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的蓝闪蝶图像裂成三瓣,与王天成舌下残片完全一致。那串数字编码一闪而过,像是倒计时的起始。
裴沉一把夺过手机,指节发白,屏幕几乎被捏碎。他盯着那行小字,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随即抬眼看向简昭,声音压得极低:“别接。”
“别接什么?”简昭没动,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短信已经收到了,内容也看了。你现在让我装作没看见?”
“这不是通知,是挑衅。”裴沉把手机塞进证物袋,动作干脆,“对方知道我们在查,也知道我们能看懂。”
陆远从监控车探出头,手里攥着刚打印的热成像图:“裴队!我调到了晚宴外围的备用摄像头,有个穿黑衣的人在东南角围墙翻出去,背包上有徽记——像是某个孤儿院的标志。”
沈溪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图像模糊,但行为轨迹反常。他没走主路,绕了七道弯,明显在规避人脸识别。”
裴沉把证物袋交给技术员,翻身上车:“走,去监控中心调原始数据。陆远,带上你的行为模型软件。”
车子疾驰出警局后门,轮胎碾过湿漉漉的路面,溅起一片水雾。简昭坐在后排,一言不发,右手悄悄摸了摸袖口内侧,那里藏着一枚蝴蝶标本碎片。
临江育幼院的档案室堆满灰尘。陆远把投影仪架在破桌上,将黑衣人的行走姿态拆解成三十帧动作序列。他敲下回车键,屏幕上跳出匹配结果:“步幅偏左,右肩下沉,符合三年前‘云岭实验室守卫失踪案’中唯一幸存者的行走特征——左手小指缺失。”
“又是那个案子。”沈溪冷笑,“当年卷宗被封,说是意外落水。可现在这个黑衣人,不仅穿着育幼院的旧款志愿者背包,还带着实验室的人体标记习惯。”
“标记?”简昭抬头。
“夜魇藤汁液的荧光频闪,0.8秒一次。”沈溪放大画面边缘,“这不是自然残留,是定期激活。他在被人远程监控。”
裴沉盯着屏幕角落一闪而过的背包特写,忽然出声:“停。放大徽记右侧。”
画面拉近。那枚铜质徽章上,除了“临江育幼院”字样,还刻着一行极小的编号:CL-07。
“差一号。”简昭低声说。
“什么意思?”陆远转头。
没人回答。
裴沉起身:“查全市近三年捐赠名单,找出所有持有同款背包的人。沈溪,逆向追踪那条短信的发送路径。”
“信号跳转了五个基站,最后消失在城西废弃工业区。”沈溪敲着键盘,“但倒计时还在运行,剩余——23小时12分钟。”
车轮碾过锈蚀的铁轨,警车停在纺织厂外围。这里曾是临江最大的棉纺基地,如今只剩断墙残垣。监控车架起信号增强器,陆远带着无人机升空,红外镜头扫过每一寸地面。
“东南角仓库有热源反应。”陆远盯着屏幕,“一个人,静止不动,体温偏低。”
裴沉拔枪在前,简昭紧随其后。草丛中残留着新鲜脚印,鞋底纹路与监控中的黑衣人一致。他们在一间值班室门口停下,门虚掩着,桌上留着半杯凉透的咖啡,杯底沉淀着黑色粉末。
“夜魇藤。”简昭戴上手套,用镊子取样,“刚使用过。”
突然,一阵低频震动从地面传来。裴沉耳朵一震,听力瞬间模糊,像是被无形的手捂住。他踉跄半步,靠墙稳住身体。
声波装置。
黑衣人就在附近。
他咬牙甩掉眩晕感,冲出房间。三十米外的屋顶上,一道黑影正跃下。裴沉抬枪示警,子弹擦过对方肩部,溅起一串血花。
那人落地翻滚,背包甩脱,里面掉出一枚金属物件——蝴蝶形状的胸针,翅膀上沾着血迹。
裴沉追至墙边,黑影已消失在排水渠入口。他蹲下检查胸针,材质特殊,触感温润如骨,却又带着金属冷意。
“不是普通饰品。”简昭走来,蹲下拍照,“这血是新鲜的,和伤口位置吻合。”
他伸手接过胸针,手套摘下瞬间,袖口微动。一片蝴蝶翅膀标本悄然滑落,藏进掌心。他站起身,假装失手,将那半片残翼“掉落”在草丛边缘。
“拍完了吗?”他问。
“拍了。”裴沉盯着他,“你刚才动作有点慢。”
“光线不好。”简昭平静地收拾工具包,“这种材质反光强,得调整角度。”
沈溪的通讯接通:“胸针成分分析出来了。含钛合金和生物树脂,加工精度达到微米级。全城只有一家工作室能做——‘云栖工坊’,负责人林知远。”
“查这个人。”裴沉说。
“已经查了。”沈溪声音冷下来,“林知远,三年前注销执照,两周前申报失踪,三天前被宣告死亡。死因溺水,但尸检报告显示肺部无积水。”
“假死。”陆远脱口而出。
“或者根本没死。”简昭把证物袋封好,“有人替他签了死亡证明。”
“动机呢?”沈溪问,“为什么现在出现?为什么留下胸针?”
“不是留下。”裴沉盯着排水渠深处,“是故意让我们找到。他在引导我们。”
“往哪?”简昭问。
“往过去。”裴沉站起身,风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那个实验室,那些编号,还有这个育幼院——全连在一起。”
陆远翻着志愿者名单,忽然停住:“名单上有个人,三年前连续服务了七个月,突然中断。名字叫陈默,登记地址就在工业区南片。”
“查他现在在哪。”裴沉下令。
“不用查了。”陆远声音发紧,“他上周报失踪,监控最后拍到他走进这片厂区。”
简昭默默记下名字,指尖在工具包内侧划过一道暗格。他藏起的那片蝴蝶翅膀,编号正是CL-0711。
沈溪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刚调出林知远的工作日志备份。他最后一笔订单是定制十枚蝴蝶胸针,客户备注写着:‘按名单顺序交付’。”
“名单?”裴沉问。
“编号从CL-0708到CL-0717。”沈溪顿了顿,“王天成是CL-0712。下一个,是CL-0713。”
空气凝住。
“还有八个人。”简昭说。
“不。”裴沉盯着远处漆黑的厂房,“是七个。林知远是CL-0713,他已经‘死了’。”
“所以凶手跳过了他。”陆远喃喃,“为什么?”
没人回答。
简昭低头整理证物清单,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痕。他知道答案。
不是跳过。
是已经处理完了。
沈溪突然喊出声:“我刚查到林知远的死亡登记经手人——是市局法医科的临时审核员,名字叫周培。”
“周培?”陆远猛地抬头,“他是我师兄!三年前他负责整理境外实验室移交的遗物清单,后来精神失常,辞职了。”
“现在人在哪?”裴沉问。
“不知道。他辞职后搬去了郊区,没人联系得上。”
简昭合上笔记本,抬头看向工业区深处。风从废墟间穿过,卷起一片灰烬,落在他肩头。
他没拂去。
裴沉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和你一样多。”简昭平静地回视,“线索指向哪里,我就去哪里。”
“但你刚才遗落了东西。”裴沉突然说。
简昭一顿:“什么?”
“那片翅膀。”裴沉盯着他,“你不是失手掉落的。你是故意的。”
简昭没否认,也没承认。
远处,一辆黑色摩托从厂区后门疾驰而出,车手戴着全覆式头盔,背包上赫然别着一枚蝴蝶胸针。
裴沉翻身上车:“追!”
简昭坐进后座,手伸进袖口,指尖触到另一片更小的残翼。这片,他没打算遗落。
摩托车在前方拐入地下隧道,警车紧随其后。隧道灯光忽明忽暗,照出墙上斑驳的涂鸦——一只巨大的蝴蝶,翅膀中央写着:CL-0713。
裴沉猛踩油门。
就在出口即将抵达时,前方摩托突然侧翻,车手滚入排水沟,消失不见。
裴沉刹住车,冲下去搜查,只捡起一枚断裂的胸针零件,上面刻着两个字:归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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