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翻遍了阁楼的旧木柜，相册的边角早已泛黄卷曲。

他指尖一顿，抽出一本封面印着“2003夏令营”的相册——封皮上还粘着一小块干枯的贝壳碎片。

“找到了。”他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时光，翻开第一页就是一张合影：十几个孩子挤在沙滩上，中间有个戴棒球帽的男孩正举着画板，帽檐下露出一截笑弯的眼睛。照片背面用蓝色圆珠笔写着：“小宇的机械海龟梦想，2003.7.15”。

王一博凑过来时，袖口的海水味混着松木香飘进肖战鼻腔。他指着照片里某个细节：“看，他画的海龟背壳上有螺旋纹路——和我们现在用的机械海龟一模一样。”

小满趴在相册边沿，鼻尖几乎贴到纸页：“那是不是就是……奶奶说的，以前总来送贝壳的小哥哥？”她突然想起什么，蹦起来跑向窗边，“我记得！奶奶的旧木箱里还有和他有关的！”

阁楼木梯被匆忙踩得吱呀响。王一博稳稳托住肖战晃动的相册，目光落在一张被压在玻璃板下的老报纸剪报上——《极地科考少年获创新发明奖》，配图里西装革履的青年与照片中的男孩有七分相似，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锋利。标题下方的小字写着：“小宇，曾于蓝海村参与海洋教育实践……”

“原来他真的去了北极。”肖战指尖抚过报纸上模糊的日期，忽然听见楼下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小满抱着个生锈的铁盒冲上楼，发梢滴着水：“奶奶说这是小宇哥哥走之前埋在码头老榕树下的！”铁盒锁扣已经锈死，王一博用随身携带的多功能刀小心撬开时，一股咸涩的海风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躺着一枚精致的机械齿轮，边缘刻着迷你海龟图案；几颗褪色的玻璃弹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虹彩；最底下压着一封未拆封的信，邮戳日期是2003年8月1日。

“‘给未来的小满’……”肖战念出信封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心脏突然漏跳一拍。小满已经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封，稚嫩的笔迹跃然纸上：

“亲爱的小满：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的机械海龟应该已经学会游泳啦！我偷偷把它的原型机藏在码头第三块礁石下面，用红绳绑着哦～它肚子里存着我画的所有故事，等有一天你带着新朋友来玩，就让它驮着你们去看真正的深海星光吧！

PS：肖老师别总板着脸啦，上次偷吃你藏的草莓糖被抓现行的事，我可没告诉别人！

——永远是你们的小宇”

阁楼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雨滴敲打瓦片的声音。王一博从口袋里摸出那枚齿轮，在掌心轻轻转动——齿轮内部竟藏着一颗微小的夜明珠，在昏暗光线中泛着柔和的蓝光。

“是定位信标。”他低声解释，“和现在的机械海龟用同一种技术……只不过当年这玩意儿足够买下半座渔村。”

雨声渐密，肖战望着窗外被雨帘模糊的海平面，忽然听见遥远的海浪声中似乎混杂着机械运转的咔嗒声。他转头看向小满亮晶晶的眼睛，轻声说：“走，带我们去挖你的机械海龟。”

当三人撑着伞跑到码头时，风雨中的老榕树根系间隐约露出一点红色绳结。王一博刚拨开潮湿的苔藓，一只巴掌大的金属海龟突然“噗”地从沙砾里钻了出来——它的龟壳上沾满藤壶和海藻，却仍顽强地闪烁着微弱的蓝光，龟背显示屏上跳动着一行字：

【故事加载中……欢迎来到蓝海村第21号海底图书馆】

小满尖叫着抱住海龟，发现它腹部舱门弹开后，里面整齐排列着几张防水卡片，每张都画着不同的海洋生物，背面写着孩子们稚嫩的祝福。最底下压着的，是张用蜡笔涂鸦的极光船队简笔画，船帆上歪歪扭扭写着：“等我们回来”。

肖战伸手拂去海龟背壳上的泥沙，齿轮内部的夜明珠在雨中亮得惊人，像一颗永不熄灭的星星。远处，极光船队的灯光穿透雨幕，仿佛在回应这场跨越二十年的约定。

王一博忽然握住他的手，掌心里还残留着齿轮的温度：“看来有些故事……从来都不是过去时。”

肖战望着重新亮起的机械海龟眼睛，轻笑出声：“那我们就继续，把下一章写进海里。”

机械海龟的龟壳在雨中泛着温润的光，像一颗沉睡多年的星星突然被唤醒。小满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擦去它背甲上的青苔，指尖触到那些凹凸的纹路——那是小宇用刻刀亲手雕出的星座图谱，北斗七星的排列清晰可见。

"它还在运行！"王一博忽然蹲下来，指着海龟腹部不断跳动的蓝光，"能源核心用的竟然是潮汐能转换装置......"他熟练地拆开侧盖，露出里面精密的齿轮组，"2003年的技术能做到这种程度......"

肖战注意到海龟前爪夹着一张被海水浸得半透明的纸条。他轻轻展开，是小宇稚嫩的笔迹，字迹因为潮湿有些模糊，但依然能辨认：

"如果找到我，请帮我告诉大海：

我在北纬78°看见了会跳舞的极光，

在南纬66°摸到了冰川的心跳，

但最想念的还是蓝海村傍晚的浪花声——

等我回来，要给每只小海龟都装上会讲故事的灯！"

纸条最后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爱心，旁边标注着："给小满的秘密基地留了礼物！"

"秘密基地？"小满眨着眼睛，突然拽着肖战的袖子往老榕树另一侧跑去。暴雨冲刷下的沙地上，露出一块刻着海龟图案的石板——正是当年孩子们堆沙堡时发现的"宝藏标记"。

王一博用树枝拨开石板缝隙，三只巴掌大的玻璃瓶滚落出来。每只瓶子里都封存着不同的东西：第一只是干枯的薰衣草，夹在两张泛黄的船票之间；第二只装着半融化的巧克力，包装纸上画着极光轮廓；第三只最特别——里面是颗晶莹剔透的冰种，内部仿佛封存着流动的星云。

"这是......"肖战接过冰种对着阳光，发现里面的光晕竟随着角度变换颜色。

"人造极光结晶！"王一博的声音带着震惊，"雅各布团队去年才攻克的技术......但这个结构......"他忽然顿住，"等等，这和二十年前小宇实验室的笔记描述完全一致！"

小满已经迫不及待地拧开薰衣草瓶子。一阵清风拂过，干枯的花朵突然迸发出淡紫色光雾，在雨中凝结成微型极光的形状，悬在海龟头顶缓缓旋转。

"是奶奶说的'会唱歌的薰衣草'！"她欢呼着抓住肖战的手，"每年夏天老码头都会飘来这种香味，原来是小宇哥哥种的！"

机械海龟突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龟背屏幕亮起全息投影——穿着棒球服的少年影像浮现，背景是漫天极光与雪原。

"嗨，未来的朋友们！" 小宇的立体影像挠着头笑了笑，"如果看到这个，说明我的海龟终于找到家了。那个冰种里封存的是我在南极观测到的首批发光浮游生物样本，雅各布叔叔说它们和现在的月光藻是近亲......"

影像突然切换到暴风雪中的科考站，少年对着镜头举起一块闪着微光的石头："告诉小满，这块'星星的碎片'其实是从陨石坑边缘捡的普通石英，但当时我觉得它像极了她画里的星星......"

投影在暴雨中渐渐模糊，最后定格在小宇比着加油手势的画面，背景音里隐约传来机械海龟测试时的嗡鸣。

肖战小心地捧起冰种，发现底部刻着极小的日期——正是二十年前小宇离开蓝海村的那一天。

"原来他一直......"王一博的话被突然亮起的导航灯打断。远处，极光船队的旗舰缓缓驶入视野，船身两侧的灯笼全部换成海龟造型，每只"海龟"的背甲上都闪烁着与这只机械海龟同步的蓝光。

船舷上，雅各布团队的人影清晰可见。为首的科学家举着扩音器大喊："肖老师！我们带来了小宇的最新消息——他正在北极建立全球海洋基因库！这是他托我们转交的......"

一架小型无人机从船尾飞来，悬停在机械海龟上方投下光幕。全息影像里，已成为极地科学家的青年穿着白大褂，身后是绵延的冰川与崭新的科考站。

"嘿！" 三十多岁的小宇笑着挥手，眼角有了细纹但笑容明亮如昔，"我的机械海龟军团马上就要启航啦！每只都会带着孩子们的故事环游世界——对了，记得告诉小满，她当年说要种的'会发光的向日葵'，我把它们的基因编进了极光藻类里！"

影像最后，是科考站外成片的发光植物，夜幕下宛如流动的银河。

小满仰着头，泪水与雨水混在一起滑过脸颊。她轻轻抚摸机械海龟的背甲，那里刻着一行几乎被磨平的小字：

"给所有相信魔法的孩子——小宇"

肖战将冰种郑重地放入海龟腹部的收藏舱，合上舱门的瞬间，整只海龟突然发出柔和的蓝光，龟甲上的星座图案逐一亮起，在暴雨如注的夜空下投射出璀璨的星图。

王一博握住肖战被雨水打湿的手，远处极光船队的灯光与星图交相辉映，像一场跨越二十年的盛大重逢。

"接下来，"他轻声说，"该让新的故事启航了。"

机械海龟迈开步伐走向海浪，每一步都在沙滩上留下发光的足迹。小满追着它跑向浅滩，回头喊道："老师！王一博！快看——它在教小海龟们发光呢！"

海浪轻涌，第一只小海龟驮着片发光的藻类浮出水面，身后跟着无数闪烁的荧光点——那是被唤醒的深海精灵，正循着星图的方向汇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