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家每日工作时长达到八小时往上的酒店内，肖战感受到了最浅显的差距。

往日晁睿来接，他不希望多待一秒，想立刻更换场地约会。

现在换做王一博来接，肖战发觉自己没意见，都好， 回家也好，继续在酒店待着也行。

这实在违背一个下班社畜迫切离岗的正常心理。

虽然把“两任”放在一起做对比，是件无聊又添堵的事儿，但此刻肖战还是迫不及待跟人分享。

“王一博，你说我要是大学那会儿追你，你会怎样？”

王一博在开车，要注意两边的路况，这种简单的问题跟本不用分心去想。

他看了眼后视镜，语气跟闲聊一样自在，“会没有现在。”

“嗯，”肖战降下车窗伸手感受风速，赞同道：“我也觉得。”

“那还问。”

“你应该去剖析这个问题的另一个层面。”

另一个层面？王一博很快领悟到其中的意思，车速顿时降了点，肖战轻笑了声：“风小了。”

“把手伸进来，不安全。”王一博清了下嗓，左手要去关窗，肖战听话地收回手，偏头靠在座椅上笑。

他发现王一博很能装，被表白还能装作若无其事，“是不是很久了？”

王一博把方向盘的手换了个姿势，但神态和语气还是那样淡定，“嗯。”

“当时我只有一点儿歹念，没深入去想，很纯洁的。”

他尽可能用一种轻松的表达方式去描述自己暗恋的始端。

因为肖战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并且一句话一停，所以王一博只能每隔几秒做出一点反应。

“嗯。”

“你还记得我出柜的场景吗？”

“记得。”

“你说说看啊。”

王一博开始陷入短暂的回想，“打完篮球赛，隔天你梦遗了。”

“你倒是会抓关键字。”肖战吐槽道。

王一博指尖在方向盘上点了点，断断续续想起当时的场景，很热，太阳大到要把人晒化开，他眯着眼在看场上的比分，对面主力走过来撩起校服擦了把脸。

“行啊，咬这么紧。”

王一博只记得对方在挑衅，汗水跟串珠似得往下掉，还有塑胶篮球场被烤热后散发的橡胶味。

他冲对方微微扬了扬下巴，“能扳平。”

“想多了。”吉良俊卷起裤腿笑了笑，“今年冠军还得是我们。”

王一博笑着灌了一口水，就在这时肖战走过来搭着他的肩，音量压很低，“王一博，你看到他的腹肌了吗？”

“嗯。”

“整齐的像搓衣板。”肖战平静道。

王一博没怎么在意，把盖子拧好放回去，“膈手啊。”

“你有吗？”肖战要去掀他的衣角，被及时按住了。

“看你自己的。”

王一博斜了他一眼，抓着衣领一边给自己抖风，一边走开了。

“我没有啊。”肖战笑着说：“我是滑滑梯，平溜的很。”

王一博被这个比喻整笑了。

“你不觉得他的腹肌很漂亮吗？”肖战真诚地发问。

王一博根本没仔细看，想都没想，“没觉得。”

隔天早自习，肖战趁着朗读时间用课本挡着嘴压低音量说：“王一博，我早上梦遗了。”

“我好像喜欢男人。”

十七岁的时候肖战心里没鬼，可以很轻易地说出喜欢，说出自己的秘密，他把王一博当可以诉说的对象。

王一博也没有给他带来伤害，只是稳健且平常地告诉他：“同性恋没什么的，我堂哥也是。”

因为肖战的梦遗对象不是他，所以王一博可以轻松地说出来。

“其实我高考后想撩他来着，但是他出国了，诶，可惜。”肖战笑着比了个八：“八块腹肌诶，我再也没有遇到过。”

他说着往边上瞥了眼，“你现在有了吗？”

“我说没有，你是不是可以祛魅？”

“当然不会。”

“有更好，没有也行，我已经不是那个肤浅的我了。”

可能是聊天的氛围轻松，王一博也偏头笑了笑。

“后来你跟孟骁雪谈，我跟杭俊谈，杭俊很介意我们在一起，非说我们走太近，巴不得上下课全接送。”

“可是你明明跟孟骁雪在谈啊，我也跟他在谈，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王一博点头赞同道：“有一点。”

“好嘛，他就一直提一直提，提多了我就下意识拿他跟你比，你说这是什么效应？”

“不知道，”王一博平静道，“我只知道他有竞争心理。”

“他绝对有。”肖战也笃定。

“所以我跟他分手也不能全部怪我吧，我把自己比没了啊，我能怎么办？”

肖战说得很无辜，语气中也透着无奈，“我发誓在他反复提你之前，我对你没有一点歹念。”

这话说得正义凛然，就差再竖三根手指，王一博听着有些无奈，他明明全程没参与，最后倒像是他搅的。

“我说完了。”肖战话头一转，“现在轮到你说。”

“说什么？”王一博一头雾水。

“你是不是因为他才开始疏远我？”

明明跳了绿灯，但前车司机不知道在做什么，车子没动，王一博摁了摁喇叭。

“是，我能感觉得到他的敌意。”他坦诚道。

“我就知道。”肖战嘁了一声。

杭俊击起了肖战的逆反心理，还没等肖战跟王一博说出他结束这场初恋的荒唐理由，已经察觉到了王一博的疏远。

肖战又问：“那我再问你，中间有孟骁雪的原因吗？”

王一博坦诚道：“有。”

这个问题不止杭俊提过，孟骁雪也是，他们因为这种无中生有的事吵过好几次嘴。

“你们分手是这个原因吗？”

车里气氛竟意外沉默，良久后，肖战问道：“你觉得我们那时候的相处有问题吗？”

王一博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没有。”

“对啊，本来就没有。”肖战有点义愤填膺，“不能因为我是同性恋，就对我的社交带有色眼镜吧。”

“嗯，不能。”

“但现在打脸了怎么办？”肖战突然话头一转，语调也轻快起来。

“解释不清了好像。”

好像是这样，王一博心想，好在他们单身，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也没有会来质问。

“我本来觉得这事要怪就怪杭俊，但是后来想想...”肖战顿了下，脸被前车的尾灯照得通红，“也不能怪他，我早晚会喜欢上你的。”

下班高峰期道路有些堵塞，四周是此起彼伏的喇叭声，肖战又一次的告白就陷在这些响声里。

好在车厢空间小，窗户存在一定隔音，他的告白没有受到任何干扰，准确无误地落进了王一博的耳朵里。

“因为你像一个对标物，就在那，永远不会消失。”

他没有直面夸王一博一句，但好像绕着弯把王一博的所有面都夸了一遍。

“你太早在我心里立好了标杆，往后我看谁都不会顺眼的。”

王一博沉默良久，久到漫长的车道开始缓慢移动，他才低声开口：“肖战，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是损失厌恶心理或者稀缺效应？”

“我疏远我，我当然生气。”

“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你凭什么疏远我？”

可是他们保持了最正常的社交，只是没有高中时候那么形影不离而已。

“我们在不同系交流本来就少。”

“你刚刚还承认！”肖战皱起眉。

王一博微不可闻叹了口气，“我承认，但我也在细化分析，这些因素都要考虑。”

“不管啊，我们相处又没问题，凭什么别人的疑心病要我来承担后果？”

王一博又觉得有理，所有暂时保持缄默。

肖战知道对方又认可了自己的观点，于是开始剖析后半句话，“至于你说的稀缺效应...”他打了个岔，“诶，王一博，你真的懂很多词诶。”

“职业病。”王一博说，因为职业涉及交谈，他会去看一点心理学方面的书。

“那也不用这么不要脸的说自己是稀罕物吧。”肖战笑笑。

“也可以不那么解释，你明白意思就行。”王一博蹭了下鼻子。

“你要验证这个事很简单啊，”肖战露出狡黠的笑，“你先答应跟我在一起，再看后面我会不会踹你就好啦。”

这逻辑...这见缝插针地聪明劲儿，王一博再次叹了口沉重的气，诚心劝说道：“过来跟我干吧，你不干猎头可惜了。”

“我在干啊，”肖战眨眨眼，哪怕对方根本没看他，“我不是在猎你吗？”

看来正经的聊完了，话风要走偏了，还是觉得解决当下的问题比较重要。

王一博问：“晚上吃什么？”

“你转场真的很硬，王 sir！”

“明明是我们即将要面临的困境，请你重视并且回答。”

“无所谓啊，”肖战靠在椅子上撇了撇嘴，“管你什么效应，反正我有的是时间猎你。”

“吃你爱吃的火锅怎么样？”

“你可以说自己爱吃。”

“吼，吃你跟孟骁雪爱吃的火锅怎么样？”

王一博：“...”

“停战。”

“你就是爱吃啊，干嘛不承认。”

“好，我承认。”

“我也爱吃。”肖战笑笑。

“你看我们很搭啊。”

“我还不会瞎调料。”

“超好~”

王一博：“....”

都去看得闲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