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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市

书名:博君一肖前世:元萧相随与共 作者:3+2等于几 本章字数:2912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三月,朔风并未因节令的更迭而彻底收敛它桀骜的利齿。草原的初春,更像是严冬不甘退场时拖拽的一道漫长、潮湿而冰冷的阴影。刀片般的雪粒子虽已稀少,但呼啸的春风裹挟着沙尘与尚未消尽的寒意,在王庭外围的集市上空盘旋、嘶鸣,刮过人脸,如同粗糙的砂纸摩擦。往年此时,这片喧嚣之地应荡漾着一种混杂泥土腥气与新生草芽微甜的躁动——牧民们忙着用冬日积蓄的皮货,换取熬过漫长苦寒后急需补充的盐砖,修理损坏的鞍具、勒勒车的铁箍,为新一年的转场和接羔忙碌准备。然今岁这个本该孕育希望的时节,空气里弥漫的却是远比倒春寒更刺骨、更粘稠的恐慌与怨毒。

最先被这腐疽噬咬的,是那些牵着瘦骨嶙峋的牲畜、背着所剩无几皮货前来碰运气的老牧民。盐摊前简陋的木台上,景象令他们布满风霜沟壑的脸膛瞬间因惊骇与绝望而凝固、扭曲。那本应如同凝固的雪沫、敲击有声、洁白坚硬的救命盐块,此刻静静地躺在那里,色泽灰败如久旱河床的淤泥,表面甚至隐约渗着一种不祥的、湿漉漉的晦暗光泽。“这……这是盐?!”一个苍老得如同枯枝摩擦的声音率先颤抖着嘶喊出来,像一颗投入浑浊泥潭的石子,瞬间在死寂的人群中激起了压抑而愤怒的涟漪。盐贩子倚靠在油腻的毡布棚下,眼神躲闪,却强撑着梗起脖子,声音带着被戳破的虚张声势:“就这成色!就这价!爱要不要!上头矿里淌出来的就是这股泥腥水熬的货!”他身旁歪斜的价格木牌上,那串用焦炭草草涂抹出的数字,犹如狰狞的獠牙,足以让最剽悍的草原汉子也感到骨髓里渗进的寒气。一个衣衫褴褛的老牧民,哆哆嗦嗦地从贴身的破皮囊里掏出仅存几张还算完整的羊羔皮,颤巍巍地递过去。换回来的灰暗盐块,入手竟轻飘得如同干透的牛粪,毫无应有的沉实压手感。他布满老茧的手指用力一捻,指缝间簌簌落下的不是雪白的盐晶,而是灰黄、细碎的沙砾和可疑的泥灰。“长生天啊……”老人浑浊的双眼失神地望着集市上空铅灰色的、被风沙搅乱的春日天穹,嘴唇无声地翕动,最终化作一声梦呓般的悲鸣,“牲口舔了这盐……连奶水都稀薄得像水了……”

铁器铺的矮棚前,早已被汹涌的愤怒人群堵得水泄不通,咒骂与质问的声浪压过了呼啸的风声。一个身材魁梧如塔的牧人,赤红着双眼,高高举起一把刚刚买回、刃口却已崩开一道丑陋豁口的新打弯刀。更为诡异的是,那黝黑的刀身上,赫然蜿蜒着一道道如同毒蛇蜕皮或枯死树筋般的黑紫色纹路,在初春寡淡的阳光下泛着不祥的幽光。“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他妈也叫铁?!宰头刚出生的羊羔都能卷了刃!还不如我爷爷坟里挖出来的老骨刀顶用!”他的怒吼如同惊雷,瞬间点燃了更多积压的怒火。人群骚动着,纷纷举起手中新购的“铁器”:新钉的马掌,马蹄尚未踏上解冻后泥泞的草场几步,便已像酥脆的薄冰般碎裂剥落;崭新的割草镰,对着刚冒头的嫩草挥了几下,镰身竟在草茎上诡异地弯曲、变形;最寻常的煮奶茶的铁釜,炉膛里的牛粪火刚烧旺一些,锅底便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肉眼可见地鼓胀、扭曲,甚至有骇人听闻的消息在私语中疯传——某个小部落煮肉的铁锅竟在深夜毫无征兆地炸裂开来,滚烫的肉汤和飞溅的铁片瞬间成了噬人的凶器。铁匠铺里,几个满脸煤灰、手臂虬结的匠人面色惨白如丧考妣,他们指着角落堆积如小山的生铁料,那铁料色泽暗沉发乌,边缘脆弱如同风化千年的枯骨,绝望地辩解:“收上来的铁胚子……送来就这样!一锤子下去崩碎得比风干的牛粪渣还快!我们……我们拿命也打不出好铁啊!”

这股滔天怨气,如同初春草原上被劲风卷起的野火,迅速燎原,吞噬着每一顶帐篷、每一个毡房。集市上,激烈的争执、失控的推搡、妇人绝望的嚎啕与汉子们压抑的怒吼此起彼伏,混杂在呼啸的风沙里。衣衫褴褛的牧民攥着干瘪见底的皮囊,望着天价却如同毒药的劣盐和朽木般的废铁,眼神空洞得如同被掏空了灵魂的窟窿。而在王庭深处,各部族首领们汇聚的议事大帐里,气氛更是凝重得如同铅块,几乎要将华丽的毡帐穹顶压垮。络绎不绝的各部使者,带着子民的哭诉与濒临爆裂的愤怒,几乎踏平了王庭的门槛。他们的声音,因为极致的压抑而显得嘶哑低沉,却字字如刀,刮在每一个王庭贵族的耳朵里:

“盐比刚挤出的初乳还金贵,里面却掺着磨牙的沙子!铁比长白山顶的陈年朽木还脆,一碰就化成渣!敢问尊贵的王庭,是真要眼睁睁看着我们这些部族,在万物复苏的春天里活活饿死、冻死、被狼群撕碎吗?!”

“没有好铁,我们拿什么给勒车换上轮箍,带着妇孺老幼转场?拿什么打磨箭头,防备开春时饿红了眼的狼群和那些不怀好意的邻人?难道要我们用羊骨头去磨箭镞,用血肉之躯去挡狼牙吗?!” 一位来自遥远边境、性情比草原上的野马更难驯服的老首领,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爆裂的岩浆。他猛地拔出腰间一把同样布满裂纹、纹路诡异的劣质匕首,在满帐死寂中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狠狠将它掼在铺着华丽地毯的地面上!“啪嚓!”一声刺耳的脆响,那薄脆的铁片竟应声碎裂成数片,带着危险的锐角飞溅开来,险险擦过一名年轻侍从苍白的脸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这不是买卖!这是有人在背后磨刀——要生生割断我们所有牧人的喉咙,断我们的根!!”老首领须发戟张,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燃烧的炭火,直直刺向王座的方向,其矛头所指,早已不言而明——负责部分盐铁采买与流通事务的王子,拓跋晏。

这股汹涌的暗流,其腐蚀力早已超出了王庭的宫墙,开始悄然侵蚀着帝国那条漫长而脆弱的边境线。零星的、令人心悸的消息如同初春草原上带毒的藤蔓,悄悄攀爬回王庭:某些与夏朝接壤、穷途末路的小部落,在劣盐蚀骨、朽铁无用的绝境逼迫下,已经开始铤而走险,试探性地小股越境,进行着绝望而危险的劫掠。原本就紧绷如弓弦的边境形势,被这场诡异的盐铁之祸又狠狠浇上了一桶滚烫的油脂,空气中飘散的不再仅仅是尘土和草芽的气息,更弥漫着一股浓烈的、一触即发的血腥焦糊味。

王子拓跋晏独自伫立在王庭高耸石楼的冰冷窗前。窗外,是风沙漫卷、春光黯淡的苍茫草原,窗下,是集市上那片愁云惨雾凝聚成的绝望泥潭,远处毡帐里压抑的怒火更是如同地底奔涌的熔岩,随时可能喷发。这一切,都化为无形的万钧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胸口,几乎令他窒息。名义上,他确实掌管着至关重要的部分盐铁流通渠道,然而,那幕后无形的巨手,操纵着庞大的黑市网络,如同最狡猾的沙狐,一次次在金玉其外的账目掩护下,将掺杂着致命沙砾和朽败杂质的“盐铁”幽灵般偷换进运输的链条。他眼睁睁看着明面上的光鲜在抵达终点时化为令人作呕的渣滓,却始终抓不住那滑不留手的尾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矛头的最终校准器,正牢牢握在与他势同水火的右贤王拓跋烈手中。那位王叔阴鸷的目光,正如同草原高空盘旋的秃鹫,贪婪而耐心地等待着他拓跋晏,在这失控的盐铁漩涡中彻底沉沦、粉身碎骨。拓跋晏的目光扫过集市上那片象征着整个北狄根基正在腐烂的愁云惨雾,想象着边境即将燃起的狼烟,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深深抠进了冰冷的石质窗棱,骨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这无声溃烂的盐铁贸易,不仅毒害着牧人的生命、冻僵了工匠的手,更似一把淬了剧毒、冰冷滑腻的铁钳,穿透了所有表象,死死扼住了他个人乃至整个王庭未来的咽喉。破局之机,究竟在何方?他环顾着空旷而压抑的石室,窗外只有凛冽依旧的春风裹挟着沙尘,发出空洞而嘲弄的呜咽,回应着他心中无声的、如同岩浆奔涌般的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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