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st—chapters 09.

　　王一博后来真的想方设法给他弄了一只小狗，是只可爱的萨摩耶，取代了已经被肖战摸得掉漆快要看不出颜色的玩具小乖。

肖战给这只小狗取名也叫小乖，开心的不得了，说博哥不在家的时候，小狗可以变成博哥陪着他，不久后他就跟小乖成了最好的朋友。

后来的时间，在肖战的记忆里像是上了发条的时钟，时针一圈一圈转着，下课后的落日，一次又一次的相聚和别离，直到淞南岛只剩下他和小乖作伴。

大学毕业那年，肖叶去北城与王一博共同开创了工作室，肖战和小乖被留在了淞南岛，那年他只有十岁，就被肖叶送进寄宿学校，可小乖却带不进去，于是寄养在王一博父母那里，肖战每周末回王一博父母家寄宿才能看见。

肖叶刚走的那段时间，肖战非常不适应在王一博父母家借住的生活，即使他从前不止一次两次住在这里，王一博不在，他简直像是第一次来那么拘束。

偏偏学校刚开学的头几天，宿舍还不给学生住，肖战只能每天放学都回去。

他慢慢悠悠地走在回王父王母家的路上，穿过街区，拐进巷口，一点儿都不像别的孩子跑的那么着急，高兴而雀跃。

因为王家父母都要到下午六点才下班，而他们五点二十放学。

他要等到他们回来再进去。

果然，他到家时，铁门上的锁链还穿梭在两道门杠之间，将大门锁的结结实实。

早上出门前，王妈妈再一次告诉他，钥匙就在某块石头下面的土坑里放着，但是肖战不想自己先开门进去。

他背着肖叶走之前给他新买的小书包蹲在门口，玩着地上的土堆，数着来往车辆的数量。

邻居阿姨也带着他刚放学的儿子回家，开锁的时候看到肖战坐在那里，不经意地说：“怎么跟个没人要的小孩儿一样？进不去门了吗？要不要我给你王阿姨打电话？”

　　“不用，谢谢阿姨。”肖战扯出一个很假的笑：“王阿姨就快下班回来了。”

　　邻居阿姨说好，就不再管他，径自带着儿子进了门。

看不到他们身影的同时，肖战硬扯上去的笑顿时消失，嘴角由向上转到向下。

他嘟囔着：“爸爸不要我，妈妈不要我，现在连哥哥和博哥也都不要我，没有人要我了……”

　　瘪嘴忍了很久，委屈地不得了，忽然“呜呜”哭出声来，手上还有刚才玩土堆留下的泥土，很脏，不断地擦着落下来的眼泪，把自己抹成花猫。

一千公里之外，王一博坐在花坛旁的角落躲着肖叶，沉默地看着手机里家门口摄像头同频传递的视频，眼角霎时通红。

就在他下定决心要去买回家的车票时，终于看到王妈妈回家，将哭泣的肖战搂进怀里。

同时，肖叶拿着他们地推的产品再一次被店主从店里赶出来，王一博匆忙退出购票APP，按灭了手机。

“肖小宝最近怎么样？”王一博通过电话线，问千里之外的母亲：“他乖不乖？”

　　肖叶满脸期待地在一旁听着他们母子两人的对话，耳朵贴的很近，不想放过关于肖战近况的任何一个字。

“小宝一直很乖。”王妈妈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可亲：“每次放学回来都主动帮我喂小乖，带小乖出去玩，课业也完成地很好，这次考试还考了三科第一名，我跟你爸爸还在商量明天准备带他出去公园玩，顺便给他买个礼物作为奖励。”

　　王一博：“如果你跟我爸要买给他的礼物是习题册的话，我劝你们尽早收手。”

　　“说什么呢？当然不是。”王妈妈嗔道：“他跟你可不一样，他还这么小呢，而且，小宝上寄宿学校平时已经学习很刻苦了，怎么还能给他这么大的压力……”

　　王一博很轻地笑：“是是是，你们小儿子最乖，可比我金贵多了。”

　　“你都这么大了，你还要跟他争宠啊你好不好意思……”

　　一时电话两头都是笑声，忽然……

　　王妈妈停顿了几秒钟，看了看肖战住的次卧的方向，压低声音才接着说：“有个事儿要跟你们讲一下，不知道这孩子现在是长大了还是遇到了什么问题不跟我们说，怎么都不太爱说话了，以前哪有这么安安静静，我跟你爸爸，怕是哪里做得不好……”

　　王妈妈徐徐说着，语气中夹杂着几不可察的叹息，电话那头的两个哥哥越听越沉默。

心疼得不得了。

他们都清楚，没别的原因，肖战是在生气，或者还在难过，在心里偷偷责怪他们。

即使他们给肖战买再多的礼物，留再多的零花钱。

十岁的肖战已经比六岁时懂事许多，第一次听见哥哥也要像博哥一样离开他去北城时没控制住发了脾气，但很快就一个人坐在院里的柿子树下想明白了，哭得双眼通红跟哥哥说：“好吧，哥哥，你可以去一百天，去一百天就回来好吗？”

　　肖叶坐在院里的马扎矮凳上，一根烟夹在两指间还没点燃，看着弟弟水汪汪的眼睛，伸手将肖战紧紧搂在怀里，许久没有松手，不停地跟肖战道歉：“哥也不想离开你，对不起，对不起宝贝儿。”

　　肖战抽噎着，重复问：“哥哥一百天就回来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肖叶保证：“不到一百天就回来，哥只要一有空就回来看你。”

　　“对了，你们要不要跟小宝说说话啊？”王妈妈忽然想起：“今天周六，他在家呢。”

　　“行。”王一博说：“那麻烦你了妈，您喊他接下电话吧。”

　　王妈妈道：“好，稍等。”，说罢捂着听筒，踱步到肖战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两人倾耳听着那边的动静，王妈妈询问肖战要不要接哥哥的电话，肖战先是犹豫了一会儿，才蔫蔫地说好。

电话到了肖战手里，他轻轻喊了声：“哥哥。”

　　“欸。”肖叶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在干什么呢宝贝儿？”

　　“在写作业。”

　　“小宝想哥哥了吗？”

　　肖战不直接答，他说：“哥哥要记得好好工作，不要一直想我。”

　　肖叶原本有很多话想跟肖战说，他想让肖战好好学习，想让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告诉他不要想哥哥，哥哥很快就回去了。

但是听到肖战说出这答非所问的一句话，他喉咙忽然哽咽，一个字都说不出。

王一博看着肖叶霎时就红了的眼睛，同在心底叹了口气，勉强压抑住情绪，拿着手机接着说：“我们会好好工作的，也会一直想你，你有好好照顾小乖吗？”

　　“我有。”肖战说：“但是我每个星期只有周末可以陪小乖。”

　　“那你不在家的时候，阿姨把小乖照顾得好不好？”

　　“很好。”肖战眼底的水分逐渐消失，他抬头看着坐在他身旁温柔的王妈妈：“阿姨很好，叔叔也很好。”

　　……王一博找话题慢慢跟他聊，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尽管他刚开始不怎么想说话，但在王一博诱哄的指引下又逐渐忘记了自己在生气的事儿，倾倒般说着自己的近况，这通电话维持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挂断。

彼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方才挂在西边的金色夕阳尽数褪去。

王一博和肖叶坐在街边大排档的塑料桌旁，桌面上堆着上了很久还没来得及吃的小菜，服务员已经帮他们把啤酒开好了，整齐地摆在桌沿。

灯影映射在白色桌面上，肖叶舔了舔嘴角，抬眼瞄了一眼王一博：“你想不想他？”

　　“废话。”王一博拿起一瓶啤酒给他们俩一人倒了一杯：“你不想？”

　　“我想啊。”肖叶将啤酒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洒了些在脖子上，流进秋天的毛衣里：“心疼他，也觉得对不起他。”

　　王一博沉默，他盯着面前的啤酒，久久地出神。

大概三分钟之后，他突然问：“最近事儿多吗？”

　　“不多啊。”肖叶忽而一怔，猜到了他要干什么：“怎么？这么远你要回去啊？”

　　“啧……”王一博拆了一双筷子，开始加速吃饭：“你不回我自己回。”

　　要回淞南岛，几乎是王一博每天都在琢磨的事儿，只要不忙起来，脑袋里装的全是肖战望着他的那双眼睛，他就想着能不能抽空回去一趟，看看那个可怜巴巴叫哥哥的小孩儿。

那是2016年的秋天，夜晚说起风就起风，枯黄的树叶落在路边风一吹翩翩起舞。

两个哥哥还没买车，跋涉一千公里并非易事，王一博自诩从来都是冷静理性的人，可在肖叶想到要回淞南岛之前，在听见肖战难过的声音最初，他就确定了这个想法。

甚至他内心深处正在为他做出这个决定而雀跃不已，他想，小孩儿蓦地见到他们一定会很高兴，再风雨兼程都值得。

一个微凉的清晨，随着蝉鸣声销声匿迹，校园里到处都落着秋雨。

肖战早上稍稍赖床起晚了，匆匆跑出宿舍时忘记带校服外套，早上的两节课都冻得哆哆嗦嗦，数学课上走神思考大课间要不要快速跑回去拿衣服，不确定宿管阿姨给不给进……

　　忽然听见班主任在门口喊他的名字让他出去。

讶异的表情登时出现，震惊班主任居然这么厉害，他走神的同时明明也在盯着黑板，数学老师都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班主任在门外居然发现了。

心神不宁地走出教室，在想好借口应付班主任之前，就看到了王一博和肖叶正站在楼道防护栏旁边，班主任反倒直接往办公室的方向去了。

风中夹着细细的雨丝，像天地织就得丝绸盖在偏向外侧的那只手臂上，冰冰凉凉。

肖战当时觉得，天上掉馅饼也就是这么回事儿了。

他霎时笑了，小跑着冲过去，给王一博肖叶一个大大的拥抱。

“哥哥？博哥？”肖战心情大好：“你们怎么回来啦？”

　　王一博双手插在裤兜里，只穿着单薄的白色棉质短袖，几缕碎发散落在额头上，没有半分通宵的疲态，他懒散地倚靠在栏杆上：“听说有个小孩儿这次考试考的很好，我们当然是回来给他送礼物来了。”

　　“真的吗？”小孩儿不客气地伸出右手，递到王一博面前：“给我吧！是什么？”

　　王一博像模像样地开始在裤兜里掏东西，半晌拿不出来。

肖战便生气地双手叉腰：“快点啊，你不会是骗我的吧？这么大了还骗小孩儿！”

　　“谁说没有？”王一博说：“找到了，手拿出来。”

　　于是肖战就把手伸过去，下一秒手心结结实实挨了肖战一巴掌。

“博哥你干嘛！”

　　“行了，你博哥跟你闹着玩呢看不出来？”肖叶双手环胸看着他们两个，没有加入打闹的团列：“走吧，已经给你请过假了，你的礼物是一顿大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