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醒,陈清瑞没有再如往常那样做梦,睡得很安稳。
安稳到陈清瑞觉得不可思议,起身打开窗户,却发现下雨了,雾遮一片山,陈清瑞看不清近处的山,但她觉得李水秀就在那里,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或者在等什么人。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葫芦,是一个项链带着小葫芦。
陈清瑞将它戴在脖子上,沉默不语地去洗漱。
雾的出现除了雨带来的以外,还能代表时间还早,陈清瑞翻看手机,望着时间出了神。
2023年5月21号5:00。
柳书淇还在睡梦中,陈清瑞没有打算喊醒她带路,经过昨天她已经知道李水秀的大概方位了。
“咔嚓——”
陈清瑞走到门口前,随手拿起放在储物柜上的手套带起,身上还穿着跟昨天大差不差的装扮。毛毛雨尽数落在她肩头,她一言不发只像上次那条路线走,脚裸的扭伤还没好,陈清瑞走起路来一瘸一拐,随手捡起旁边的树枝,充当登山杖用。
几十分钟后,她顺利到达昨天爬到的半山腰,她握着树枝的手一颤,像是在期待什么,山雾蒙蒙,很危险,陈清瑞看不太清。
只是感觉到了,身后有人,她开心看去李水秀就站在那里,上半身藏在雾中,隐约能看见穿着一身白裙,像昨天一样突兀的出现,像鬼。
还没等她走过去看清,李水秀不见了。
也许在身后呢?
陈清瑞不信邪,回头,李水秀早已消失不见,就像是幻想一场,她内心五味杂陈,升起了一丝丝入骨的难过。
陈清瑞表面平静地蹲下来,呆呆地望着刚刚的来时路,树枝被她扔在旁边。
“李水秀,你很讨厌我吗?”陈清瑞蹲着双臂包着自己,蜷缩着,“你在下面等我对吧?”
“那我又来找你。”
“你别跑!”
“别跑!”
陈清瑞越说越激动,好像回到了20年的样子,疯魔了,到处乱跑。
2023年5月21号6:00。
柳书淇匆匆赶来:“陈清瑞!陈清瑞!”
“你要去哪?”
“清醒一点!”
柳书淇在后面喊她,声音好远好远,但陈清瑞却不满意,她想甩掉柳书淇,不想再被跟着。
她没有往山下跑,反而是往山上跑,但还没跑出几步,出现了,她出现了,陈清瑞一下子静下来,像是怕把人惊跑,呼吸都变了很轻,柳书淇在不远处停下,看着她们,看着她。
雾突然有了温度。
她站在山雾中,就像陈清瑞的执迷不悟。
雨丝绵绵不绝,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裙,发梢沾着细密的雨珠,长裙裙摆很长,拖在地上像深渊里的沼泽,沉、黑、魅。
她的脸色并不好,苍白到发青,但唇瓣是诡异的红,像是刚抹了最时髦的口红,但阴天雨下,那抹红顺着嘴唇滑下,在下巴尖凝成血珠,最后落在白裙上,晕开一朵暗竭包枯萎的花,那道疤显得更清晰。
陈清瑞靠得很近,恍惚不绝,只伸手想要抓住她。
而身后的柳书淇吓的脸都白了,看着那红,根本不是口红,而是早已干旱又重新渗出来的血,黏在唇上,诡谲而又魅惑。
然后她看着李水秀避开陈清瑞的手,却贴近陈清瑞的脸,俯视而下。
“你怎么不带雨伞?”声音像浸在井水里的闷,带着陈年茶叶泡出来的涩。
喝是甘甜的,品就是苦的。李水秀就像那股茶,陈清瑞喝了解渴,咽下去却蔓延着苦,但陈清瑞依然执拗的喝下去。
李水秀像神明抚摸自己的信徒,伸手替陈清瑞拂去鬓角带着汗的雨水,指尖划过她的脸颊,陈清瑞没动,手还维持着伸出,李水秀靠得更近了,低下头蹭了一下陈清瑞的脸。
跟雨水一样的触感。陈清瑞回神,想要抓住靠近自己的李水秀。
但李水秀并没有让陈清瑞能像昨天一样抱住自己,倒像鬼魅一样飘着,柳书淇看得清李水秀的下半身,却看不清她是如何移动的。
李水秀往山下飘,陈清瑞跟上去,柳书淇则是慢悠悠地跟着,比刚才追陈清瑞惬意多了。
一路走着,柳书淇看出了不对劲儿。
我靠!搁这溜狗呢?!
还能这样!
柳书淇看着陈清瑞踉踉跄跄地跟着李水秀,执拗地伸手抓,但无论如何都抓不住,只能人家走哪她跟哪。
柳书淇摸着下巴仿佛要化身成侦探。
咋还能这样啊?
仿佛老年人面对新智能手机的无力感。
李水秀飘到了陈清瑞和柳书淇暂住的地方门口,李水秀无助地攥着手指。
鬼是打不开的。
身后带着温度的身体贴近,李水秀被陈清瑞抱在怀里,陈清瑞将头埋进李水秀的颈窝,眷恋地蹭了蹭。
李水秀站着一动不动,就这样两个人形成了在柳书淇看来的怪异姿势。
像面墙思过。
柳书淇面不改色在心中笑了一下,走上前去毫不留情的讨伐他俩:“让让别挡道。”
李水秀带着身上的陈清瑞挪位置让给柳书淇,但速度缓慢,柳书淇接着又来一句:“要抱去别的地方抱。”
李水秀幽怨的眼神扫视到了柳书淇的背后。
开锁不需要很长时间。柳书淇开门进去,回头看着腻歪的两人:“回家了,快进来。还有陈清瑞你不要再这样抱着李水秀了。”
陈清瑞听话的放开,亦步亦趋的跟在李水秀身后,柳书淇看的嘴角抽搐,心里一阵嘀咕:之前怎么没发现陈清瑞是跟屁虫?
柳书淇不止在心里嘀咕,并且直接说了出来:“跟屁虫陈清瑞。”
声音不算小声,陈清瑞硬是装听不到,李水秀回望她,嘴角挂着浅笑。
陈清瑞看着,说了一句让李水秀并不感到意外的话:“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不要离开我……!”
李水秀点头,对陈清瑞要带自己去哪里没有疑问,是深深的信任。
陈清瑞则是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拉过李水秀让人坐在红木沙发上,自己去房间收拾东西,柳书淇一脸惊恐:“又走?!”
李水秀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头:“书淇,我……”有话要对你说。
“柳书淇,不带你。”
她的声音出现,李水秀一句话的剩下一半被陈清瑞骤然打断,她空着手出现,脸色阴沉,神情不爽的看着柳书淇。
柳书淇感受到了她释放的敌意:“哼!”
“不带就不带!”
李水秀却惊讶的看向陈清瑞,想开口说什么却又被打断,这次打断她的是柳书淇。
“李水秀有什么事的话,你有空再来找我。”
“好。”李水秀匆匆应声。
她们出门后,柳书淇回到自己睡的房间,从行李箱拿出了一个备用机,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拨打了一个电话。
在车上,陈清瑞坐在左边,李水秀在右边,她又看到了那座忽闪而过的桥,心里一阵烦躁。
陈清瑞现在看样子很急躁,李水秀看着她急躁有了疑问:“是有什么东西忘拿了吗?”
陈清瑞急躁的心情稍稍因为她这句话压了下去:“最重要的东西已经拿上了。”
她下意识摸上了脖子上挂着葫芦的项链,李水秀看着那个项链瞳孔地震,现在她才迟顿地发现自己可以离开自己的墓地周围了。
三年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能离开大岗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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