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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暗处的目光

书名:博君一肖:渡我三生 作者:森煦阳 本章字数:4046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第21章 暗处的目光

电厂会议的冲突后,任少柏在帅府的存在变得愈发微妙。明面上,他仍是“特聘顾问”,参与各项新政的讨论;暗地里,那些将领文官看他的眼神,多了不加掩饰的疏离与审视。魏来待他则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淡,除了必要的会议,两人再无私下交集。

任少柏却并未闲着。他着手的第一桩事,是调查江北教育经费的贪污——这事他早已留意,只是先前苦于没有渠道。如今借着“顾问”的名头,他调阅了近三年的教育拨款账目。

数字触目惊心。

民国十二年,江北七省教育总拨款一百二十万银元,实际下发到各县学堂的不足六十万。民国十三年,拨款增至一百五十万,实际下发七十万。今年,预算两百万,但眼下已是深秋,各县催款公文雪片般飞至省府,得到的回复永远是“库银吃紧,稍安勿躁”。

钱去了哪里?

任少柏将账目反反复复查了三遍,发现一个规律:每年春秋两季,都有一笔数额巨大的“特别支出”,名目含糊,多为“设备采购”、“教材编印”、“师资培训”,收款方是三家注册在租界的贸易公司。而这三家公司的背后,都隐约指向同一个人——王振坤。

任少柏合上账册,指尖冰凉。三十万银元。三年,三十万银元从孩子们的课本里、从教师的薪水里、从校舍的砖瓦里被抽走,流进那个脑满肠肥的军阀口袋里。而这,仅仅是教育一项。

他需要一个证人。

几番周折,他通过昔日学联的关系,秘密联络上了省教育厅的一位老会计,姓吴。吴会计在教育厅做了二十年,性子耿直,因多次对账目提出异议,被边缘化至档案室。电话里,吴会计声音发颤,却答应见面:“任先生,这账……我看不下去很久了。但您得保证我的安全。”

约定见面的地点在东城“悦来茶馆”,时间定在三天后的傍晚。

任少柏提前半小时抵达,选了二楼临街的雅间,点了壶碧螺春。窗外暮色四合,街灯次第亮起,行人匆匆。他心中却莫名不安,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茶杯边缘。

约定的时间到了,吴会计没来。

又过一刻钟,仍不见人影。任少柏起身到窗边张望,只见街对面巷口闪过两个穿短褂的彪形大汉,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茶馆方向。他心一沉,立刻退回座位,压低帽檐。

吴会计不会来了。要么是临时退缩,要么是……出了意外。

他冷静地喝完最后一口茶,留下茶钱,从茶馆后门悄然离开。回帅府的路上,他刻意绕了几条小巷,确认无人跟踪,才从西侧角门闪身而入。

听雪轩里一片寂静,枯梅在夜色中如鬼影。任少柏推开房门,却见书案上多了一本蓝皮册子。

他反手锁门,快步上前。册子很旧,封面无字,翻开内页,是密密麻麻的手写账目——正是那三家皮包公司的进出明细,时间、金额、经手人,一笔笔记得清清楚楚。最后一页,还有几处银行转账的票根复印件,收款人签名处,一个嚣张的“王”字力透纸背。

匿名账本。有人赶在他之前拿到了证据,并送到了他手中。

任少柏握着册子,背脊生寒。这帅府里,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注视着他?送账本的人,是友是敌?是魏来的授意,还是另一股势力想借他这把刀?

他来不及细想。账本在手,他必须尽快找到能证明这些款项与王振坤直接关联的人证。吴会计失联,他想起另一人——教育厅的仓库管理员老赵。老赵曾酒后抱怨,说王振坤的人常以“采购教具”为名,从仓库拉走成车的纸张、文具,却从未见入库新货。

次日深夜,任少柏换了一身深色布衣,悄然出府。老赵住在东城棚户区,一片低矮的平房挤挤挨挨,巷道狭窄污浊。任少柏按地址寻到一处院门,轻叩三下。

门内毫无动静。

他又叩三下,压低声音:“赵伯,是我,任少柏。”

依旧死寂。

任少柏心头警铃大作,正要后退,院门却“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张惨白的脸探出来,正是老赵。他双眼红肿,声音发颤:“任、任先生……您怎么来了?”

“吴会计联系不上,我想问问您——”任少柏话未说完,老赵忽然面露惊恐,猛地要关门。

晚了。

巷子两头,四五个黑影如鬼魅般围拢过来,手中短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为首的是个刀疤脸,咧嘴一笑:“任先生,这么晚了,访友啊?”

任少柏缓缓转身,将老赵护在身后。“诸位是哪条道上的?找任某有事?”

“没事,就是想请任先生去喝杯茶。”刀疤脸步步逼近,“我们老爷说了,任先生最近太操劳,该歇歇了。”

任少柏心知不能硬拼,脑中飞速盘算退路。这巷子窄,对方人多,动起手来凶多吉少。他暗中摸向腰间——那里有把魏来此前给他的防身匕首,他从未用过。

就在刀疤脸伸手抓向他衣领的瞬间,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那人动作快如闪电,凌空一脚踢中刀疤脸面门,咔嚓骨裂声清晰可闻。其余几人还未反应过来,已被黑影拳脚并用撂倒在地,哀嚎一片。整个过程不过数息,任少柏甚至没看清那人的脸。

黑影解决完所有人,转身面向任少柏,单膝跪地:“属下来迟,任先生受惊了。”

是个年轻男子,二十出头模样,面容普通,一身灰布短打,放在人堆里毫不起眼。但那双眼睛精光内敛,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是练家子。

“你是……”任少柏迟疑。

“属下小陈,奉少帅之命暗中护卫任先生。”小陈垂首道,语气恭敬,“少帅交代,任先生安危关乎江北大局,不得有失。”

魏来派的人。任少柏说不清心中滋味,是松了口气,还是更深的寒意——他的一举一动,果然都在魏来监视之下。

“这些人,”任少柏看向地上呻吟的匪徒,“是王振坤的人?”

“是‘青龙会’的打手,王军需长的黑手套。”小陈答道,“任先生查账之事,已触其逆鳞。此地不宜久留,请随属下回府。”

任少柏点头,看向缩在门后发抖的老赵:“赵伯,您……”

老赵扑通跪下,连连磕头:“任先生!我什么都不知道!您饶了我吧!我家里还有老小——”

任少柏闭了闭眼。“您保重。”他不再多说,随小陈迅速离开。

回府路上,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穿行在夜色中。将至帅府后门时,任少柏忽然开口:“小陈,你跟着少帅多久了?”

“回先生,八年。”小陈答。

“八年……那魏宁少爷的事,你知道吗?”

小陈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宁少爷……”他声音低下去,“属下那时刚进府,只远远见过几面。”

“他怎么死的?”任少柏停下脚步,转身直视小陈。

月光下,小陈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任先生,少帅有令,不许议论宁少爷的事。”

“我只问事实。”任少柏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怎么就没了的?”

小陈垂下头,良久,才极轻地说:“宁少爷……是病逝的。”

“什么病?”

“旧疾。心脏不太好。”小陈语速很快,像背书,“那年冬天特别冷,宁少爷不小心染了风寒,引发了旧疾,没救过来。”

任少柏盯着他。小陈的额角渗出细汗,手指无意识攥紧了衣角。

“是吗?”任少柏慢慢道,“可我听说,他是为救人才受的伤。”

小陈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任先生听谁说的?那都是谣言!宁少爷就是病逝的,少帅最清楚!”

任少柏不再逼问,转身继续往前走。小陈松了口气,赶忙跟上。

帅府后门已在眼前。任少柏却忽然转向,朝府后那片荒芜的后山走去。

“任先生?”小陈急忙跟上,“那边是禁地,少帅吩咐过——”

“我只是散散步。”任少柏头也不回。

后山其实只是个小土坡,遍生杂树荒草,平日少有人至。月色凄清,将树影拉得扭曲怪异。任少柏拨开齐腰的枯草,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上走。小陈紧随其后,欲言又止。

快到坡顶时,任少柏停下了。

月光下,两座孤坟静静立在荒草丛中。没有墓碑,没有香火,只有一堆不起眼的黄土,但坟前收拾得很干净,杂草被仔细清理过,露出湿润的新土——显然不久前刚有人来祭扫过。

左边那座稍大些,右边那座……很小。小得像埋着一个孩子。

任少柏走到小坟前,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坟头的土。冰冷,湿润。

“这就是魏宁的坟?”他问,声音在夜风中飘忽。

小陈在他身后沉默许久,终于哑声道:“……是。”

“为什么没有碑?”

“少帅不让立。”小陈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楚,“宁少爷走后,少帅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出来后下令,不许立碑,不许祭拜,不许提宁少爷的名字……他说,宁少爷不喜欢被拘着,立了碑,魂就困住了。”

任少柏想起听雪轩里那架钢琴,那本《致爱丽丝》,那株枯死的梅树。不许提名字,却将整个院子原封不动地保留,让所有痕迹都保持原样——这究竟是怎样的怀念?

“他怎么死的?”任少柏又问了一遍,这次语气很轻,却重若千钧。

小陈终于崩溃了。这个年轻的护卫跪倒在坟前,声音哽咽:“宁少爷……是为了救人才没的。那天是他十五岁生日,少帅答应早点回来陪他。宁少爷去河边等,等到太阳下山……碰到几个地痞欺负女学生,他冲上去……被捅了一刀。”

任少柏闭上眼睛。河边的等待,地痞,女学生,刀……画面碎片般涌入脑海。

“那一刀本不致命,”小陈泣不成声,“可宁少爷从小有心疾,大夫说不能受惊不能受伤……那一刀引发了心衰,没撑过当晚。少帅赶回来时……宁少爷已经凉了。”

“他最后说了什么?”任少柏听见自己的声音问,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小陈抬起头,满脸泪痕,月光下那张年轻的脸痛苦地扭曲着:“宁少爷拉着少帅的手,说……‘哥,下次……找个像我一样等你的人……’”

他顿住了,后面的话噎在喉咙里。

“然后呢?”任少柏追问。

“……‘别让他等不到。’”

六个字,轻飘飘的,却像六把淬毒的刀子,扎进任少柏的胸膛。

别让他等不到。

他终于明白了。明白魏来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痛,明白那一次次下意识的迟到与提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个“等待者”会被选中,又被厌恶。

他不是替身。

他是那道诅咒的应验者。是一个死去的孩子,留给活着的人最残忍的祝福与惩罚。

夜风骤起,吹得荒草簌簌作响,如无数叹息。任少柏缓缓站起身,看向那座小小的坟茔。月光下,它安静得像从未有人长眠于此,却又沉重得仿佛压住了整座后山的呼吸。

他转过身,一步步走下土坡。小陈抹了把脸,匆忙跟上。

将至坡底时,任少柏忽然回头,望向帅府的方向。魏来的书房还亮着灯,昏黄的光晕在夜色中,像一只孤独的眼睛,凝视着这片埋葬了过去也埋葬了真相的荒山。

“小陈。”任少柏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属下在。”

“今夜之事,不必向少帅禀报。”

小陈愕然抬头。

任少柏已转身,走向那盏孤灯的方向。夜风吹起他单薄的衣角,猎猎作响。

有些真相,知道得越清楚,便越无法回头。而他,已经踏上了这条不能回头的路。

后山上,两座孤坟在月光下沉默相望。一座埋着永远十五岁的少年,一座……埋着怎样的秘密?任少柏没有问,小陈也没有说。

有些问题,或许永远不该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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