来的灰蒙蒙的光亮。空气里弥漫着雨水和泥土的清新气息，但也带着一股明显的、属于晚春暴雨的寒意。肖战接过毛巾，却没有立刻动作。虽然同住一室已久，甚至有过多夜悄无声息的拥抱与亲吻，但在如此明亮（尽管昏暗）的光线下，真正赤裸相对，仍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一丝微妙的羞赧和迟疑浮上心头。王一博却似乎完全没有这种顾虑。他利落地脱下了湿透的上衣，露出肌肉结实、线条分明的上半身。常年的军事训练和劳动，塑造了他一身紧绷而富有力量的古铜色肌肤，水珠沿着胸膛和腹肌的沟壑滚落。他拿着毛巾，用力擦拭着身体，动作干脆利落，带着军人特有的豪迈气息。见肖战还愣着，他停下动作，看过来，眼神里带着疑惑和催促：“愣着干什么？想感冒吗？赶紧脱了擦干，我去找找有没有干衣服换。”他说着，又转身去翻那个藤箱。肖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不自在。他知道王一博是对的，湿衣服穿久了肯定会生病。在这缺医少药的边区，一场感冒可能都会带来麻烦。他背过身，开始解自己军装的扣子。手指因为寒冷和莫名的紧张，显得有些笨拙。湿透的布料黏在皮肤上，剥离时发出细微的声响，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立刻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寒意侵袭而来，他忍不住又哆嗦了一下。就在这时，一条干燥而温暖的毛巾覆盖上了他的后背。王一博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站在他身后，用毛巾替他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和冰凉的后颈、脊背。他的动作不再像他自己擦拭时那般粗犷，而是放得轻柔了许多。毛巾吸饱了水分，王一博便换干燥的部位，仔细地、一遍遍地擦过肖战清瘦的背脊，蝴蝶骨，甚至纤细的腰肢。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完成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温暖的摩擦驱散了寒意，也带来了另一种战栗。肖战僵硬地站在原地，垂着眼，感受着身后那不容忽视的、滚烫的体温和带着薄茧的指腹偶尔划过皮肤的触感。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在哗啦啦的雨声背景里，清晰得如同擂鼓。“转过来。”王一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磁性。肖战像是被蛊惑了般，慢慢地转过身。四目相对。窑洞里昏暗的光线模糊了彼此的轮廓，却让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变得更加清晰灼热。王一博的目光如同实质，沉沉地落在肖战脸上，然后缓缓下移，掠过他微微起伏的胸膛，线条优美的锁骨，最后定格在那双因为冷而微微蜷缩起脚趾的脚上。他的眼神深不见底，里面翻滚着肖战既熟悉又陌生的暗流——是担忧，是关切，但更深层的，是一种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和眼前的景象所激发出的、几乎要压抑不住的浓烈渴望与占有欲。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窗外肆虐的暴雨声，以及两人之间陡然变得急促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