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的声音就像一把刀，精准地剖开了方才的谈话。

肖战瞪大了眼睛，本来想质问王一博是不是跟踪他，可听到他的问句却愣了一下。

“据我所知，八方集团的招聘信息在正式公布以前是保密的，你怎么会连方总的招聘意向都知道？”

肖战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哪里还有心思管别的，搜肠刮肚几秒钟才说：“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好死不死的，申远也问了一句：“对呀，你是怎么知道的？”

肖战咬着牙回了一句：“爱投不投！”

申远闭了嘴，朝着王一博看过去。王一博的嘴角笑着，但申远总觉得他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友善。

打破这一尴尬的是王一博的电话铃声，他看了一眼号码，对着肖战点了下头，转过身去接电话。

“喂，周总。”

“是吗？准备都送到我公司？好，那多谢您了。”

“您放心，到时候我让雷刚帮忙跑一趟。”

……

肖战朝申远使了个眼色，小声说：“走，尝一下你们的大学食堂。”

申远迟疑片刻说：“怕你吃不惯。”

“少废话，赶紧走。”

申远朝着王一博的背影看了一眼，“好吧。”

刚走了几步看到两个女生，她们认识申远，交头接耳说：“这不是若若的男朋友吗？”

“难道分手了？”

“你没听说吗？申远好像被什么人给包养了。”

“太没底线了，若若早就该跟他分手了。”

申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顾不上管肖战，加快速度往前走，试图躲开这些言论。

可是没几步又碰到了自己的室友，其中一个个子很高，熟络地勾住申远的肩膀问：“哥们，刚刚图书馆跟你坐一起那个是谁啊？”

申远问：“怎么了？”

“是不是艺术系的？我看见他用平板画图来着。”

申远没回答，也不想回答，那人的声音往下压了压：“听说你跟女朋友分手了，刚刚那个是新的对象？”

申远的脸蹭地一下红了，“你别乱说！”

“果然长得好就是不一样啊，还能勾搭到艺术系的花美男，那长得也太好看了吧？不过听说你现在被富商包养了，应该不敢谈对象吧？要不把那个同学介绍给我？”

“滚。”

申远呵斥一声，不知是因为他说自己被富商包养还是肖想肖战。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挺让他不爽的。

“生什么气嘛！那同学长得好看，带出去倍有面，也刚好是我的菜。听说你缺钱，这样吧，把他介绍给我，我发红包给你。若是能睡到他，要多少好处你开价——”

那人还没说完，胳膊忽然被人反剪着扣住，因为对方太用力，那个同学痛得脸都白了，一个劲叫骂，“谁？谁敢碰本少爷？”

王一博扣着他胳膊用力一掰，那人就开始求饶：“别，好痛好痛……”

王一博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冷着脸说了一个字：“滚！”

不同于申远无关痛痒的警告，王一博的眼神跟淬了毒似的，眼神更是阴得可怕，那同学一看就知道是个惹不起的主，在同学的搀扶下屁滚尿流地跑了。

肖战这时也过来了，刚刚那人的冒犯之言他听到了两句，在他看来就是逞一时口嗨，他没有跟一个学生计较的意思。但去食堂吃饭的兴致却完全没有了。

他往王一博旁边走了两步，轻声说：“走，回家吧。”

王一博的脸色也有所缓和，点了点头说：“好。”

不管怎么说，前一夜的深入交流，还是让两个人此刻的关系有所缓和。只不过也略微有点尴尬。

肖战跟着王一博上了车之后，王一博的眉头还拧着一个小疙瘩，他问了一句：“怎么？还生气呢？”

别人对肖战一两句的冒犯能让王一博如此生气，这怎么不算出来一趟的收获呢？肖战心里喜滋滋地想。

“肖战，你真的认识八方集团的方总吗？”

这话题转的——

肖战很不悦，“你觉得我认识吗？”

王一博犹豫两秒钟，问：“你那个中学同学，栗什么？他看起来很厉害，他是不是认识方总？”

原来王一博看着忧心忡忡，不是因为刚刚的事生气，而是因为他的生意啊——

肖战简直气笑了。

“对呀，他认识。我跟申远说的招聘意向，就是栗成舟告诉我的，怎么？想让我帮你们引荐？”

王一博没听出他的火气，反而欣喜地问：“可以吗？”

肖战：“可以你大爷！”

——

后面两天肖战就在家里赶作品进度，一直没出过门，跟王一博也过得相安无事。王一博不知从哪里摸出来备用钥匙，哪怕肖战反锁也能成功潜入主卧，抱着肖战一起睡。

肖战当然想过拒绝，但王一博说：“只有感情不好才要分房睡。”

言下之意，他们感情好？

肖战也试探着问过一句：“你不是平时很忙？工作日不是必须要住公司吗？”

王一博像是早就想好措辞，“我回来给你膝盖擦药。”

肖战：“……”

他膝盖就当天看着严重，红了一片，但其实根本没事，加上肖战根本不是一个娇气的人，他又经常被方奇均罚，根本没把这个放在心上。

擦药自然是好的，到周末的时候肖战的膝盖已经完全恢复，看不出一点印子了。

周五下午，王一博突然回来了。

抱着好大一个纸箱子，说是福建莆田的客户寄来的冰鲜荔枝，直接寄到了公司，他拿来一箱子给肖战尝尝。

肖战压着心里的喜悦问：“为了这个你还提前下班了？”

王一博：“嗯，这东西吃的是新鲜。”

肖战倒不稀罕什么鲜不鲜的，王一博有这份心思让他很开心，但好像还是缺点什么。

缺点什么？

他剥荔枝的时候想，王一博应该一回就抱住他，跟他说：“特意提前回来了，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你笑什么？”

王一博冷不丁的话打断了肖战的幻想，肖战才发觉他刚刚竟然笑了出来。

淡定地将一颗荔枝塞进他嘴里，又凶巴巴地说：“谁笑了？你看错了！”

王一博顺势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目光对上，王一博的眼睛里含着星点碎芒，散发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肖战的心顿时揪到一起，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就在他以为王一博要对他说点什么，他刚刚的幻想要成真的时候，王一博开口了——

“明天，跟我回王家吧。”

“嗯？”

不是自己想要听到的内容。肖战提起来的心一下子落回去，心里开始懊恼，脸也红起来。

他把手抽回来，不咸不淡地说：“周末我要跟申远去玩。”

王一博置若罔闻，“就回去吃个饭。”

说着亲自给他剥荔枝，圆滚滚晶莹剔透的荔枝肉塞进他嘴巴里，肖战咬了一口，看着对面王一博诚恳又急切的表情，心想王一博要是这时候抱他，跟他撒娇，说不定他就答应了。

可惜王一博不会。

肖战咬着荔枝含混不清地说：“我……看情况吧，看能不能抽出时间来。”

跟上次的一口回绝相比，王一博得到这样的回答后表情欣慰不少，慢吞吞又说：“我爷爷奶奶不喜欢我，可能连带着对你的态度也不会很好。总之，反正以后不住一起，就偶尔回去应付一下……”

以后？王一博就笃定他们还有以后？

肖战又捏起一颗荔枝，慢条斯理问：“不是隔辈亲吗？你爷爷奶奶为什么不喜欢你？”

“我读书时大多住在外公外婆家，跟爷爷奶奶就不够亲近。叔叔家两个孩子，一个堂姐一个堂弟，都是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总之……偏心自己带大的孙子也算正常吧。”

“那你还挺可怜的。”

肖战在家那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父母是独生子女，外公外婆只他一个外孙，爷爷奶奶只他一个孙子，加上他不随父母姓而是随爷爷姓肖，更是被爷爷当眼珠子一样对待。

方奇均虽然严肃了点，但那是因为对他寄予厚望，生怕他承担不起八方集团的继任工作。肖战可以理解这种苦心。

肖战又说：“你妈妈呢？她也住在老宅里？”

“嗯。”王一博的情绪不高，“我爸出事，我妈受了打击身体一直不太好，她不肯搬出来。我们家的规矩多，爷爷奶奶还在，一大家子都要住一起，以前我爸在的时候，我也是住在老宅。那宅子是我爸买的，不管是房子还是院落设计，里面全是我爸妈的心血，我妈不肯搬出来也情有可原。”

肖战沉默了好久，他有点心酸。

“就你一个人搬出来单独住了，看来确实……”

可有可无这个词，肖战不想说。然而现实往往就是这样。

王一博张开嘴冲他笑了一笑，“没事，我喜欢自己住，偶尔回去吃顿饭就行。”

肖战也没再说什么，这个话题就此终结，仿佛对于明天会去老宅这件事，两个人已经心照不宣。

王一博将他手里的荔枝夺下，说：“十几颗了，吃多了上火。”

肖战一头雾水地看着空空的手心，“你还数着我吃了多少颗？”

王一博的眼神和语气都温柔起来，“你喝点水，我收拾一下，剩下的得冻起来。”

肖战端着水杯抿了一口，抬头去看站在冰箱前的王一博。光影将他的脸映衬得好温柔，还有王一博将荔枝一小包一小包分装后放冰箱的动作……他心里涌上来一股奇异的感觉。

一种安安静静的幸福感知力冲袭着他的脑干。

他想站起来，想从后面抱一抱王一博。这种冲动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

可是刚站起来，手机叮地一声响，他本来不欲理会，可屏幕就在餐桌上，亮起的屏幕显示是侦探发来了一张图片。

祝肖战生日快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星途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