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废弃钟楼的路程,因为刚才那个意外的发现,变得无比煎熬和尴尬。两人沉默地走着,中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却又仿佛充满引力的鸿沟。
肖战能清晰地感觉到王一博每一步迈出时,身体传递来的细微痛楚。而王一博紧抿的嘴唇和偶尔因牵动伤口而微不可查的抽气,也印证着肖战的感觉并非错觉。那份刚刚被短暂驱散的痛苦,此刻如同阴云般重新笼罩下来,而且因为尝过了“缓解”的滋味,反而变得更加难以忍受。
每一次不经意的靠近,当手臂或衣角几乎要擦到时,两人都会像触电般迅速弹开,仿佛对方是某种危险的病原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绷的、一触即发的怪异气氛。
“还有多远?”肖战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声音因为刻意保持距离而显得有些生硬。他需要说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否则总会不由自主地去回想刚才触碰时那奇异的感觉。
“前面拐弯。”王一博的回答言简意赅,头也没回,但脚步似乎加快了些,似乎也想尽快结束这令人窒息的同行。
拐过街角,那座废弃的钟楼终于出现在视野里。它孤零零地矗立在一片待拆迁的旧城区边缘,墙体斑驳,爬满了枯萎的藤蔓,哥特式的尖顶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有几分阴森。周围寂静无人,只有风声穿过空荡的窗洞,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看着这座可能改变了他们命运的建筑物,神色都凝重起来。
“就是这里?”肖战问。
“嗯。”王一博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钟楼的轮廓,“当时被追到里面,就在一楼大厅的位置。”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无论如何,必须进去弄个明白。
钟楼的大门是破旧的木门,虚掩着,上面挂着一把早已锈蚀断裂的锁。王一博用没受伤的右手轻轻一推,木门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缓缓打开,扬起一片灰尘。
一股混合着霉味、尘土和岁月腐朽气息的风扑面而来。大厅内部十分昏暗,只有几缕光线从高处的破窗投射下来,形成一道道昏黄的光柱,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大厅空旷而杂乱,散落着一些破损的家具、建筑废料和不知名的垃圾。地面积了厚厚一层灰。
“小心点。”王一博低声说了一句,率先迈步走了进去。肖战紧随其后,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既警惕着可能存在的危险,也仔细“感受”着身体是否有任何异常变化——或许接近源头,这诡异的连接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除了因为环境带来的心理紧张和伤口持续存在的痛感之外,并没有其他特殊的感觉。
两人小心翼翼地在大厅里搜寻。根据王一博模糊的记忆,他当时是在混乱中撞到了什么。
“好像是……一个倒了的柜子,或者架子……”王一博一边回忆,一边用脚拨开地上的杂物。
肖战也低头仔细查看。灰尘太厚,很难辨认出什么特殊的痕迹。他的目光扫过墙角、柱子,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
就在这时,他的脚尖似乎踢到了什么硬物,发出“哐当”一声轻响。他低头看去,是一个半埋在灰尘和碎木里的、看起来黑乎乎的、巴掌大小的东西。
他蹲下身,用手拂开上面的灰尘。那东西露出了真容——是一个造型非常古朴奇特的金属物件,像是某种残缺的雕像的一部分,又像是一个扭曲的符号,材质非铁非铜,触手冰凉,上面刻着一些从未见过的、如同活物般蜿蜒的纹路。最奇怪的是,这物件虽然布满污垢,但那些纹路在昏暗光线下,似乎隐隐泛着一种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幽光。
几乎在肖战的手指触碰到那古怪金属的瞬间——
“嗡……”
一种极其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声,似乎直接响彻在两人的脑海深处!与此同时,肖战感到胸口猛地一悸,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而站在他不远处的王一博,也是身体剧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
两人体内的痛感,在这一刻陡然加剧!不仅仅是原有的伤口痛,更增添了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冰冷的撕裂感!
“是它!”王一博强忍着不适,目光死死盯住肖战手中的那个古怪金属件,“昨天……碰到的大概就是这个!”
肖战也想将这东西扔掉,但手指却像被粘住了一样,那冰冷的触感仿佛带着某种吸力。而脑海中的嗡鸣声越来越响,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旋转,无数破碎凌乱的画面和尖锐的噪音如同潮水般试图涌入他的意识!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几乎要晕厥过去的时候——
“放手!”
王一博的低吼声传来。紧接着,肖战感到一股力量猛地撞向自己!是王一博冲了过来,用没受伤的右手狠狠推了他一把!
肖战猝不及防,被推得向后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满是灰尘的地上,手中的那个古怪金属件也脱手飞了出去,“当啷”一声落在远处。
而就在他被王一博推开的瞬间,因为身体的碰撞,两人的手臂和身体有了短暂而结实的接触!
奇妙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那几乎要将他们撕裂的脑内嗡鸣和骨髓剧痛,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消失!连带着伤口持续的痛感,也再一次大幅度减轻!
两人因为惯性摔倒在地,王一博半压在他身上,手臂还因为推搡的动作横在肖战胸前。
时间仿佛静止了。
黑暗中,两人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身体接触的地方传来温热的体温,以及那令人贪恋的、痛苦被隔绝的奇异舒适感。
这一次,接触的面积更大,时间也更长。那种解脱感比之前那次更加明显和持久。
肖战能感觉到王一博胸腔下剧烈的心跳,和自己如鼓的心跳几乎同频。他抬起头,对上的是王一博近在咫尺的眼睛。那双总是带着冷意和疏离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未褪的惊悸、以及和他一样的、巨大的震惊与茫然。
灰尘在从破窗透进的光柱中缓缓飘落,落在他们纠缠的肢体和年轻的脸庞上。
古老钟楼的废墟里,两个死对头以极其狼狈和亲密的姿势倒在地上,却因为一个意外的碰撞,暂时逃离了那折磨人的痛苦。
谁都没有立刻动。
仿佛一动,那该死的痛苦就会回来。
仿佛一动,这诡异而脆弱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而那个被扔出去的古怪金属件,正静静地躺在不远处的阴影里,上面的幽光,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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