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眼神空茫，像是被丢了线的木偶。

　　脑海里一声声响起王一博用依赖的语气喊他哥。

　　这次，他要编个什么理由告诉王一博，他要走了。

　　肖战跌坐在沙发上，脸色很白，仿佛一碰就能碎掉。

　　没多久，肖战的手机响了。

　　是之前被他辞退的沈福明。

　　肖战整理了一下心情，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常无异，接起了电话。

　　那边语气很是沧桑，“肖总，我知道当时给您的难堪是我做得不对，但也没有必要封杀我吧？”

　　“封杀？”

　　“肖总别装糊涂，这难道不是你吩咐的吗？目的就是想让我在京氏混不下去。”那边的声音怨气很浓。

　　他这段时间被太多公司拒绝了，甚至那种看不起眼的小公司，一听到他的名字，连忙拒绝，就好像他是什么瘟疫病毒，离的近一些都会被沾染到。

　　“肖总，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都在京氏，我向您道歉，我诚恳地向您道歉，我真的错了！”

　　肖战大约能猜到这件事是谁做的。

　　不是他不帮。

　　是他的能力有限。

　　加上快要出国，想管也有心无力的。

　　“沈福明，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但是你可以去求王一博，也可以去求王董，他们讲话比我还要管用。”

　　说完，肖战把电话挂断了。

　　电话那头的人气得摔了手机，咬着牙在房间里转圈，“肖战，我不会放过你的！”

　　“让我活不下去，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可惜肖战听不到，不然一定会发出一声不屑的笑。

　　经过这通电话，肖战的情绪平复了不少。

　　既然即将要离开，最后的决定也改变不了，那他也没有什么必要哭着喊着留下来。

　　一天的时间都在整理文件。

　　无论是王一博接手王氏，还是养父，都能经过这些文件，顺利的接手接下来的项目。

　　肖战是温和的是很包容的，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能做到很强大。

　　会为任何人考虑，会在乎任何人的喜怒。

　　只是，他永远把自己排在这些人的后面，在这些人的面前，他的喜怒哀乐并不重要。

　　用更好理解的话来说，肖战并不爱自己。

　　这天，肖战忙到深夜才离开。

　　刚出公司，接到了陈铭的电话。

　　陈铭除了在工作上，其余时间很少给他打电话，他猜测，是因为王一博。

　　“肖总，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

　　陈铭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和为难，“王总今晚应酬，喝得有点多，现在不肯让别人送，也不肯去酒店休息，一直在念叨……念叨您的名字。”

　　“您看现在方不方便过来接他一下？地址我发您。”

　　电话那头背景音嘈杂，隐约能听到有人低声劝说的声音。

　　肖战握着手机，指尖微微收紧。

　　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让陈铭想办法处理，他们之间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实在不宜再有更深的牵扯。

　　但脑海里却不合时宜地闪过王一博靠在厨房门框上沉默的样子。

　　王一博低头喝汤时微微颤动的睫毛，甚至……很久以前，少年时期王一博不舒服抱着他撒娇耍赖的模样。

　　“地址发我。”等他意识到时，话已出口。

　　算了，事已至此。

　　那边连续道谢：“谢谢肖总，地址我发您。”

　　地址是京氏一处高级会所。

　　司机将车停稳，肖战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陈铭，以及他身边那个虽然站得笔直，但明显重心不稳，眼神迷蒙的男人。

　　王一博穿着昂贵的西装，领带被扯松了，歪斜地挂在脖子上。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比平时更冷峻几分，但那双素日锐利的眸子此刻却雾蒙蒙的，失去了焦距。

　　却在看到肖战从车上下来时，猛地亮了一下，随即又迅速被一种更深的，近乎委屈的执拗覆盖。

　　“王总，肖总来了。”陈铭如释重负，赶紧小声提醒。

　　王一博没理会助理，他的目光直勾勾地锁在肖战身上，脚步有些虚浮，却目标明确地朝他走过来。

　　他身上浓重的酒气混合着雪松尾调，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将肖战包裹。

　　“哥。”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你来的好晚。”

　　“堵车。”肖战不想和醉鬼多说，随便扯了一个谎。

　　他伸手虚扶了王一博一下，“走吧，回去。”

　　就在他转身准备引路去车边时，手臂猛地被一股大力拽住，紧接着，腰身被两条结实的手臂从身后紧紧箍住。

　　王一博将滚烫的脸埋在他颈窝，灼热的呼吸夹杂着酒气喷在他的皮肤上，激起一阵战栗。

　　“别走……”王一博声音闷闷的，带着醉酒后特有的含糊。

　　“哥，别走……”

　　“我不跟你生气了，你别走……”

　　肖战身体僵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酸涩难当。

　　那些被他深埋的愧疚和绵延五年的痛，在这些话的催化下，汹涌的冲刷着理智的堤坝。

　　这些年，痛的从来不是王一博一个人。

　　肖战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水光一闪而逝。

　　他抬起手，没有推开，反而轻轻的覆在环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臂上，拍了拍。

　　声音带着一丝温柔和诱哄：“好，我不走，跟我一起回家。”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身后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点点。

　　“别走。”

　　“我不走。”

　　“哥，别离开我。”

　　一句句快要把肖战的眼泪讲出来，王一博一声声的问着，要属于自己的安全感，肖战也耐心的回应他。

　　句句不舍，句句有回应。

　　陈铭看到这一幕，回过头去，忍不住擦了一下眼泪。

　　然后和肖战一起扶着王一博上了车子。

　　王一博没有再闹，任由肖战半扶半抱地将他塞进车后座。

　　一路上，他都紧紧攥着肖战的一片衣角，像是怕他消失，头歪在肖战肩上，闭着眼，呼吸逐渐均匀。

　　回了家，肖战费力地将人扶到主卧床边。期间，王一博还不忘关门的时候落上锁。

　　回到卧室，王一博不肯躺下，只是执拗地坐着，看着肖战。

　　“睡觉。”肖战替他脱掉鞋子和外套。

　　王一博却抓住他的手腕，眼神迷离却专注：“哥，陪我。”

　　肖战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看着眼前这个褪去所有冷硬外壳，只剩下脆弱和依赖的男人。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戳中。

　　“……好。”

　　“先去洗漱。”

　　他忙了一天的工作，不洗，睡不着。

　　王一博却不依不饶，“我不嫌脏。”

　　“……我嫌。”

　　王一博把脸颊埋在肖战的手上，声音闷闷的：“那你帮我洗。”

　　他坐在床上，肖战站在他的身前，低头可以看到王一博毛茸茸的发顶。

　　肖战伸手碰了碰。

　　有些硬，上面还有发胶。

　　“好。”

　　王一博这才抬起头，笑的嘴边两个小括号很明显，眼睛也跟着弯起来。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肖战身后，手指还紧紧地拉着肖战的衣服，生怕松开的下一秒，面前这人就跑了似的。

　　“让开，我放水。”

　　王一博往后退了一步。

　　但是手指没松开，依旧拉着肖战的衣服下摆。

　　只要有一点连接就可以让他安静下来，那双凤眸痴痴的看着肖战，眼中的深情清晰可见。

　　肖战有些不敢看，一直都是背对着王一博。

　　他看流下来的水流，到了地面溅到腿上，裤子腿脚变得慢慢湿润。

　　温度可以了，才转过身来，“你先洗？”

　　王一博乖乖点头，伸出手，“哥帮我脱。”

　　肖战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心里有点无奈。

　　虽然两人是从小长到大的，但好歹也是五年没见，又加上发生过关系，脱衣服这件事就变了味道。

　　“哥。”

　　王一博得不到回答，又喊了一遍，这次声音带着一点催促和委屈。

　　肖战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

　　他跟一个醉鬼说什么呢。

　　王一博醉了，什么都不知道，肖战这么安慰着自己。

　　他低着头，过去给王一博解开扣子，却没发现面前人眼中闪过的一抹精光和得逞。

　　赤身裸体对他的冲击力很大。

　　肖战甚至都有些不敢看，脸颊也不自觉地变红，变烫。

　　他别过脸去，吩咐：“站在水下。”

　　“哦。”

　　王一博还算乖，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肖战一直侧面对着他，手指无意识地在身侧攥紧又放松。

　　“哥不洗吗？”

　　“……洗。”

　　“哦。”

　　大概是，王一博一直等不到他过来洗，竟取下花洒朝着肖战滋过来，“我帮哥洗。”

　　肖战大怒，用手臂挡着面前的水：“王一博！”

　　他现在还穿着白色的衬衣，被水一浇，什么都挡不住。

　　透明色的衬衣盖不住那些红红紫紫的痕迹，他狼狈的模样成了最好的催情剂。

　　肖战一抬头就看到了小博的变化。

　　“王一博你……”

　　他甚至怀疑王一博没有醉，可是看到那双眼睛，依旧是迷蒙的，带着醉后的不清晰。

　　肖战深吸一口气。

　　不能跟醉鬼计较，他不能生气。

　　这下，暧昧害羞都顾不得了，只想快点洗完。

　　两人身上涂满了沐浴露。

　　王一博从身后抱住了他，身上滑滑腻腻的。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了，肖战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胳膊，“别闹，我很累。”